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人跪拜祭祀英灵 夜夜密谋占据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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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人人跪拜祭祀英灵夜夜密谋占据沃土
司彦斌徇私枉法的事压制不住了。死了亲人的功勋之后,不依不饶告到村正刘峰峦处,刘峰峦不管,告到蒲良堡,蒲良堡不管告到沁北县,县正亲自过问之下,司彦斌认罪伏法。
之前,刘峰峦一直压着。想着司彦斌本质不坏,加上教书先生求情;想着谷山村刚经历大难,急需武力镇守,用得上武徒种子司彦斌。
现在,李铭醒来,更是初级武徒修为,何止补上了武力短板,远远超出。
而司彦斌破身的事,偏偏又在这个时候传出。不惩处,必然有人跟风,如果谷山村一个个修行之人还未破境武徒,就破了童子身,还怎么修行,还怎么破境。无数血泪教训立下的规矩,绝不能犯,必须严惩。
第一个和司彦斌发生关系的妇人一家被赶出了谷山村,并且谷山村发公文给妇人娘家所在的村子,通告此事,不得收留。如果妇人娘家所在村子的村正深恶痛绝此类事情,妇人的娘家很可能也被赶出村子。荒郊野外,野兽众多,被赶出村子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就看能不能快点找到人收留了!
北疆与别处不同,没有修行者,怎么守住村子,怎么对抗野兽,怎么对抗土匪,怎么对抗兽人,怎么对抗蛮人。
确保武徒以下武修30岁之前守身如玉,这是北疆的一条红线,谁跨过,谁必被惩处。除非,修行之人承认,是他用了强。但,司彦斌否认逼迫过对方,反而说是对方勾引了他。
妇人一家的遭遇,让谷山村活下来的人大受震慑,再也没有人敢和修行之人暧昧,除了李铭。因为破境武徒之后,是不是童子身,不影响修行了。
司彦斌徇私枉法的事,刘峰峦终究不忍,花了大价钱压了下去。
好面子的司彦斌受不了村民的指指点点,再加上父亲死于盔狼之灾,无地自容加上愧疚,他选择离开谷山村,去边军从军了。
谷山村相当重要的两个人,顾子詹吞毒自尽,司彦斌选择从军。很快,和所有死去的人、离开的人一样,不再占据话题的中心。
李铭承担了更多的工作,包括教书育人,包括以真气帮助其他人打通任督二脉。
朱越泽每天早晨带着一群半大孩子,有男有女,练武壮大气血,好有朝一日,打通任督二脉,成为武徒种子。
祭祀之日要到了,庆祝之日要到了。之前,忙着救灾,忙着重建,忙着给李铭治病,耽误到了今天。
夏历十月二十,宜出行,宜祭祀,宜宴饮。天正中午,阳光明媚,谷山村村正刘峰峦和谷山村宿老正设宴招待之前来援的周围村子的一众头面人物,酒肉丰盛,李铭在座作陪。
柴火堆燃起一座又一座,取暖,修行,愿有通宵达旦。
远处是茫茫然的雪,近处是活生生的人。旧事重忆,又一次幸运地活了下来,有人庆幸,有人痛哭,有人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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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堆坟茔怨人死,几年伤心落泪咸。
黄泉君作新死鬼,明年我是后来人。
未叹离别霜欺老,久哭人间恨难消。
我舞大刀将军老,他悲志气士卒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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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见全白发,却已两鬓早斑斑。似乎一夜之间衰老了的村正刘峰峦倒满一杯酒,起身,遥遥感恩一圈,然后,说道:
“第一杯酒,敬昨日死去的人。”
酒水撒到地上,众人肃穆不语,默哀,为那些亡魂,为那些死去的村民。活着的人还要活,死去的人已经死。
李铭的眼睛红红,却忍着不落泪,三年种种,尽在谷山村度过,那些热情的人,那些豪爽的人,哪怕那些喜欢嚼舌头的人,李铭此时回忆起来,都是那么的可爱。
尸体在前些天已经一堆堆火化为灰烬,战死的村民,请入忠烈祠。枉死的村民,葬入家族墓。
