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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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可惜我跟贾哥你错开了，我这到下月上白班，下月上半月才上夜班呢！”
傻柱端着酒，呡了一口！
“没啥事，咱们就错开一段时间而已，往后喝酒的时间大把呢！”
贾东旭说完拿着就被朝一大爷示意了一下，“师傅，来一杯。这些年在厂子里有你照应着，这是我的福气。”
“说这个干啥，既然喊我一声师傅，我就得尽师傅的本分！”
吃完饭的张氏跟着秦淮茹坐在炕上，家里没有电风扇只能摇着草扇扇扇风，张氏一边给自己宝贝孙子扇风，一边笑着道“他一大爷，咱们邻里邻居的，也不兴说那客套话。但是您这情，我们家承你情！”
“就是，往后你要啥事情，尽管使唤着！”
秦淮茹听到贾东旭这话，朝一大爷看了看，跟着说道“东旭说的对，有事尽管提！”
“要不说咱们一大爷是这个呢。”傻柱比着拇指一边说一边摇。
众人听了都笑着附和着！
“诶，媳妇。没酒了，咱橱柜里还有没有！”
“有，上回柱子带过来的还没喝完呢！”秦淮茹听了这话，忙起身走到橱柜边上蹲下打开从里面拿出了酒，“唉，这天气越热蚊子越多了！”
说完又走到橱柜前蹲着往里面找东西，而身后的几人也跟着念叨这蚊子的可恶，傻柱则静静地看着秦淮茹蹲在橱柜前面找东西的背影。
“媳妇，咱们家蚊香还有吧，拿出来点上！”
听到贾东旭的话，秦淮茹回道“我找找看，应该还有！”
张氏刚刚说着“有呢，上回还见着呢。”转头就看到傻柱朝着自己儿媳妇的背影盯着，心下就有点不高兴。
“找到了！”
“贾哥，你们家这蚊香也常备着呀！”
“家里有孩子，不点上孩子睡不着呢，三星牌的，去年买的忘记多少钱，老贵了！”
三星牌蚊香始于二十世纪初，由化学家方液仙研制生产出来，方液仙还是一名爱国商人，读书时期进入美传教士所创办的上海中西学院，毕业后对化学情有独钟，拜师租界工部局化验师德国人窦伯烈，自己在家里也弄了个实验室。
后面自己出资在上海创办中国化学工业社，研发并且生产出了牙粉，这是国内首创洁齿牙粉，至今沪产牙膏牙粉都深受方液仙影响。
而后面更是研制并生产出三星牌蚊香，早稻樱花国“野猪牌”阻挡，直接采用先铺货后结账的方式把野猪牌干掉了，每年五月份蚊子多了起来，三张牌蚊香就先给小摊、商贩货物，等到秋季蚊子少了，旺季过去了，再跟他们结账收钱。而且卖不出去也可以退回来厂家，商人们一看这是没有任何风险的买卖，都乐意拿三张牌的货。
这样市场就全部给三星牌占领了，实实在在做到了实业救国。不止蚊香跟樱花野猪牌打擂台，牙粉跟樱花金刚牌打擂台，雪花膏跟鹰国夏士莲打……
后面23年又研制并且生产出“味生”牌味精，又把樱花“味之素”硬生生给赶了出去。因五四运动让他明白家与国的联系，艰苦创业与竞争就不说了！
积极响应抗日，创办伤兵医院等等，日汪伪政拉拢利诱不成，改威逼、骚扰、恐吓……
但是最后却被日特务绑架，身受枪伤不治而亡，而这个特务却深受张爱玲前夫推崇，论起来又是一部小说了……
“放这！”
秦淮茹拿着蚊香放在贾东旭旁边，蹲下放的时候傻柱看的眼睛都直了，贾东旭低着头看着秦淮茹放着蚊香的位置，没有发现对面傻柱因为看不到什么有趣的现象而郁闷着。
而炕上的张氏却瞧得明明白白，傻柱那点心思被张氏心中暗暗给记住了！
“老嫂子，前几日说你要回乡下喝喜酒来着，还没动身呀？”
听到一大爷的话，张氏放下心里那点不愉快，傻柱这人根本就吃不着，瞅也瞅不到啥。面上笑着朝一大爷说道“后天，后天就回去了！”
“这两地相隔较远，这回可得多呆一段时间！”
贾东旭哈哈了起来，“她这是又想住久一点，又放不下心棒梗！”
“棒梗这孩子确实让人喜欢，要放心不下，到时候一块带过去不就得了。淮茹还得带小当呢，棒梗没人专门照看着也不好！”
