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公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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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文还没跟大小冯师傅换完班呢，便骑着自行车来到厂区大门口。
远远就看到大门口保卫员们在集结，科长还没来上班，副科长正在朝着面前排好队的保卫员们说着什么！
“李副科长！”
林信文来到边上，便朝保卫科副科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什么事！”
李副科长正朝保卫员们吩咐任务呢，一看林信文招手，忍着性子走了过来了。
“是不是出事了？”
李副科长不耐烦地说道“少打听这些！”说完，便不理睬林信文准备回去继续安排任务！
“不是，你听我说！”
看到李副科长回头看着他，林信文才说道，“是不是厂外面东边？”
李副科长点了点头，又听到林信文说，“昨晚我去钓鱼，在咱们现在还没有完工的那几栋宿舍楼那边，我在围墙上看到那边有个人，从北向南走，大概是两点半左右！”
“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看着挺怪的！刚开始看着他走路并不急，跟咱们正常走路一样，然后走着走着停下了一会，停一会以后他又继续走，但是走没几步路他转身回头走了，他回头走了几步以后放弃了，还是朝南边走！走了一会又停下来了，最后还是放弃了，朝南边走去！”
“很怪，好像是内心一直在挣扎的样子，又想回头走，后面又放弃了，又停下来想想！我刚刚听厂里的人说，出事了就过来跟你们说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用！”
李副科长认真地想了想，朝林信文说道“确定是一个人，从北边往南走，时间呢，能确定不？”
“确定一个人从北往南，时间应该差不离，你问下钱哥，他遇到我跟宣传科的赵敏，遇到钱哥后大概二十来分钟，不到半小时的时候！”
李副科长点了点头，朝林信文说道“谢了，你提供的这些可能对我们有帮助！刚才我态度有点…”
“没事，这是大事，我们也不好瞎打听！我就是刚好听到这事，然后想起半夜那个人很怪，过来跟你们说说，看看有没有用！”
李副科长笑了笑，朝林信文说道“还是得谢谢你，后面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再找你！”
“嗯，没事！不过我要换班了，有什么需要问的，我要是不在可以问宣传科的赵敏，她住厂里！”
看到李副科长点了点头，林信文招呼一声便回去了！
骑着自行车想着，昨晚那人应该跟这事有关系吧，即便没关系，多少也有疑点！咱们不能跟小说里面的猛人比，嘎人破案抓敌特！
但是小老百姓也得为社会和谐贡献一丝力量呀，殊不知咱们朝阳群众……
林信文回到后厨，一边交了钱跟票，让张小玉给打了一份早饭，一大盆子的玉米糊糊还有一份咸菜，端着盆子走到后厨吃饭的地方，一边吃着，一边等大小冯师傅过来交班！
大小冯师傅过来的时候林信文还没吃完饭，打了声招呼表示吃完饭就走就行了，后厨需要交接的事情基本算没有。
林信文吃完饭以后，收拾了一下就骑着自行车往赵敏宿舍那边去！
赵敏还在上班呢，此时人没有在宿舍，林信文便自己进她宿舍，习惯了，主要是赵敏也不在意，林信文更加不在意了。这交班时间错开了，也不可能等另外一个人！
林信文找了根绳子把三条小鲫鱼给串了起来，这鱼吃又不够吃，带回去给糖鱼加餐正好！
自从这猫来到林信文家，伙食要多好没有，但是至少有点油下肚子。现在的铲屎官，只能喂点糊糊加点菜汤或者窝窝头捏碎加点汤。
而糖鱼这黑猫大虾，只要家里有肉，它就有份，再不济还能吃点肉汁拌饭！
……
“总之一句话，先交国家的，再留集体的，剩下才是自己的！”
