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为利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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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哥，怎样？”
林信文看着紧皱着眉头的刀哥，一下班林信文就赶紧找到林飞，然后过来跟刀哥谈谈粮食的事情，虽然自己心里有底气，但是也怕被人截胡了。
“苞谷七分半、棒子面九分半、麦子一毛六、白面一毛九，腊肉一块钱、花生油八角五分！这就是你们给的价？”
看着刀哥还是一脸不乐意的样子，林信文笑着说“这价格你要是接受，晚上安排卡车过来。装车即算！至于这价格你要是还不能接受，那我们就不要了！”
“咱们也别说什么票不票的，统购下个月麦收才开始，现在外边粮食啥价格你也清楚，这几年风调雨顺连年丰收，家有余粮地都准备腾出来换新粮了。至于这价格，你是不会亏的，就是少赚了点。但是安全、快速！”
统购没开始之前，私下买卖的价格只是略高于粮站的售价的两三成，后面等五统成为定例了，这计划外的物资才被赋予上票价的差价。主要也是因为后面那三年，溢价太高，票据的价值飞涨，上去容易下来就难了！
而现在这些年连年丰收，而且私人也才加入集体没多久，这几年可以说是普通人难得能吃上“饭”的好光景。私下余粮买卖只是略高于粮站的售价而已，这是因为城镇口粮的定额而被赋予上的！
“不行，你这价格太低了！”
刀哥明明白白对面这小子就是准备趁火打劫的，但是这两天得到消息过来的人，能接受他这价格的，顶多买个一两百斤。能吃个三五千斤的人，没有一个人肯接受他的售价！
“刀哥，这价可能比别人给低了点，但是这关头麦子要下来了，麦收以后棒子也就不久了。除了单位，其他人吃不下也不想吃你这些货！”
看到刀哥还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但是内心多少还是会有一些松动的，因为现在市面上不缺粮食！
“我们这边你有多少，我们吃多少。还有伱们那些干货啥的东西，只要能入口的，单位需要的我们都要！货一装车，钱货两清，什么介绍信证明这些我们自己搞定！就算你们找到别的单位，就一个介绍信你们就被卡死了，因为你们解释不清这么多的东西哪来的！”
“再有，私下能买这么多的人，吃得下全部的就你们同行了，其他人小打小闹的几百一两千得弄到哪时候？而且不安全……”
林信文说完就喝着水，看着刀哥又盯着那张纸上那几种报价，一边看着一边思索着！
过了一会，刀哥才出口道“不成，这苞谷跟麦子提一点！”
麦子跟玉米是大头，也是白面跟棒子面的原材料！
“这不行呀，刀哥！就是这两价格动不得，我们单位的自己下乡去还用不着这价格呢！”
是用不着这价格，但是没有这个量，都在开始闹闹腾腾地开始大前进了，农村开荒开渠修水库，城里加班加点大生产！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有组织的活动，那么粮食的消耗必然是比以往恐怖的。平时任务再重，每个人都精打细算地数着家里面缸过日子。而组织起来了，集体就得为底下的人多考虑肚子的问题了！
林信文打的就是这个信息差，因为没有在厂子里面上班而且接触到伙食问题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粮食消耗的问题！
也不知道买卖之外的各种联系，因为厂子给的实在是太多了，那是以计划外的价格来的，而不是这简简单单的溢价问题…
“就是因为去下边收太麻烦了，几十斤几十斤地收太慢。不然人家根本就不要，手续很麻烦的！”