忠烈祠内,成百上千的牌位摆得满满当当,诉说人族在这一片土地的艰难和不屈不挠。
“第二杯酒,敬昨日来援的各位乡邻。”刘峰峦倒满第二杯酒,举起,满饮之后,感激涕零在脸上,人们都可以看得到。
正是北疆村落之间、戍堡之间无私心、无畏惧,守望相助,诸夏之民才可以在北疆这片土地上扎下根,世世代代。惟守望相助,不计得失,同心协力,才可以抱团取暖,以应对无边的寒冷,以应对深夜的黑暗,以应对荒野的猛兽。
“第三杯酒,敬谷山村,我谷山村又活了下来。”
眼睛通红的刘峰峦不能落泪,但作为村正,该有的礼仪礼节一分不能少,强撑了一天,至日落,方一个人躺到床上悲伤,泪落下滚烫滚烫,灼人心肺。这一夜,很多人无眠,包括侥幸活下来的李铭,包括李铭的师兄弟朱越泽等人,包括被人称为刘寡妇的刘芷峦,包括失去了家人的齐大爷……
人来来去去,生的死的,此为人间。雪飘落一地洁白,英灵且安息,年年将祭祀。
祭祀之时,刘峰峦主祭,李铭助祭。所有的村民都参与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健康的残疾的,寡妇又新增了好几十个……
祭词长长,小楷方块字工工整整,是这几天李铭赶写的。
“……不屈死战,而有今天。此战而死者刘树亮……,此战而伤者齐焕鹏……愿英灵千载,魂魄不灭,佑我谷山,谷满仓满……”
每念到一个名字,他的家人腰杆一挺:看,这是我家的好男儿,没有老死在床上,战死在了沙场。生的平平常常,死的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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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不死,终有一死。故曰:
今我烧纸祭奠君,他年我死谁烧纸?
荒坟城外草木稀,枯骨冢内故人悲。
侥幸今日我未死,焉知明日我不死!
腊梅老枝落花尽,黄泉新鬼伤心绝。
眼见尽是白绫客,君死孰哭霜后雪。
人生本是艰难事,何况历历生死劫。
祈伏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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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村民,包括来客,跪下,拜英灵万古,热血常在,归来半生,仍初心不改少年人。
忠烈祠内,谷姓英灵最多,他们是谷山村的开创者,在这里繁衍生息,在这里埋骨无悔。即便死的干干净净,即便身死之后,谷姓传承断绝,虽死犹在,后世不忘,祭奠时时。
谷山的牌位摆的最高,李铭恭敬跪下,拜,一拜再拜,拜所有的英灵,宁战而死,不病而亡。
北疆男儿多战死。李铭只愿将来有幸成为英灵之一,百战而死,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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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灵
哭一宿白幡,谁的模样在天?
尸山血海勇敢作战,他死而无憾。
无遗憾,不抱怨,生的死的都英雄好汉。
一碗酒祭奠,我们英灵不消散。
一炷香燃燃,西风不妨彻骨寒。
等等一场春天,麦子青青我再耕田。
生的死的都吃饱了饭,活下去年年。
看雪皑皑山川,看纸钱飞飞白幡。
我们不抱怨不埋怨,愿世界永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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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人只当是过客,不可挽回。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李铭看到了刘芷峦和她的孩子们,他们躲在堆放大白菜的地窖里,鱼腥草、烂白菜等的味道盖住了他们身上的人味,侥幸躲过了这一场劫难。
李铭看着侥幸活下来的刘芷峦,高兴莫名。还有齐大爷,右胳膊被盔狼咬得骨头都露出来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无非废了一条胳膊而已。
