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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阳奉阴违(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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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这军马是由蓟州倒卖而来,这其中既有谢清平...也有她祖父。

靳渺瞟了她一眼,谢清晏与武阳候的关系她是知道的,这个问题还是谢清晏答比较好。

“...武阳候。”谢清晏答道。

主座那人又问道:“武阳候最近身子骨可还硬朗?”

这话倒是问的奇怪,谁不知道她外祖已经近八十的高龄,硬朗两字用的太夸张。

谢清晏想了想前几日收到的家书,道:“他信中未说,只说最近得了两只雀儿,是鹦鹉,被人调教得很灵。”

闻言,主座那人走到她面前,拱拱手,有些歉疚道:“失礼...实是不知道您二位是侯爷的人...”

谢清晏愣住,这京中最大的走私军马的头子居然是她外祖父的人...

不是说,她外祖这个蓟州都督是去养老的吗...怎么还开始倒卖军马了...

谢清晏神情冷了冷,道:“无碍,先带我们去看看马。”

那人毕恭毕敬,带着二人去了后院,马骥中总共不过几匹马,仔细一看才发现品种各异。

那人道:“您看看,要哪种,要多少,交了定金我再去给您运回来。”

原来是要先选订,再从边关偷运至齐京。

军马一向是从茶马市中交易出来,再统一养殖,最后送入军中。谢清晏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几匹马既有带军标的,又有没带的——也就是说,既有从军中走私出来的,也有从饲马监走私出来的。

谢清晏随便指了两种,听那人说了价钱后,在付定金前,又问:“给常王是什么价?”

她外祖与常王在此事中应是对立的两方。

如果比给她的价格高...那就说明走私军马这事,她外祖涉及更深。

那人笑道:“给他的价您还不知道吗? 肯定比给您的...”

忽的,那人笑容消失,抽出身边人佩的剑架在了谢清晏脖颈之上。

“你是谁?”那人示意左右的人将谢清晏与靳渺围起来,冷声问:“既不是武阳候的人,又怎会知道他都督府中的两只雀儿?”

刀锋直直地逼近她的脖颈,谢清晏知道,这次与幸世邈以前逗她玩的性质不一样...这次是真的要人命。

她摸摸自己腰间,又掏出了那块保命的腰牌,举到那人眼前道:“太子,谢清晏。”

她与武阳候的关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是诈伪,但是这人见了她的身份,应该也不会太为难她。

靳渺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心想谢清晏也就只有这点保命的手段了。

那人见了腰牌,眸光先是更冷了些,又柔和起来,一张脸看着令人格外不适起来,移开剑后,问道:“殿下为何来此地?”

若是外祖的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却不下跪...甚是奇怪。

若是说来此查案,定然惹得这人大怒,谢清晏便答道:“替外祖办事。”

那人又问:“是何事?”

谢清晏随便编造一番,真的假的混在一起说,那人听的连连点头,竟也不置喙真假。

顿时,谢清晏心中一阵发慌——这人不是外祖的人,是谢清平的人!!!

方才种种,都不过是在套她的话,套她的身份。

谢清晏又靠近马骥,对几种马挑挑拣拣一番,说哪哪不好,哪哪好。

靳渺也是个懂事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也靠过来与她一同讨论。

在她们讨论之间,围过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谢清晏心中越来越慌,手心因为害怕到有些发抖、出汗,与靳渺对视一眼,发现她虽神情淡然,但是也能看出几分害怕。

毕竟...都是女儿家。

身边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彪形大汉,约莫十数个。

眼看着就要围成一个圈,谢清晏与靳渺一边若无其事地攀谈,一边眼神示意。

“跑!!!”谢清晏大喊。

这是谢清晏活了十几年,上马最快的一次。

两人利索跨上马,从马骥中跃出,一群大汉似乎没想到她们会来这一出,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伏在马上冲出人群,临了有个大汉拽住了谢清晏的衣摆,当谢清晏快被拽下马时,那大汉被一边的靳渺重重一踹。

“我去你妈的!”

谢清晏稳住身形,与靳渺并行驾马向前。马是好马,跑得极快,但是这场地狭窄施展不开,且有三层大门,人家把门一关,她们就只能在马上和人绕圈。

身后一群大汉追着她们,眼见就要呈前后包围之势。

“怎么办?!蠢太子!你为什么要问哪个问题?!”隔着呼啸的风声,靳渺问。

\\\姐姐!你没听到他说的定金是多少吗?!五百两!咱俩加一起有五百两吗?你来正经办事不把钱带够啊!\\\

言下之意,问不问都是会被发现的。钱没带够这点,就已经露馅了。

“那他们抓住我们能干嘛啊?你是太子!我是兵部侍郎嫡女!能给我俩都杀了不成?”