李会计一大早便搞到燕山公社开会，岳主任正在上面跟每个大队书记说着接下来的交税政策！
五三年以前是自产自销，上面优先购买。五三年以后是统购，交完公粮以后你有多少余粮上面收多少，价格偏低，但是也还好！
pS.具体解放到五八年这段是否存在交公粮的比例这个确实查不到，只知道分三个阶段，五三以前是伱想怎样就怎样，这段时间基本都是能吃饱吃干的！而到五八这段主要是统购，上面拿钱跟你买，价格偏低一点而已。至于交公比例，这个没找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按地区算，百分之十二到百分之十九，各地区比例不一样！
先百分之十五上交，集体预留种子跟饲料还有五统，还有继续分配统购的份额，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李会计拿着纸笔按三百二十斤算了一下，得交小五十斤公粮二十多三十斤的种子，剩下二百四十斤！
剩下的这些还得上交集体跟统购，差不多三成八十斤，价格也没说，要是按惯例是一毛三分五。
算下来三百二十斤只剩下一百六十多一点，等于一半！
李会计连忙再按六百斤算了一下，直接就剩下不到七十斤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是真的按六百斤算，而实际只有三百二十斤的亩产，那么只剩下不到七十斤的口粮还有一百来斤统购交上去换来的十几块钱！
李会计开完会直接小跑回了村里，回到大队部，看到村里的人都刚刚下工，陆陆续续往农具房里放农具！
“老李，咋了！”
潘学之看到李会计这慌慌张张的模样，连忙出声问道。
“开会，你喊人开会！我喝杯水！”
李会计说完便朝办公室里面走去！
潘学之连忙嚷嚷了一句，“开会了，老于、老向、小山东你们几个先别回去！大头，去喊支书过来开会！”
潘学之吩咐完便朝办公室走去，看到李会计正在喝着水，忙出声问道“什么事那么急？”
“徐支书呢？”
“田里还没回呢，让人去喊了！”
李会计喝了水，抹了把汗便说道“我原本以为这公粮十五个点再加上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也就跟往年差不多了！没想到上面分配下来的公购粮这么高，扣掉公粮跟种子，还要个三成！”
“说什么先交国家，再交集体，剩下还是自己的！”
潘学之边听边自己掐算了一下，得三成多上交，集体留一成多，等于需要一半的粮食，虽说有一些可以换钱，但是价格其实太低了！
还没说话，便听到徐老爷子走了进来朝二人问道“咋啦？”
随后便说道“开会吧，人都来了，会上说！”
待开会的人齐了，李会计朝众人说着早上去开会通知的新政策！
众人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觉得这公社了，名头有点多，也比较正规了！
政策也是好的，教育补贴、计生费用、民兵训练、路桥修建、抚恤等方面！但是越听越迷糊，这些都是小头。
公粮上交也是应该的，但是这个公购粮食也算能接受，虽然价格没有自己拿去卖的高！
直到李会计说，“按照往年的收成，按去年320斤算的话，咱们得上交接近一半，大队这里得二十多斤种子还有几斤经费，还有不到十一块钱！”
“就只剩下一半一百六十斤，充当公分了！”
公分在生产队成立的时候就已经给每个人普及了，做什么事情记多少分工！
到了年底，队里把今年所得加起来，去除以今年队里所有人总计的公分数，得出一个公分多少钱，然后再分！
“那不就一半没了吗，怎么这么高！”
“一半呀，这才吃了几年饱饭！”
看到在座十来个在村里都说得上话的社员，徐老爷子从口袋里把昨天带回来的那个报纸递给了李会计！
李会计接了过来看了看，整个人更加不好了，皱着眉头，苦着脸说道，“支书，真这么搞，那些超过九百斤的不都啥都没了，还得倒贴……”
潘学之把报纸拿了过来，边看边读，而旁边各社会都炸了！
“2105！”
“两千多！”
“这就上报纸了！”
徐老爷子叹了口气，“虽然没说是不是实验田，这个是棱模两可的事情。但是，看这样子是来真的了，不真也真了！”