只是,那个爱管人闲事的齐奶奶和他们的两个孙子被盔狼咬死了。
还有顾先生,亦或詹先生,就当做谷山村学堂教书先生顾子詹接受不了学子或死或伤的噩耗,伤心欲绝数十日后,想不开,放不下,服毒自尽了。
而今,刘芷峦成了新的教书先生,李铭特别喜欢每天从谷山村学堂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她在学堂里教书的样子好美,很像她。
万事皆可耽搁,惟读书明理不可一日荒废。李铭的家乡如此,谷山村如此,诸夏皆如此。
孩子们只有读书了,广阔无垠的世界才可以展开,然后跌跌撞撞,走向光明可期待可期盼的未来。
在诸夏,村子里最好的房子,集镇上最好的房子,城市中最好的房子,往往是学堂。
沁北县县府、蒲良堡军堡救灾粮款定下来了,两级常平仓各出粮2万斤口粮、2000斤种子,确保人不饿死,开春土地不荒芜。两级官库各出钱2万铜元,修补谷山村寨墙、寨门等,确保防护无忧。
常平仓乃自上而下为储粮备荒以供应官需民食而设置的粮仓。在粮食价格低的时候,适当提高价格大量收购;在粮食价格高的时候,适当降低价格大量出售。既避免了“谷贱伤农”,又防止了“谷贵伤民”,对平抑粮价及救灾、救荒意义重大。
谷山村也设有常平仓,防火做的好,大部分粮食保存了下来,要不然这个冬天真要饿死人了。全靠官府救济,能吊一口气吊到明年开春都不错了。
谁家的粮食都不是大风刮来了,救灾本为救命、救急,不是让你吃喝无忧,赖上官府的。要不然,常平仓再多的粮食也不够吃。当然了,送粮食不行,卖粮食还是可以的,常平仓本就为低买贵卖,平抑粮价而设。
夜深,村正刘峰峦住处,刘峰峦和李铭对面而坐。
一壶茶,两个大陶碗,倒满了深黄色的茶汤,摆在两个人面前。
李铭抿了一口,苦,如他师父的一生。眼前粗豪的汉子,穿了一身粗布衣裳,缝缝补补好几处,针脚很细密。
谁能相信,眼前这位是一位村正,是一位中级武徒,是一位曾经的边军副队正,是一位沁北县贵族之家刘家的八爷。
人生几多无常,在刘峰峦的身上都可以找到影子。不过四十多岁,鬓角斑斑,无儿无女无媳妇,一个人一个简单的院子,院子里一间简单的房子,房子里一张简单的床,床上一卷简单的被褥。
前边十几年许给了边关,保家卫国;后边十几年许给了谷山村,传授武学。一生持身算是极正吧,在谷山村及周边村落很有威望。
明明是谷山村第一大地主,盔狼来袭一战,立功不少,名下土地又增加不少,达到了200多亩,穿得却如此简单。
李铭是极为敬佩的,换做他,肯定做不到。李铭喜欢吃好吃的,穿好看的,漂亮女人当然也喜欢看,奈何囊空空如洗,不尽人意。
现在,武徒境界达到了,钱财也有了,但烦心的事更多了。
“师父,那什么灵药回魂散对我真没起作用,能不能让对方退点钱,退一半就行。”
“那你灵药吐出来。”
“吐不出来。”
“那我拿什么退?”
“我吃了没好。”
“那你现在怎么好了。”
李铭郁闷了半天,还是不能说那什么空气中的不知名东西救回了他。
患了失魂之症,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就能好,你偏大傻子的吧。
说了,没人信。不说,憋得实在太委屈。灵药回魂散太贵了,打生打死一场,收获那么多都换成灵药了,尤其是回魂散。不但没存到钱,还倒欠了村里公中的钱,这到哪里说理去。
据说,光那头凶兽级盔狼就卖了10金元,血、筋骨还有极为珍贵的丹田,一点不剩。还有那一堆普通盔狼尸体,打包全卖了,以至于李铭连一套普通盔狼皮制作的皮甲都没有留下。
看着其他村民身上的盔狼皮制作的皮甲,李铭老羡慕了,防护效果老好了。
“我这次挣了不少钱,需要的话可以借给你!”
“不了,不了。欠公家钱好,慢慢还。欠师父钱不好,得快点还。”
“欠村里的钱不能拖,最迟明年这个时候还了。”
“师父您卖了我吧,12枚金元打死我,我也拿不出来。”
“打不死就有了。堂堂武徒,多卖几次命,钱就有了。”
“我不是不想卖命吗?”
“不想卖命,怎么还给大妞那么多的补偿,买三个黄花闺女都够了。”
“那不是冲喜把我冲好了嘛,!”
“你我之间,不必睁着眼说瞎话。”
“师父,我想试一试。”
“不怕碰个头破血流。”
“怕,试一试说不定就死心了。”
“什么时候准备回去?”
“麦收之后吧。”
“芷峦呢?”
“如果不成,我以正妻之礼娶芷峦姐。如果成了,我尽量以平妻之礼娶芷峦姐。”
“这件事到我这里为止,等你活着回来再告诉芷峦吧。”
“师父不看好吗?”
“九死一生,都不到,简直是十死无生。”
“既然都十死无生了,能不能再借俩钱花花?”