“对，妈。师傅说得对，到时候虽然我上白班，可我这白天也得睡觉，淮茹她一个人带俩，怕照看不好，带棒梗回去吃喝段时间也好！”
张氏听了一大爷跟贾东旭的话，朝棒梗说道“棒梗，跟奶奶去乡下不？”
傻柱忙逗着说“有肉、有糖吃呢！”
“要，吃肉吃糖！”
……
林信文骑着自行车赶往国棉三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刚刚睡醒，脑袋里恢复的一段记忆。
好朋友？
那是五五年春，两个人看着脸都很嫩，看得出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但是却比别人高大了一截，两人坐在河边的柳树下吹着风！
“阿文，我们要走了，跟我爸去南方！”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那少年人看着林信文说道“不知道，我爹要去那边上班了，我跟我娘还有弟弟妹妹们都要去！我堂哥跟我二婶不想走。”
“你们要是走了，那伱们家就是你二婶的了！”
“不会的，等我们回来还是我家！”
林信文一脸不高兴得说，“你堂哥不好，别跟他玩！”
“我哥对我们可好了，你怎么又说他坏话！”
林信文一脸郁闷，就是不说话。
“你怎么老是觉得我堂哥不好，他对我们可好了！”
“他偷偷掐波波，波波哭，你们来他就抱！”
那少年人转头看着林信文，“真的假的！”
林信文认真地点了点头，“刚刚！”
林信文看到这人的堂哥趁着别人不在，而对自己这个愣子也不在意，伸手到摇篮里面把那个叫波波的小孩子掐哭了。
“不会的！他可疼波波了！”
“回去看看就知道！”
少年人点了点头，朝林信文抱了一下，“以后没事别自己一个人出来晃荡，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
“等我回来找你！”
那少年人松开手眼睛都红了，朝林信文说了句，“走了！”
眼泪就掉下来了！
林信文也一样，看着那人的背影也在抹着眼泪！
这人是谁？十几岁的孩子道别虽然会有点离别的伤感，但是不至于掉眼泪吧？
两人明显很好，而对方对于林信文这个有点憨憨的玩伴也很在意，不像其他人对于憨憨的孩子都当他们是取笑的目标！
而林信文也听了那人的话，到自己三叔没了的前不久这段时间，很少有出门闲逛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带着阿宝，帮三婶做事，跟崔大爷出门…
叹了口气，等以后记忆慢慢恢复，看看这个人到底与自己有什么样的关系与感情吧！
一个月恢复不到四五个月的记忆，估计恢复完全也要好多年呀！
每天睡醒的时候，就是整理一些有用的记忆，好在很清晰。跟刚刚发生过的一样，还好有后面的记忆垫底，不然有时候跟人说话说着说着，脑海里突然就有一些信息出现而显得不太自然…
有时候林信文也会想想，自己受这具身体记忆的影响，以后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子的怪物呢。是否会像之前一样，情绪崩溃……
来到食堂后厨，白班的同事正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交班回去。
“主任，还没回去呀？”
“这就准备走了！”
林信文来到主任办公室看到李主任还没有回家，打个便走了进去，朝着李主任说道“主任，这计划外的粮食咱们收么？”
“收呀，怎么？谁找上你要卖粮食给咱们单位呀？”
“是这样子，有一朋友说有人要卖些粮食，我就想着咱们单位要不要。”
李主任别有深意地看着林信文，随后说道“粮食这东西哪儿都不够吃，只要人家卖咱们就收，这事待会我带你去找咱们食堂采购说一声。”
“行！主任呀，要是价格合适能不能均点给我，我给钱买，然后给我家捎过去？”
李主任听了这话，笑着说“你小子…走，带你过去！”
