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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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一处小型码头上，码头入口处的两根木柱上挂着两个明晃晃的灯笼。
林凡和汪瑜瑜来得晚，又离得远，岸上两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恰巧在这时倒了下去。
“是那名圣徒会的灵者！”
汪瑜瑜掩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
因为林凡已经认出现在依旧站着的那道身影，虽然看上去有些怪异，但他敢肯定，那就是黄梁子。
黄梁子此刻血迹染红了道袍，面容扭曲的像是一具被吸干成骷髅的人一样，嘴巴蠕动，分辨不清颜色的液体从嘴角滴落，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
忽然他抬头望向某个方向，鼻尖轻嗅，接着露出满意至极的怪笑声道：“原来是我的好徒儿来了。”
此刻身在不远处的林凡和汪瑜瑜脸色勃然大变，被发现了！两人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跑！
黄梁子的身形像变得怪异无比，两手着地，以不似人性的姿势朝两人的方向追了过来，速度快到化为一道模糊的残影。
走不掉了！
黄梁子与他们的距离已经缩小至一半。
“你先走吧，他的目标是我。”
跑着跑着林凡往前推了汪瑜瑜一把，现在当然不是英雄救美的时候，但林凡感觉到黄梁子是奔着他而来，不该将汪瑜瑜也牵扯进来。
他可以为她争取一些时间逃离这处元境，不过那要在一个人心神完全放空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你......”
汪瑜瑜停了下来，望着身后林凡一副视死如归（面如死灰））的表情，再看看追过来的黄梁子，眼眶一红。
“林凡我不会忘记你的。”
她在心里道。
............
“就这样死了吗？”
感受到黄梁子身上散发着的强大的灵威，在他面前林凡犹如凡人面如一道五十丈巨浪时般渺小，此刻他早已陷入一个星期前在隧道里的那种状态，视野逐渐拉远......
但还远远不够！
他的意识此时处于一种奇异形态下，自从上次的经历后，他做了大量的功课，虽然仍是无法解释，但起码对这种状态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他将其命名为“超然。”
源于在隧道内，那种不受情绪支配，以及所拥有的变态的战斗意识。
但他和黄梁子的修为境界实在差距太大，即使处于“超然”状态下，在他面前，也是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不过，一声突兀的剑鸣声令他精神一震，紧接着是衣袍的破风声以及熟悉而身处此等绝境下听来无比亲切的声音响起。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谁也不会怀疑你妖族的身份。”
林凡和黄梁子之间，出现一道比夜色更加浓重的黑影，观那一抹闪烁的剑光和其身形轮廓，正是昨日密会中的顾轻舟。
只不过现在那场密会中的两位大佬此刻成了刀锋相见的敌人。
“妖族？”
听到顾轻舟的话林凡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一直在黄梁子身上感受到一种危机感，怪不得他使出如此残忍的杀人方式。
可如果他是妖族，那么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潜伏了这么久，本道一直小心行事，今日见到两位灵者境的人族，实在忍不住......”