刀哥摇了摇头，看着林信文也不说话！
林信文看着刀哥没回话，想着想着咬了咬牙，朝刀哥说道“一万斤苞谷按七分半这价格别动！其他的一千块钱我给你涨二十块，要不行别谈了！”
刀哥听完林信文的话，低头看着纸张上面自己换算着各种货物的售价…
林信文就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也没说话，而林飞跟两弟兄，全程都没有开过口！
过了一会，林信文看着刀哥抬头看着他想说什么，林信文连忙开口道“刀哥，提不了。好歹给我点赚头，我跑过来跑回去，还不能给我留点跑腿费呀！”
刀哥被噎住了，随后点了点头，“成！按你这价格，一万斤苞谷不算，其他加两个点！”
林信文呼了一口气，“那就谢过刀哥赏了！”
“呵呵，其他那些要不要？鸡蛋、大豆、花生这些！”
“要，能吃的都要！花生有多少？”现在的食用油花生是大头，像其他大豆、菜籽这些！玉米油要到临近千禧年才有呢！
刀哥想了想，出声道“花生多一点，有个两千多，其他可以榨油的加起来也就这个数！”
“花生多少钱？刀哥算便宜点给我！其他的你统计下，什么价给写上！”
刀哥笑了笑，“成！没多少，按两毛五给你吧！”
待壳的花生，去壳一斤剩六两多，出油也就三到四成。两毛五这价，算是还行！
“成，你这跟一万斤苞谷给我留着！到时候最后面我自己来啦！”
刀哥笑了笑，“没问题！”说完便往屋里去了……
“哥们，你这一张嘴就把我们这些都都给吃了呀！”
林信文看着林飞旁边那伙伴，“想挣两辛苦钱，你们家刀哥差点都不肯了，你以为这么容易呀！要是刀哥肯降点，要是我们主任能涨点，我至于跟刀哥磨半天么！”
叹了口气又接着说“这趟下来估计不划算！钱少风险大！”
林飞想说什么，看到刀哥出来了便没有出声。
“这个你拿回去，几时过来？”
林信文粗略看了一眼，想了想便说道“在哪儿，卡车能直接到门口不？”
看到刀哥点了点头，没说话。知道对方还有点顾忌，不怕对方黑吃黑，而是怕红吃黑！
“最快傍晚过来，我回去歇会。睡醒我去厂子里安排一下，林飞认识我家老四，我让他带车带钱过来，你们负责称重装车，我还得在厂子里负责卸货呢！”
“你还卸什么货，你家那老四才几岁，你不过来适合么？”
林信文笑了笑，“我不卸货哪来的钱，放心吧！老四带车过来，装什么装多少，多少钱他现场付清，带车到厂里结清再带车过来，只能安排一辆车一个人，我得在厂里帮着卸货，走不开！”
“刀哥，你准备条烟，到时候给司机！”
刀哥听了这话，笑着点了点头！
……
燕山村。
“徐叔，这副书记啥意思？”
听到张山西这话，徐大江也跟周边的人一样，神情一片沉重，“叔，咋办？”
老爷子叹了口气，“没事，顶多撤掉我而已，至于这路该怎么修？”
潘学之笑了笑，“徐叔，路得修，怎么修是他佟老三说的算。修多久修哪里是我们自己说的算！”
徐老爷子看到众人听了潘学之这话，都恍然大悟，然后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中！”
随后便坐在麦田边上，看着这一百来亩的麦田，终究找不到可以占便宜的地方！
“咱们得选个预备书记出来了！”
听到徐老爷子的话，众人连忙七嘴八舌地表示还是徐老爷子说的算，其他人没用！
徐老爷子摇了摇头，“你们看不明白么？咱们这太安静了，没有矛盾没有对抗他老佟伸不进来！”
潘学之走了过来跟徐老爷子一样坐在地上，靠近老爷子说道“叔，你的意思？”
徐老爷子看着潘学之，“早下晚下，我都得下。我都六十多了，也别说什么我当这支书多好！我们这边太偏远，上边没人给递消息…”
潘学之想了想，“叔，你是说像老蒋递投名状，然后打探老蒋虚实？”
老爷子点了点头，“但是这事不能张望，你行不行？”
潘学之睁大眼睛，忙朝着徐老爷子摇头，“我哪成，上边谁不知道咱俩！”
说完，潘学之朝旁边众人看了过去，都是村子里说的上话的人。明眼一看都不可能想扳倒老爷子，随后低着头想着怎么办？