李主任说完起身就走，林信文马上跟了出去，“主任，这采购员好当不？”
“怎么，不想颠勺子了，想着当采购了！”
“哪有的事儿，这哪里是我敢想的事儿，就是觉得采购这活计应该不错！”
“好当，太好当了。整天出去外边找材料，计划内的还好，交接一下就行了！像咱们食堂需要的材料就够他们忙的了，更别说现在大前进。”
“这业务员要买啥东西，不是直接往别人手里收就行了么。附近京郊不是有那大集啥的，还经常有人拿进城来卖呢！”
采购要是不好当，那还有什么枝叶好…
“你以为那么容易呢，咱们厂子给任务，要啥东西你去弄。其他还好，就是吃食这方面的，谁家不紧张？”
李主任叹了口气，“还不是生产力不够闹的！”
公社化如火如荼地进行，而统购也开始了，大队上交公粮以后，还得按市价的成本卖给上边一定数量的统购粮，而剩下的粮食才是自家的。今年这一季要开始，以后采购可能更难了…
两人来到后勤部的一个仓库外边，李主任朝着里边嚷道“石头，滚出来！”
“诶，来了！”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看到声，马上就走了出来，“二叔，啥事呀？”
原来这两叔侄关系呢，本来以为采购这行吃香，李主任过来送个人情，没想到李主任说着采购不好当，还带着自己过来。原来是给自己侄子分担点活儿。
“这我侄子，你跟他谈就行了！这我们后厨小师傅林信文，给你弄点粮食来，看你要不要！”
李主任一介绍完，林信文直接摆手说“李哥，是这样，是我朋友跟我说有个人要出点粮食，量挺大的。我想着咱们厂最近吃食方面消耗大，过来问问要不要？”
“行了，你两谈，我回去了！”说完，李主任直接背着手就回食堂那边了！
“好嘞，劳您了二叔！林同志，这都有这啥？”
“白面、棒子面、麦子、油、腊肉啥的都有！而且量好像不小，全部几万斤是有的！”
“嚯，这么多！要，价格合适都要了！”
林信文看着李主任侄子两眼差点冒精光了，忙说道“李哥，我那朋友说那边让报价，而且说什么跟咱们不是一路的！”
林信文说完，看着他的表情，刚开始皱了皱眉头，随后朝林信文看了看，跟李主任刚刚盯着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没问题，你东西拉来我认你！”
林信文睁着眼睛迷惑地道“李哥，咱们厂子里能出车吗？要是不出车你们得给我装卸费，我就想咱们厂子买的话，价格一点低点！”
“成，我把咱们报价单给你，你带过去给他们瞧瞧，要是同意我让运输科给你调个卡车过去！”
那一脸深意的表情，除了比李主任年轻了不少，其他完全一模一样。
好吧，自己卑劣的演技瞒不过这些狐狸，只能硬着头皮装傻了！
“那成，你给我个报价表。我回头跟他们谈谈看！”
李主任侄子笑了笑，朝林信文说道“走，进去说！”
林信文跟着进去，仓库角落里摆着几张办事桌，其他人可能都下班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
李主任侄子走到一张办公桌边上就坐下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林信文跟着坐在了对面。
那应该是厂里给的采购报价单，“都有什么，你给说说！”
“白面、棒子面、麦子、油、腊肉还有一些山货，其他的没说，到时候我再找他们要个准确的数字跟种类！”
“成！”
李主任侄子一边写，一边从边上的报价单上查着单价。
“这些要紧，其他后面再说！”
说完就把钢笔插好，把那报价单递了过来，“要是那边没意见的话，我找个车你带过去，回来我这边结账给你！”
林信文看到上面的价格，刚开始还好，越看脸上越苦涩。殊不知对面李主任的侄子，看到林信文这表情脸上倒是露出了笑容！
“李哥，那到时候厂里卸货的活你得给我！”
林信文一脸苦涩，失望地道“一袋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