第77章 水战手札与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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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的水战，相对来说比较原始而落后。

因为双方都缺乏远程摧毁敌方战船的手段，战斗方式只能以接舷战为主。

简单来说就是用舰船舷侧靠近敌方舰船舷侧，兵士冲上敌方舰船进行白刃格斗。

前朝有一个着名的工匠大师，发明了名为“钩拒”的战具，对敌方战船可以“进则拒之”，“退则钩之”。

也就是说双方可以自行调整与敌方战船的距离。

这样一来，战船的体型大小和坚固程度就重重影响了胜负。

高大而坚固的战船显然更能占得上风。

——楚襄命段雪松打造双层乃至多层的战船，正是因为此。

孟老将军的手札中还提到，战船上会设置矮墙和防御工事，用来保护橹手和战士，同时设有抛石机。

抛石机令原本笨重的、只能近距离作战的战船有了一定的远距离攻击能力。

不过抛石机的数量与战船的承载量息息相关，一般不会太多。

看到此处，楚襄在一旁的规划书上重重添上了几个字：抛石机——火器。

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的不足。

抛石机太不够看了，要配就配火器。

这也就意味她需要研制火药。

但是自制火药的话，生产过程缺乏安全保障，成品性质不稳定，安全隐患太大，容易把自己送走。

楚襄不会冒这个险，她已经让佟钱去外郡为她寻摸“专业人才”了。

据说火药出现的最初先兆，是道士们在炼制丹药时，发现以硫磺、雄黄、硝石与蜜一起烧炼，可导致剧烈燃烧的现象。

被烟熏火烤的虔诚道士们，没想到他们无意中从事着人类科技史上一项很有意义的实验。

而大燕刚好盛行神仙崇拜和祭祀巫风，炼丹卖药的道士不要太多。

只要佟钱为她寻摸到炼丹技术高超的，她就以高薪聘请他们为她炼——火药。

规划完火器配备，楚襄接着往下看。

她发现，后面才是手札的精华所在。

孟老将军详细描述了他的练兵思想，和编练水师的想法。

楚襄怀疑，孟老将军当时可能是想将这些想法写成奏折，呈交皇帝爹的。

可惜皇帝爹没那个福气看到，福气落她这个女儿头上了。

孟老将军认为，战船的高大与坚固程度至关重要，但与此同时，体型过大的战船也存在重心高、灵活性与机动性有限的缺点。

其适用的战场条件相对苛刻。

所以他认为在大型战船之外，应当配备能承担各种辅助功能的小船。

比如便于攻战追击的哨船、冬船。

再比如便于哨探、捞尸体，抵抗风浪的鸟船、快船。

大小兼用，俱不可废。

楚襄又唰唰唰地记下几笔。

除此之外，孟老将军对每种战船的人员配置也进行了详细规范。

大型主战船起码配备百人以上，舵工、斗手、守舱门兵、掌号手、抛石机手等。

楚襄想，既然她的战船要配置火器，就得有火铳手。

也就是说，火药炼制出来后，她还得培养会使用火器的军事人才、还要找地方让他们演练实习。

楚襄眼前一黑，顿觉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又打起精神来继续翻看手札。

后面还有些水战中一些细枝末节的注意事项。

有的地方明显不是孟老将军的笔迹，墨色也新旧不一。

看来这手札可能是孟家三代人的心血，其中也许还有孟镜明的手笔。

孟镜明，他只留在莫族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楚襄带着这个问题慢慢睡着。

次日醒来，她便马不停蹄地启程回永宁。

临走前，不忘与霍浔道别：“本宫已留了足够的后勤物资，在出征前，还会派人再送一拨物资过来，你不必担心。”

霍浔笑道：“末将从未为此担心过。”

楚襄也跟着笑起来，她看了看周边，将霍浔拉到了一旁。

“本宫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叮嘱你。”

“殿下请说。”

“征讨达连部落时，记得带上陌山北麓的大燕牧民——一是为了解决语言问题，二是让他们将部落内大小首领名称翻译出来。”

楚襄顿了顿，严肃道：“如果可以，务必杀了部落首领，不论大小。”

她不好指名让霍浔杀了沃木延，只能一个都不放过。

沃木延这个人残暴嗜杀，野心勃勃，绝对留不得。

若达连部落战败，沃木延可能会投降。

但他的投降必定是迫于形势的缓兵之计。

他只会趁机蛰伏，以后只要有机会，一定会东山再起。

一个野心勃勃的成年人，早有独立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是难以被感化的。

即便可以，也会花去漫长的时间，楚襄认为不值得。

何况，漫长的时间里，谁知道会有什么意外？

为绝后患，这个人必须死。

在霍浔看来，杀部落领袖是为攻心，部落子民更易溃散。

所以他不觉得楚襄的命令怪异，当即拱手道：“末将领命，请殿下放心。”

楚襄看着他掷地有声的模样，顿了顿，“你也务必保重自己，不要受伤。”

霍浔微怔，抿起唇，未再作声。

他是霍家人，此生注定是命悬一线的军人。

不受伤，不会死，那都是他做不出来的承诺。

就像他的祖父父兄，他从未想过他们会战死沙场。

可最终他们都死在了西北，独留他存活于世。

霍浔微微垂首：“末将恭送殿下。”

楚襄眨了眨眼，假装没看出他的回避，转身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