“叔，演个戏怎样？”
徐老爷子看着潘学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潘老三如何？”
“潘三？”
潘三是张梅婆家堂弟，自小没了爹，十几岁没了娘，是张梅婆婆拉扯大的，人有点懒有点痞，村里名声不大好，后面还是张梅家出钱给娶了媳妇，但是后面媳妇难产没了！
后面张梅丈夫也没了，这潘三多少有点浪子回头的味道，但是在外人看来，这潘三还是个混不吝的。
“对，要是上边对你不满意想要撤掉你，我让潘老三出头，但是潘老三不能当支书，咱们演个戏，让他挑头出来冲你龇牙，然后跑去公社递话。等你下来以后，让大江当支书，我这队长让给潘老三！”
“不成！这支书得你当，大江太老实了！”
徐老爷子看着潘学之说道，“这队长你来当，让他当队长。就是这潘老三，会不会委屈了人家！”
“要不是这两年看着勤快了点，他陪么？”
虽是本家，但是这潘学之以前倒是真瞧不起这潘三的样子。
“诶，年头张梅进城那会，他来找过我。我还以为他是来找事的，前几年不都说让张梅跟他搭伙过日子么，谁知道他是来跟我道鞋的，说这一家进了城总算家里有盼头了！”
兄长没了，弟弟娶了嫂子，媳妇没了，姐夫娶了小姨子。这在乡下，在这种时代之下，是很常见的事情，也是很正常！
新世纪之前，人们都见怪不怪。因为兄弟的孩子，是自己的侄子，兄弟没了，没成家的弟弟娶过嫂子，这样也不怕后爹对孩子不好。而且论起来也是一家人，所以人们都挺赞成这样的重组家庭！
因为假如改嫁他人，那么留下来的孩子该带过去还是留下来？带过去，本家怕孩子将来不好，留下来的话，谁负责？
只要两人都愿意，更加没有人会反对，因为这是最好的结局。对于老人来说更是乐意的，儿子不用花钱另娶，媳妇不用改嫁他人，孙子还是自己的孙子！
至于女人是不是真心愿意的，这个就不知道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毕竟家庭破碎，有人会缝缝补补，有人直接弃而不见！
而姐妹没了，再娶了小姨子这种情况更是普遍！
大多数因为女人生产或者产后落下的病根，年轻不大就没了，而自家小姨子年岁正好填补上，婆家娘家也都乐意。而大多数情况下，小姨子也是乐意的，因为在风气还比较传统的情况下，姐夫妹夫反而是常接触到的外姓人！
而谁家女婿去老丈人不摆出一副比较正面的形象呢？
这种风气也就是新世纪以后，越来越少了被人认为是糟粕，涉及伦理大事，是受人谴责的！
殊不知再婚重组家庭，就如同开盲盒，一个不好对孩子就造成很大的伤害，甚至又重组！
其实也是风气的问题吧，离婚成了家常便饭的时代，你不能奢望太多……
徐老爷子看着潘学之说道，“就这样定了，你们这些坐地户也好，我们这些外来人也好。就这百来口人，这十几年下来谁不知道谁。你当支书，潘三让他干队长，老李还是继续当着会计！”
“你晚上喊他上你家去，别声张！我过去跟他谈谈，不能让他受委屈！”
潘学之低声朝老爷子说道“那其他人不给说说？到时候闹起来咋办？”
“不闹起来像话吗？你以为上边的人傻么？就是要闹腾起来，让上边的人知道，让他们放心，让他们知道有潘三这个钉子在，咱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就明明白白！”
天高皇帝远，像燕山村这样边边角角的地方，进出一趟太麻烦了！
要是有个信的过的心腹在，人们也懒得时不时过来视察民情！
“就这么说定了，你晚上让潘三到你家里去，咱们好好计划计划这事该怎么弄！要是弄好了，咱们以后也安生，要不然以后麻烦事还多着呢！”
徐老爷子低声说完，便站了起来，看着旁边三三两两说着话的众人。
“散了吧，明天再到大队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