见身份暴露，黄梁子索性不再隐瞒，他身着破烂的道袍，面容看不真切，但已经不似人形。
如果他知道他杀死的正是在一千九百年后堕落到与他们做交易的人族，又该作何感受，林凡忍不住想。
“不过你为何又要回来呢？”他怪声问道。
顾轻舟斗笠下的下半截脸动了动。
“先前老夫就已经察觉到不对，老夫的修为在你之上，虽然面对的对手实力也较为强盛，但你这么快就赶了过来，很难令老夫不感到怀疑啊！”
“你以为你的一丝灵力幻影能瞒过老夫吗？”
“呵呵，也是。”黄梁子诡异的声音继续响起。“不过有件事你说错了，在我吞下两位灵者境的人族高手精血后，现在的你，只怕不是我的对手啊！”
黄梁子身上此刻覆盖的已经不是灵力（灵能古称灵力），而是可怕的妖力，妖力纵横间，他身上的气势似乎又涨了一截。
“你们先走，此妖老夫自能应付。”
也不知道顾轻舟出于什么样的自信，在这种情况下，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沉着。
“顾前辈，你一个人........”林凡有些迟疑，一方面他担心顾轻舟遭了黄梁子的毒手，但另一方面他就算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无妨，只管去吧，好生照看那丫头。”他道。
“呵呵呵，没用的，前路已是迷雾，无论到哪儿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黄梁子的声音刚想起，他的身形就出现在顾轻舟的身旁，正对上顾轻舟斗笠下那双平静的眼睛，他正注视着他，
手下却丝毫不客气，剑刃已直逼黄梁子咽喉处而来。
“噗嗤。”
剑锋轻而易举的破开黄梁子的防御，划开他的皮肤，不过黄梁子却避开了要害，以胳膊硬抗下顾轻舟这一剑。
“嘶。”
他非人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这一剑险些将他的胳膊斩下，不过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此时的他已经突破顾轻舟的阻拦，没错，他的目标正是站在他身后的林凡。
“你上当了。”他咬牙笑道。
“是你太小看老夫了。”
黄梁子身后，响起数道剑刃划过的声音，而实际上顾轻舟只挥出一剑便达到这样的效果。
“啊。”
剑锋以极快之势，划过四道剑招，斩在黄梁子后背上，留下四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
黄梁子痛苦的神情中夹杂着一丝惊骇，似没想到顾轻舟的实力已经强横到这种地步，只这一击便将他重创。
想起自己上一秒曾将他视作眼里的猎物，而现实则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他眼中顿时燃起熊熊的屈辱之火，将目光投向林凡。
他作为妖族中的其中一支分支，可以靠吞食人族的血肉来继承他的天赋，而林凡此前展露出来的聪慧早已引起他极大的兴趣。
因为智力方面恰恰是妖族所缺失的。
但顾轻舟手中的剑犹如附骨之蛆一般跟在他身后，目的已然无望。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了。”
黄梁子此刻已来到林凡面前，他心中大骇之下一拳朝其面门轰去，仿佛打在一张铁板上，手背那里传来一种粗糙、冰凉而又黏糊糊的感觉。
黄梁子安然无恙，黑色凸起的脸上，一双淡金色的瞳孔正望着他。
“小相拳？呵呵，对为师你竟然也藏了一手。”
他伸出破烂道袍下一只黝黑干枯的手，一指点在了林凡额头，出乎意料的是林凡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力量涌来，反而是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
“小子，中了我的往死咒，无论你逃到哪儿都逃不脱我的掌心，等着吧，我会去找你的。”
他带着癫狂的大笑声响起。
顾轻舟也追了上来。
不过眼前这一切林凡都已经看不到了，他一双眼睛失去了仿佛失去了神采一般，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隐约中触碰到一个温热的躯体。
.............
