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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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以东，栎阳骊县。
日出东方，雄伟浩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民户前一位满脸皱纹的小老头，拄着拐杖啪啪的打着节拍唱着秦腔。
遥想年轻时自己征战沙场和手足战友。
突然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其身边掠过，溅起的泥水崩了老头一身，衣服是今天刚换的，很白。
“站住，你这该死的后生，怎么如此没有教养，你……给我站住！真是岂有此理。”
小老头怒骂起身，气的在原地直蹦跶，手中拐杖举得老高。
因为情绪激动，堆在脸上的皱纹都展开了，那气势，那神色仿佛回到了战场之上。
他和自己的兄弟们叫骂着砍杀敌人的头颅，一时小老头浑身都散发着舍我其谁的霸气。
不过现在的他年老体衰，也只能遥望那道远去的身影叫骂罢了。
骊山一家客栈，店家撤掉门栓，刚开门，就见到一个褴褛的叫花子扛着一个人跑了过来。
“站住，你要干什么。”店家直接被来人的气势吓住了，躲在门后质问道。
“店家，这人你可认得。”小花子指着肩膀上的人问道。
“这是……”店家眯着眼看了半天，看着有些眼熟，走近前来突然一拍手道：“诶呀，这不是李家的公子，李克用嘛。”
“店家认识就行，开一间上房，打些热水来，对了，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另外弄些饭食来，所需的钱，算在李公子身上。”
那小花子也不客气，在店家惊愕的目光中进了院子找了一间空房。
四处打量了一下环境关上房门，随后只听见房子里噼啪作响。
店家虽然奇怪，仍旧按照小花子的吩咐准备，毕竟来的可是李公子。
不多时店家肩上担着干净的衣物，手里端着热水跑了过来，轻轻敲了敲门。
“客人，热水来了。”
“放在门口吧。”
“好嘞，客人慢用啊。”
放好衣物热水，店家一路小跑隐藏在角落仔细观察。
片刻后吱嘎一声房门打开，只见那小花子将热水和衣物通通端进屋子里，随后便听见噗噗的洗漱声。
“这……李公子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被这花子绑了？”
想到此处店家一惊，要知道大秦的律法是极为严苛的连坐制，凡有犯奸作科若有包庇者，需同罪处置。
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百姓无不谨慎小心。
“夫人，你快来。”店家急忙招呼了一声。
“怎么了。”只见一位妇人拿着木铲从烟雾缭绕的厨房走了出来。
店家将方才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你说这贼人，绑了李家公子？”妇人悄声细问，见其点头忙道：“这贼人好大胆，这样，我先去李家求援，你看紧了莫让他跑了。”
“好，快去吧。”
妇人解了围裙，放下手中做菜的木铲，走出门外，扭扭达达直奔李家快步行去。
按理说家里进了贼人，报官处理最为妥当，妇人前往李家自有原因。
李家显贵若能搭上这层关系再好不过，再不济事也能混点好处费不是。
而且这其中缘由还未清楚，若盲目报官出了差错，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也不好处置，还有可能引火上身，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交给李家来探查处理最为妥当。
妇人一路走一路想，心中也暗自欣喜，自家男人平日里实在憨傻。
今日竟然拆撞这等好事，回头定要犒劳犒劳。
客栈门口，店家眺望片刻，扭头回了院子，盯着小花子所在的客房不敢挪动分毫。
毕竟夫人的话，还是得照做的，否则少不了晚上跪搓衣板。
客房里的门窗被桌椅板凳挡的严实，墙上也画了不少符篆。
有隐藏气息的隐匿符，有震服妖魔的魔封符，几乎将整个墙面画满了。
此时小花子已经洗漱完毕，换了套衣服，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
这花子不是别人正是逃下骊山的姜小风。
屋里桌椅和符篆均是姜小风布置，虽然蜈蚣精并未追来，如此安置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妖怪……妖怪你不要杀我，我父亲还等着我去救呢。”
李公子躺在床上说着胡话，满脸通红冒了不少虚汗。
姜小风端详片刻，将体内真气从脉门渡入李公子体内。
片刻后李公子紧皱的眉头便松弛下来，高烧也退了，口鼻之中传来微弱的鼾声。
随后姜小风查看小白蛇的伤势。李公子不过是惊吓过度又被雨淋了，受了些风寒没什么事。
可是小白蛇却大不相同，全身被蜈蚣精撕咬的不成样子，伤口狰狞恐怖。
“小贼，这小妖伤势不轻，不如炖蛇羹吧。”这时五斗火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我的事你休要多言，你还是想想怎么取回你的灵山才对。”
姜小风喝止五斗火，心中又惊又奇，自从使用了五斗火的能力后，五斗火竟然可以和自己沟通，显然五斗火的神魂和其他人大有不同。
毕竟最先收服的父母，仍旧无法和他交流，就连后天境的小道童也同样不能说话。
细细说来，这五斗火本身实力强悍，能有此异能也能说的过去。