原来她就是靳渺...

性命攸关,儿女之情先放一放,谢清晏回道:“他刚刚不杀我是想抓活的,想从我嘴里问话!我四哥巴不得我赶紧死,这群人拿着我的项上人头可保终生富贵!你以为看到了你能活?”

靳渺低骂一声:“你不仅是个蠢太子,还是个倒霉蛋!”

谢清晏苦笑一声,确实倒霉——她怎么就误打误撞闯进谢清平手下人的狼窝里了呢?

话语间,一群大汉已成夹攻之势,将她们围在中间。

领头那人拿刀指着她,劝降道:“跟我去见殿下,少你些苦楚!”

谢清晏不屑道:“他算个什么殿下?你抓了我,你以为你能活?”

“我说幸世邈马上就到!你信吗?”

白净细长的指指向一重重大门,谢清晏强作镇定,心中却已经猛打着鼓。

...她根本没给幸世邈说起今天的计划。

那人闻言先是僵了僵,接着便拖刀上前,笑的阴森森的。

“他再有神通,也救不了死了的你,太子殿下。”

“你想弑君吗?!”靳渺高声问,

“他死了,常王殿下就是君啊...他会给我记一大功...”

刀尖逼近,马背上的谢清晏无处可逃,只能见着那人将剑刃插入马的腹部。

随着马的倒下,她也跟着一块坠下。

在那人手中的刀抵在谢清晏的脖颈前,谢清晏手中的清刚已抵在了他的咽喉。

他还是不够小心,见谢清晏坠马便放松了警惕。

谢清晏的身手不算好,但抓这点机会,足够了。

两方对峙,那人的脖颈已被逼出血丝。

他垂眼,惊惧地看着他矮了一个头的谢清晏,道:“你杀了我,你也出不去!”

“那你试试,与我一同人头落地,能不能享到你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

这人想抓她杀她无非就是为了找谢清平领赏,后半生荣华富贵。

可,没命享的事,为什么还要做呢?

两人的心理博弈中,此时她才是上位者,但她的资本,不足以让这人放走她和靳渺。

谢清晏轻声道:“放她走,我跟你去见谢清平。”

那人神色为难,犹豫片刻,谢清晏手中的匕首又深了一分,疼痛与恐惧来得更明显。

“让她走!”

终于,那人向手下人示意道放行,打开了一层层的木制大门。

谢清晏身后,传来靳渺带笑的声音。

“蠢太子,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刀抵在脖颈上,她不敢转头看靳渺。

“走吧,姐姐。”

闻言,靳渺轻笑出声,她身边一个大汉持刀威逼道:“你要是想活,就赶紧滚!”

靳渺看着背对着她与人相持不下的谢清晏,喃喃道:“我想活啊...那你想吗?”

那人被问的莫名其妙,刚一举刀想威逼靳渺,却被靳渺以一种极巧妙的角度一脚踹在刀背上,刀刃向下,瞬间开肠破肚。

谢清晏只听身后一声声极惨烈的痛呼声,还有不断的刀剑交锋的声音。

与她互相挟制的男人神情越来越难看,直到,他的脖颈上又被架上了一刃血淋淋的刀锋。

上面的血,还在一滴滴往下坠,除血之外,还有其他不知名的血肉。

已卷刃了。

“蠢太子,你跑之间倒是先问问我,打不打得过。”

还好今日带了靳渺。

一阵腥臊味传来,竟是与谢清晏对峙那人尿了裤子。

他狂颤着,看谢清晏身后靳渺的眼神仿佛见了鬼,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央求道:“殿下!太子殿下!我弃暗投明...小的弃暗投明...今后为您效犬马之劳...”

谢清晏掩了掩口鼻,道:“不必你弃暗投明,只需你能过刑部六审。”

她要查清楚,到底是哪些人在走私军马。

没军标的马可以说是谢清平走私的...可带军标的马呢?边关并无谢常与谢清平的势力,怎么能走私马匹出来?

这人虽不是她外祖的人,却也足以证明,她的外祖在此事上并不干净。

...原来,她的外祖,也是硕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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