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除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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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夫人忙了一夜,早上起晚了些,正在梳洗,忽听楼下传来叫喊,忙丢下梳子下楼去看。
“怎么了?”
欢喜忙拉她进来,“夫人,小姐醒了。”
清然脸色苍白,喊娘。
詹夫人知道她今早会醒,但心里头还是有几分担忧,此时见女儿活生生坐在床上,眼眶涩然,走过去搂着她说:“太好了,清儿,你终于醒了。”
“娘,女儿让您担心了。”
“没事,还好凌统领见你久久不得好转,快马加鞭送你回京,否则,还真不好说。”
说起凌峰,便想起在北洲的点滴,两人算是把话说开了,日后当会以兄妹好好相处吧。
她叹了一口气,想起身下来走走。
詹夫人拦住她说:“先等等,你几日未曾好好吃东西了,先喝点清粥再下床。”
欢喜跑出去弄粥去。
詹夫人扶着清然坐下来,母女两人叙话。
“清儿,你在京中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去北洲,是宁王殿下的意思吗?”
当时走的急,清然不想母亲担忧,便没告诉她直接走了。她问起这件事,无非是想问她去北洲的目的。
清然抿抿唇说:“娘,您是担心爹吗?”
詹夫人看了她一眼,挪开眼,微垂着头说:“自然是担心的。”
她看着自己的手继续说:“毕竟是夫妻,他若有事,你也不会好过,整个詹府也会跟着遭殃。他只是对我不好,并非十恶不赦,我自然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清然握住母亲的手,她倒是希望母亲能自私一些,不要想那么多,顾忌那么些。所有人都没有她重要。
“女儿在北洲,只来得及参加完战事,爹的事情,还不及调查就毒发,继而昏迷了。”
“您放心,现在北洲边境已平,不久之后封小侯爷便会回京,爹爹也会一并押送进京。到那时再查也不迟的。”
这件事悬而不决就是块心病。
女儿刚刚初愈,不想她太辛劳,詹夫人这才没提。
欢喜端着粥进来,清然裹着被子蹲坐在床上吃。
略吃了两口,不禁夸赞道:“几个月没吃到欢喜的手艺了,似乎比以往大有长进呀。这粥的味道,很是不错呢。”
欢喜嘿嘿一笑,“女婢才走了多久呀,哪能这么快就煮得一碗粥来,是小四。他起得早,早早就拿了米放在灶上煮着了。”
“小四?”清然问,“是谁?”
欢喜说:“他是奴婢从王府要来帮忙的小厮,我听南舟说您年前能回,便想着要把府里各处收拾出来,只等着你回来过年。但是呢,事情太多,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去要了个人帮忙。”
清然点点头,喝下一口粥说:“那就把人搁在前头,莫要让他上后面来就是了。”
欢喜道好。
喝完了粥,清然又问詹夫人:“母亲这几日是就在这边陪女儿过年吗?”
詹夫人点头:“你去北洲之后,宁王殿下突然去了府里,说要把我送到东临老家去。那时候先帝刚刚薨逝,新帝继位,我想,应当是怕京中不太平,故而先将我送走了。”
“之后在你回来前几天,又派人将我接了回来,说是你中毒了,需要医治,便带着我到城门迎你。”
“谁知凌统领急于进京,入城的时候走得飞快,没看见我们,我们又折回头追你们。”
说起这事,詹夫人笑了起来,总觉得这事与身份尊贵的王爷格格不入。
清然不知内情,听闻宁王亲自去迎她,内心有些激荡。
“殿下……亲自去城门口迎接我?”她小心翼翼地问。
詹夫人说:“宁王殿下对你……好像挺不错的……”
清然没有反驳,哪有什么好不好呢,无非是觉得她还有点用吧。
三人吃完,清然起身出来。
已经快到中午了,欢喜得准备晚上团年要吃的饭菜。詹夫人搬了把椅子搁在廊下,让清然坐着晒太阳,她拿了把梳子帮她顺头发。
“你爹的事情……你怎么打算的?”