“支书，真要这样，那别人肯交么？从哪掏出来粮食去上交！”
徐老爷子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你们发现没有，那里写着第一个，那后面呢？”
潘学之皱着眉头说道，“这都上报纸了，不真也得真了，不然就是欺骗了！至于人家怎么做到的，还是想怎么做，这个完全看不出来！”
“徐叔，别的咱们先不说，就说这往后咋办！”
老爷子听到张山东这话以后，朝潘学之看了看，随后说道“这次报这六百是我的错，算是我耽误了大家……”
“别，这跟支书你没关系！”
“对，老于说的对，咱们才六百呢！”
张山东朝徐老爷子说道，“叔，这事要不是你咱们这境地更惨，六百就六百吧！咱们也别管他来真的来假的吧，反正这六百咱们也认了，就是往后怎么办？”
潘学之摸了摸下巴，随后说道，“这事先别急，麦收在即，咱们麦收过后看看上边是什么态度！如果这六百真收了，秋收就甭想了，超过三百也就只有三百，上面不信让他们派人下来，反正只有挨打只有这一次！”
徐老爷子听到潘学之的话，叹了口气，“我扛着，你们就甭担心了，我怕的是这只是个开头！”
众人都不理解地看着徐老爷子，老爷子说道“今年是第二年而已，而这前进的口号是去年提的，明年怎么办、后年呢、大后年呢！”
“现在是四处都在搞前进，可怎么前进咱们不懂呀，咱们只知道这粮食是拼了命伺候出来的，不是嘴上说说它就给你长出来的！但是那些人不在意这些，他们要多少，你就得让它长多少！”
“支书，那往后可怎么办哟！”
张山东听到自家老丈人的话，连忙说道“爹，饿不死的，你就别唠叨了！”
“反正别人怎么弄，咱们就怎么办呗，虽然咱们就是个小村子，也就百来口人，但是咱们这里是大队，可不是那些小队！”
潘学之点了点头，朝着众人说道“小山东说的对，咱们是大队，咱们直接自己管自己，他公社要不行把咱们这大队的名头给弄了，看哪个大队要接收咱们！”
燕山村这四周距离最近的村落，走路最少还得半个钟头以上，就算被别的大队接手了，人家也没啥好处。要是有点啥事，别的大队还得给人家兜着，这准赔的买卖谁也不愿意接手！
“那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别人怎样，咱们就先跟着怎样！往后，咱们就搂紧自己的口袋，不管别人怎么掏就不行！”
老爷子说完，又朝张山东说道“后山那边，明天安排人开始收了，收完直接安排人在那边晒就行了！老潘，这几天你安排两个娃儿四处盯着，我瞧着过两天村里这些也能收了！”
众人听这事就这样，便唠叨两句后就各回各家了！
徐老爷子回到家里，徐老爷子倒了点水给擦了下身子又洗了把脸。老伴刚好做完饭给端了上来。
“今天咋这么晚？”
“老李从公社回来了，说了点事！对了，这里面的炕上没蚊帐，你到时候提醒我一下，到时候去公社或者去城里给买了！”
“成，咱们家这晚上没有灯，也不知道几个小孩能不能住惯了！”
老爷子笑了笑，“到时候我再去公社找人买多一个煤油灯，家里还有一个，两个应该够了！”
说完，便抓着一个窝头一边吃了起来，一边说道“昨天去了城里，还跟几个孩子说起回开封的事儿，他们都说不回去了。我早上想了想确实不能回了，智中那家，要是回了这成分就不一样了啊！”
老太太听到这话，随即说道，“哎哟，是咱们相差了，要真回了，那最少也得是个富农吧！”
“几个孩子都是好的，听我说智中那家里如何如何，也都没有贪心那点家业！”
老太太笑嘻嘻地说，“都是好孩子，现在看来这智中当初也是看到了这点吧！”
“不是，那会还没成分这东西呢！”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那咱俩就给英子跟秀娟守着这几个娃娃，人没了再回去陪陪娘吧！”
“明年我跟着回去一趟，给咱们家老人都给过一下纸！”
老爷子说完，看着老太太问道，“你记不记得秀娟当年说小清他爹？”
老太太想了想，说道“说是打完鬼子那年没了！”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