“怎么大妞妈不管用了,大妞亲自来借吗?”
“可怜天下,一片父母心。”
“修行如果那么容易,谷山村就不会只有你和我两名武徒,就这在浦良堡一带独一份。不是富贵命,千万别得富贵病!”
“放心,我这只羊已经被撸秃噜了,毛都不剩一根了。最后一次,两不相欠。”
“你两不相欠了,你就不怕大妞她妈把她给卖了,有了你这一个现成冲喜成功例子,可是能卖出大价钱的。”
李铭装鸵鸟,头埋进沙土里,假装听不见。事后想想,当时确实有些欠考虑了。北疆这地方,太穷。遇上点事,卖儿卖女是常事。本想救人,却害了人,这种事在北疆发生过不少次。
但愿大妞的母亲,不卖女儿吧。但从大妞母亲刘赵氏不让大妞上学这件事上来看,李铭很难相信,将来大妞的母亲不会卖女儿。
玩笑开完,言归正传。
刘峰峦:“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李铭:“是师父教得好。”
刘峰峦:“不要叫我师父,人后也不行。要不然,芷峦怎么办?”
李铭:“师父,你又来了,刚才才说过。我不一定能给芷峦姐什么!”
刘峰峦:“她知道,她也不奢求什么,只要你不负她就好。刚才说的平妻之礼娶她可不要忘了。”
李铭:“我没法现在答应,我……”
刘峰峦:“我知道,芷峦也知道,你娶那个你朝思暮想的女子为妻,别说平妻了,纳芷峦为妾就好。今晚叫你过来,是想问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李铭:“继续种地、打猎。”
刘峰峦建议李铭猎杀铁背熊。一是铁背熊有武徒实力,可以磨炼武技。二是铁背熊不是凶兽,价值不大,好吃懒做不招惹是非,在附近存在不少,耐杀。
说完狩猎的事之后,刘峰峦半天不说话,似乎在组织语言,有什么隐秘的事,要问,又不方便开口。
李铭替他说了出来:“是不是想问我好几具盔狼尸体全身血液都没有了的事?还有这件事是不是和我有关?”
刘峰峦:“有关吗?”
“有关,是我吸了它们的血。”李铭毫无保留,并且讲述了整个过程。
刘峰峦越听,脸色变得越差,担心说道:“你听说过血魔吗?”
“没听说过。”李铭反映了过来,急忙问道:“我是血魔吗?”
刘峰峦:“不知道。沁北县县志记载,沁北县历史上至少出现了四次血魔屠村灭寨事件。”
李铭:“吸活人血吗?”
刘峰峦:“是。所以,你的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李铭:“我将来也会那样吗?”
刘峰峦:“不知道。”
李铭:“有没有方法?”
刘峰峦:“传说血族有办法,但沁北县谁也没有见过血族,我也是在刘家密档里看到过血族的记载,语焉不详,似乎有什么禁忌。”
李铭:“血族真的有方法吗?”
刘峰峦:“应该有。如果可能的话,你把军功赏赐土地选在合一塘。”
李铭:“为什么?”
刘峰峦:“有一个血魔出自那里,或许对你有帮助。”
李铭:“你不怕我真的变成血魔,屠村灭寨吗?”
刘峰峦:“不怕。”
李铭:“为什么?”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为什么!”刘峰峦发了一通脾气,似乎在遮掩什么,不善说谎的人,谎话都写在脸上,李铭看出来了,但没有再纠缠不清问下去。
刘峰峦其实知道一些,刘家密档了记载了:大贵族家里,大都养的有血族,血族的血气是无价之宝,传说可以延年益寿。一旦李铭疑似血族的身份暴露,很可能被某些人掳走。
一旦被掳,平时从动物血液中凝练壮血丹主原料壮血丹原液,到了主人需要的时候,再贡献出心脏内存放血气的血海,好给主人延年益寿。血海被摘,则必不能存活。
要挟血族顺从的手段很多,如让他生下好多孩子,一来说不定哪个孩子就觉醒血脉为血族了,二来可以用孩子拴牢血族,以孩子要挟对方必须就范,必须顺从主人。
如果血族晋升为一级血族,血海内有了血核,那更是宝中之宝,传说增寿极多。
刘峰峦没能忍住,把血族的事和李铭可能是血族的事全都告诉了李铭,让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李铭想到了那几具特殊盔狼尸体,是一个可能暴露他的隐患,于是问道:“那几具被我吸干了血的盔狼尸体可能会暴露我?”