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母女之间这份温柔了,清然闭上眼十分享受地说:“娘,因为哥哥的事情,爹要打我的时候,我就不想再认他这个爹了。”
梳子在头上停顿了一瞬,詹夫人无奈道:“可是不认不行呀,你想在朝堂站稳脚跟,若是不认他这个父亲,首先德行这一关就过不了,何谈往后。”
是这么个理,但是,只要足够有用,新朝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就有机会。
“对了娘,先帝,怎么会这么快就崩逝了,我走前不还精神抖擞的参加端妃的生辰的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外头可有什么传闻没有?”
詹夫人帮她梳了个发髻,用簪子固定在头顶:“娘又不常出门,后来又被殿下送回东临,京中之事就更不知道了。”
“你若想知道,何不等见了殿下再问他。”
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大过年的,说起这事不好罢了。
日头西斜,落在屋檐下,欢喜和小西制了一桌子菜搁在饭堂,这么大的宅子里,就四个人,冷清归冷清,倒也清净。
清然招呼大家一同落座,小西不敢,端着碗筷到角落里分了个小桌吃,再怎么特别的日子,身份不同,不可乱了礼数。
欢喜见他这般,便拿了几只盘子,拨了些菜端过去与他同吃。
四人两桌,各自吃着丰盛的菜肴,时不时搭两句,气氛十分和乐。
重生这么久以来,这是清然最最开心的日子。能顺顺当当走到今日,与遇到的这些人脱不开关系,凌峰、封逸、宁王殿下,还有北洲的一些人,这些人都帮了太多的忙。
饭吃了一半,小四忽然叫起来:“遭了!”
清然扭过头去问:“怎么了?”
他站起身边往外跑边说:“我把张哥给忘了,没喊他来一块吃饭。”
张哥……
清然没反应过来,小四已经从前头倒座房里拉了个人出来。
张冲手足局促站在饭厅门口望着清然傻笑。
“詹司马……”
清然这时候才想起来,回京的途中,极少醒着的时候,除了凌峰,隐约听见道熟悉的人声。现在想来,可不就是张都尉吗。
“张都尉你……”
张冲搓搓手道:“我把遥乡军中职位辞了,日后决心跟着司马,不管司马日后如何,我张冲都誓死追随。”
清然愕然,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呃,你军中从四品都尉不要了,跑来我一个从四品司马身边做个无名走卒?”
“是。”张冲声音坚定。
清然:……
詹夫人见两人僵持不动,笑着起身来把人请进来,“先坐下吃饭,今日除夕,晚上还要守岁,得吃饱饭才能熬得住呢。”
张冲道谢,端碗吃饭。
街上陆陆续续响起不少爆竹声,家家户户都在迎新年。西边的天上燃起了色彩斑斓的烟火,一簇火苗窜上黑夜,在半空炸裂开成五颜六色的火星子,转瞬间消失在夜空中。短暂而绚烂的一生,只在一瞬间,就绽放最美的一生。
清然上屋里去了些银子给欢喜:“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 ,这是今年的压岁钱。”
说完低了二两碎银给她,又拿了些散钱出来说:“这些钱你拿着,带着小四一块上街上转转,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带回来些给我尝尝口。我太想念京中的美食了。”
欢喜欢欢喜喜接了钱,拉着小四出门去了。
詹夫人看他们嬉笑着出门去,拿了笸箩来灯下做活。
清然自己上屋里头抓了几把瓜子花生搁在几上,又满上茶,和张冲边聊边剥着。
清然问了不少张冲关于他自身的问题,比如哪里人,比如多大年纪,又比如家中可有妻儿,又为何与江守信不和。
旁的他都十分爽快回答了,唯独最后一个问题,他马着脸不可能说。烛火映在他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明显有一丝恨意泄了出来。
或许事关清名,清然识趣没再打听。话题一转,只说些旁的无关紧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