“小贼，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能不能不要冷嘲热讽，我们到底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你别说，我还真没嘲讽你的意思，我说的啊，都是事实。”
“你……你这是，你这是瞧不起本尊吗，昨夜你若不是施展本尊的神通，你早就死在那虫子手里了，哪容得你在这吧吧嚼舌头。”
“切，你这神通不说还好，说起来我就生气，平日只听见你吹牛，什么火烧灵山呐，什么焚天炼海呀，可惜啊，连只蜈蚣精都对付不了，我瞧着你这神通也就那样吧。”
“那样啊，你这小贼，说话忒不讲理，那虫子的修为至少结丹以上，你修为呢，你……你一个后天境界难道还想秒杀结丹境界呐，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是没疯，你疯没疯我就不知道了，要我说，就是你的火，限制了我的发挥。”
“对，不对……呸，明明是你限制了我的火的发挥，小贼竟然倒打一耙，不信你放我出去，我让你看看什么叫野火焚天。”
“放你出去，还是算了吧，况且我也没这个种，而且你这激将法太过拙劣。”
姜小风开启天眼通，继续查看小白蛇的伤势。
很快发现小白蛇的致命伤，竟然是她刚刚凝练没有多久的内丹。
她的内丹已经被毒气侵蚀，随时都有崩坏的可能。
内丹对于妖精来说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内丹不仅仅是小白蛇的精华所在。
如果内丹崩坏，小白蛇恐怕很难活命。
“没想到小白竟然如此重情重义，舍丹救我性命，我断然不能让她死去。”
“唉，我说小贼，本尊倒是有办法救这小蛇，不过呢，这天下没有白吃的道理，要想救这小蛇，你可以与本尊做个交易。”
“交易？”姜小风没有任何手段救治小白蛇，如此下去也只能干瞪眼。
不过以五斗火的能力或许，可能，有办法也不一定。不过，这五斗火反复无常，实在不敢轻信。
“交易，倒是可以做交易，但是，你听好了，我绝对不会放你出来，啊，你也别打这个主意，你不如想想其他条件，我或许还能接受。”
“……”
一时间五斗火没了声音，似乎在谨慎的考虑着对策。
姜小风也不催促，继续帮小白蛇处理伤口。五斗火终归是按耐不住又来说话。
“小贼，只要你答应带本尊去趟灵山，本尊就告诉你医治小白蛇的办法。”
“去灵山有何难，好，我答应你，你说吧，如何救治小白。”
“你……你这就答应了？小贼，你不是又要诓骗本尊吧。”
“我何时诓骗过你，苦海深渊，我信守承诺揭了灵符，反而是你要烧死我吧，况且这次的交易是你提的，条件是你提的，我怎么骗你？”
“这倒是没错，你这小贼还算有些契约精神，不过你也别忘了，在苦海里时，是你先套我的话，我才对你起了杀心，不过呢，本尊心胸宽广不与你计较。”
“莫要废话，你到底说不说，你再不说，我们的交易就不作数了。”
“唉，别别……我说，普天之下解毒最厉害的肯定是神农炎帝，你只要找到神农炎帝求一枚仙丹，救下这小蛇不成问题。”
“神农炎帝？你怎么不让我去找女娲娘娘，这就是你冥思苦想的办法？我要是能找到炎帝我还问你做什么。”
“这倒也是，据说炎帝后世子孙姓姜，你不就姓姜吗？你应该能给这小蛇治病。”
“滚！”
姜小风一阵挠头，五斗火这一生也够传奇的，前半生在灵山修炼，没出过门，后半生在地狱炼海，也没出过门。
这脑壳里空空如也呀，也不知道他这几千年都在干什么。
“五斗火啊，你摇摇头，听听有没有声？”
闻言姜小风的意海之中，贴着黄色符箓的光球果然抖了抖，随后传来五斗火的声音。
“没有声啊，你问本尊这个干啥？”
“没有声音就对了，因为你没脑子。”
“放屁，谁没脑子，你才没脑子，我有，而且很大。”
“五斗火，你真是个人才，而且还是个旷世奇才。”
“咦，我爹也这么称赞过我，说我先天赤子心，万年难遇的旷世奇才。”
“对对对，你是奇才。”
姜小风频频点头，不由的叹息一声，五斗火是没指望了，姜小风急忙跑到李公子身上一顿乱摸翻出些钱来。
随后推开房门，忽然瞳孔一缩，瞬间锁定藏在花盆后的店家，他也没多想径直朝着门外走去，店家不敢懈怠紧随其后。
很快姜小风来到医馆，因为来的比较早，医馆里也没什么人，学徒在打扫卫生，看到来了人，学徒客气的招呼着。
“公子您是问诊，还是抓药，还是家里有病人？”
“问诊。”
“那公子这边请，我师父啊，后面洗手呢，说话就到。”
姜小风在学徒的指引下来到一处坐好，不多时来了一位白发老者，老者面色红润，只是……眉间有丝血气。
“老人家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应该在家多休息，少走动。”
姜小风没忍住将自己所见说了出来，这是巫鬼道的相面之学。
通过天眼通可观一人气运。老先生眉间的血气代表三天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后生，出门在外最忌口无遮拦，你一大早上就口出恶言，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找茬的啊。”
“看病。”
“张嘴。”
姜小风盯着老者看了半响。
“看什么看，我让你张嘴。”
啪的一声，姜小风抡起巴掌就是一下，直接把老先生拍翻在地。
那老先生眼睛瞪得溜圆，随后吐出两颗牙来。
“诶呀，打人了，我的牙……血……是血啊！”
老先生倒在地上捂着脸，一边哀嚎，朝着一旁有点懵的学徒喊道。
“徒儿愣着做甚，给我打他呀。”
闻言那学徒总算反应过来，举起扫把冲向姜小风。
“你这老人家好不讲理，不是你说掌嘴的吗？”
姜小风见状叫嚷着逃出医馆，一个拐歪便没影了，那学徒自然是追不上，失了姜小风的踪迹，也只能无奈的回了医馆。
就在此时一个玉面小道士，正站在医馆前，他手持着一个幡子，上面写着：“大秦第一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