刘峰峦:“在你昏迷的时候,我都处理了,包括谷山村外面那几具明显的。”
……
最后,刘峰峦帮李铭检查了身体,没有发现隐患,讲完武徒修行心得体会,催促李铭回家睡觉。
有一个人等的太久,在门外。作为武徒,当然发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李铭出门,想朝某个方向走去,终究没有走了,选择了家的方向。
月色下,夜已深深,村子里静悄悄。守夜的人站在寨墙上目送李铭回家,角落里躲着一个女人,远远跟随,是那个村子里妇人口中闲言碎语不断的刘寡妇,什么克夫,什么克子……
守夜的人,远远看着两个影子被拉长,叹息一声,再叹息一声。
前面走着的李铭,五感大大增强,自然早就发现了刘芷峦,却不说破,假装不知道,被月亮拉长的影子,如两个人的孤单,在两条平行向前的线上,不肯交叉。
一个人明明发现了对方,却不肯回头。一个人自始至终爱得卑微,卑微到了尘埃底下。
两个人何尝不都是如此,爱一人,不能得到。只是,他的她在远方,她的他在眼前。
战功统计出来了,李铭独杀37头普通盔狼、1头凶兽级盔狼头狼,配合杀死18头普通盔狼,功居第一。军功赏赐,一旦发下来,李铭一下子将从之前的小老百姓,变成谷山村数得着的小地主。
钱不用想了,欠下那么多,能一两年内还上就不错了。
数天后,周围村落的村正都被谷山村村正刘峰峦请到了谷山村。一为致谢,二为说说合一塘的事,三呢则是下一年各村应分担的联防捐、学馆捐等定下来。
谷山村议事堂,几张桌子,十几把椅子。年老的村正满脸慈祥,年轻的村正一脸横肉,壮年村正则往往透着精明。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李铭亲自充作端茶倒水的人。众村正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争吵,时而又把手言欢。往常惯例,不吵上个两天,诸事定不下来。
众人议事,学得是参政院的法子,集众人之智,管众人之事。道理总是越辩越明,不至于少数几个人拍板,快是快了,但如果决策不正确呢,到时候难受的可不止一地百姓。
前朝发生过一件例子。泷州州正大人巡视山区,不走寻常路,仗着修为不错,哪里沟壑深偏从哪里经过,好心好意为山里民众趟出了一条出山近路。
脑袋一热,拍板大干快干,数年后,桥架好了,路铺好了。结果山里百姓无不绕着这条路走,一路上又是杀人蜂,又是吃人雕,又是剧毒蛇,州正大人修为在身,自然不怕,普通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路再近,却是过鬼门关,当然宁愿绕远路。而泷州府库,为了修这条路,足足吃了6年亏空。
茶过三巡,闲话唠完。谷山村村正刘峰峦示意李铭出去,关上议事堂房门。一下子,打瞌睡的醒了,哪怕那个一脸横肉的九方寨村正方久安,眼睛里都透出了道道精光。
卢阳村村正卢正春配合刘峰峦引出了话题:“合一塘自从郡城顾家安排过来的公子出了那档子事后,荒废有好几十年了。”
“是啊,几乎没有一个合一塘主人,能够家宅平安的。”
“刘村正舍得让李铭去冒险。”
“如果给了李铭,里边的灵药大家还能不能去采?”
……
七嘴八舌,大家说了好多。
谷山村村正刘峰峦看议论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说道:“能采的灵药,大家早采了个干干净净,还会轮到别人。将来合一塘要是给了李铭,就是李铭的,再长出来的灵药都是李铭的,这点应该确定。”
众人缄默不言,似有不悦,刘峰峦赶紧安抚:“当然,不能一个人把所有好事都占了,合一塘有法师留下来的宝藏的传说,都传了几百年了,应该不是捕风捉影,要不然那些贵族们不会安排人一次又一次占住合一塘。只是死得太多,又没啥收获,心思才淡了。我在此保证,李铭入住合一塘之后,但有此方面收获,诸位村正所在村子皆可以抄写一份。”
好处许了不少,但见不到,摸不着,在座的诸位村正明显不买账,不肯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