耳边传来河水流动的声音，鼻尖轻嗅，是泥土的气息。
林凡迷迷糊糊之中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蓝天，白云，脖颈处有什么东西在扎着他，不疼，只有有点瘙痒。
“这是哪儿？”
他坐起身来，汪瑜瑜坐在不远处，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眼睛红红的，一只雄壮的骏马在他旁边，轻轻蹭在她身上。
“你醒了。”汪瑜瑜走过来柔声道，不知道是不是林凡的错觉，她声音比往常多了一丝温柔，睫毛湿润，似乎刚哭过。
“你怎么了？”他茫然道：“这是哪儿？”
他的目光忽然越过汪瑜瑜，她身后河对岸的情景吸引住了他。
那里，白茫茫一片，如同被迷雾笼罩了一般。
而此时，正是一片晴空，艳阳高挂，大好的天气。
“你快要吓死我了，快感受一下，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林凡中了黄梁子那一击后被去而复返的汪瑜瑜救下，两人一骑，逃了一晚上，觉得安全后才将林凡安置好，在这期间，汪瑜瑜不知偷偷抹了几次泪，在她眼里，若是不是林凡拖住黄梁子，只怕她也会和林凡一样的下场。
“我不知道。”
沉默了片刻，林凡道。
他心里却十分清楚，黄梁子那看似无害的一击一定对他做了什么。
“坏了坏了，这道士竟然是妖族，你个傻子，平常看上去挺聪明的，怎么就一点没看出来。”
汪瑜瑜气得轻锤了林凡胸口一下。
“咳咳。”
林凡轻咳一声。
“啊？你没事吧？”见林凡这幅模样，汪瑜瑜似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小手悬在半空，担忧地望着他。
林凡咧了咧嘴道：“没事？就是肺差点被你拍了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汪瑜瑜气道。
“好了，不开玩笑了，它怎么在这？”林凡望着正前方几步远的草地上，他先前从农户手里买下的马，正优哉游哉的啃着草皮。
“若不是它驮着你，你早就被黄梁子挖去.......哼！”
汪瑜瑜别过头去。
林凡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扯了扯她的袖子，她回过头来，绝美的眼睛瞪着他，似还没消气一般，不过他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在生气，只是在担心他。
一种奇妙的温热感觉涌上心头。
他道：“我当然知道真实情况是若不是汪大美女舍命相救，只怕我这趟就回不来了。”
一听这话汪瑜瑜嘴角划过一丝弧度，只是很快又恢复成担忧的神色，蹙着眉头。
“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再作打算，就算黄梁子真的对你做了什么，以现在人族文明发展的医疗水平，或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林凡附和的点了点头，对此却不抱多大希望，他没忘记黄梁子当时说的话。
如果他没听错他当时说的是“往死咒。”
他中的应该是一种类似诅咒的东西。
...........
“终于出来了。”
眼前是熟悉的山景，周围依稀能看清建筑残存的痕迹，几名戴着墨镜身材修长健硕的保镖走了过来。
那姓施的负责人正和汪瑜瑜交谈，眼神不时瞥向他身上。
“好了。”交代完一番后，汪瑜瑜找了两个人搀着林凡上了车。
“我先送你回去。”
林凡靠着柔软温热的后座枕，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不过直到这时他才放松下来，先前在元境的世界中，他时刻都要绷紧心神。
他喝着汪瑜瑜递过来的保温杯，久违的感受到和平的珍贵。
“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联系医院，不过需要等几天。”汪瑜瑜坐在他身边解释道。
她从古装又恢复成棕色登山裤白色衬衫的装扮，林凡依旧穿着来时的衣服。
“对了，章从鹰呢？”
他回来时直到现在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别提他了，听负责人说，他早在昨天就回去了，还是坐我们的车下的山。”
林凡默然，说起章从鹰他也挺倒霉的，一进入元境当中就落在潜藏在里面的圣徒会成员手里，不像林凡和汪瑜瑜，两人中就属汪瑜瑜这次的收获最大，得到一本剑法武学书。
他也从黄梁子那得到两本武学书，可这顶多算是黄梁子对他的一点应有的小小补偿，他至今还不知道其在他体内施下的诅咒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与其去医院查他更倾向于请教修为高深的人族强者或是长者一类的人物，或者再去一趟这处元境中的世界找黄梁子替他消除诅咒。
不过黄梁子看到他恐怕会直接将他那玩意摘下当下酒菜。
或者.....林凡忽然联想到一个人！
黄梁子曾在他面前提到他曾经有过一位徒弟，他称那位徒弟因为一个女人背叛了他，但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不相信这个徒弟没有发现一点猫腻，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要逃。
当时他这位徒弟的修为已经是灵者境，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的修为应该已经不弱黄梁子多少，若是找到他，他或许会有办法，毕竟他应该是最了解黄梁子的人。
但这些只是他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