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原来只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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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以小太监的身份伺候了邵卿洺几回后,宫里开始流言四起。
乾清宫多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特别受宠,皇帝只要宁公公给他更衣,其他人都不行,宁公公不来他就不起床。宁公公不高兴,给皇帝脸色看,皇帝也不会发怒,还一整天都笑盈盈的。
许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觉着圣上登基许久,后宫至今空虚,难道是好龙阳之风?
很快,这事就传到了两宫皇太后那里。
嘉陵皇太后毫不惊讶,反而问素珠,“小太监叫什么名字?”
“奴婢不知他的大名,只听说唤作宁公公。”
“宁公公?”嘉陵笑了,宫里都道嘉陵皇太后不管事,总是一派天真,可要在这宫里立于不败之地,怎么可能毫无心眼。这宁字……一听就同熙宁有关。
见她一点都不上心,素珠倒是有些着急,“宫里都在说,圣上好龙阳呢……”
嘉陵淡定地喝了口茶,露出少女般的娇憨,“龙阳怎么了?龙阳就十恶不赦了吗?”
素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嘉陵皇太后也太开明了吧!
而另一边的容德皇太后听闻这个消息后,将琉璃国进贡的夜光杯摔在地上,大怒道,“敢乱嚼舌根的,统统罚五十大板!”
映雪小心翼翼地道,“圣上一直没有妃嫔……”
容德皇太后想想也对,缓缓压下火气,“看来要尽早给圣上选后纳妃,才能平息谣言。圣上这一天天的尽干糊涂事,着实让本宫操碎了心。是时候让依依进宫了,你去研墨,本宫要亲自写一封家书。”
看着像是事事为儿子着想的慈母,眼底却是精光闪过,毫无温度。
熙宁自从被冠上“宁公公”的大名后,名气可比宁姑娘大多了。
这一日,她又被邵卿洺召去乾清宫,路上遇到许多小太监和小宫女,有些胆大的还会同她行礼问好。
“宁公公好。”
“给宁公公请安。”
熙宁尴尬的说不出话,只能点头致意后,迅速离开。
她走后,那些人就开始八卦。
“看到没看到没,刚才那个就是圣上跟前最火的宁公公。”
“听说圣上去上朝必须带着宁公公,看来李公公的地位要不保了。”
“宁公公细皮嫩肉的,要是我也选宁公公!”
“别胡说,一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觉得是他肯定办事特别得力,圣上才会重用他,”说话的是小瓜子,他一直牢记小毛子的话,眼见为实。
“小瓜子你刚进宫不久,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小瓜子不说话了,反正他不信这些谣言。
熙宁虽走远,可他们说话太大声,有一两句还是传入耳中。
她摇头叹气,她现在备受瞩目,要过安静的日子可太难了。
她走得极快,步入乾清宫时,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邵卿洺搁下笔,“宁儿,怎么走那么急,”他调笑道,“后头有洪水猛兽在追你不成?”
熙宁看着这个罪魁祸首就来气,若不是他,自己怎会被人议论,怎会被戳脊梁骨?
她“哼”了一声,帮邵卿洺整理桌上的奏折,就是不理他。
邵卿洺察觉出熙宁的不对劲,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她的手格外的小,格外的软,邵卿洺捏在手里就不想再放开。
“宁儿,你这是在恼朕吗?”他最近也听到了点风声。是他将熙宁置于最明显的位置,他邵卿洺的女人怎能默默无闻,他需要将熙宁推到一个光明正大的位置,让世人皆知,让世人仰望,让她避无可避。现在还只是开始。
熙宁紧紧抿唇,不想同邵卿洺说话。
可为了邵卿洺的名声着想,还是得说。
是啊,这个时候,她心里首先想到的是邵卿洺,而不是她自己。
“圣上,”她咬了咬唇,在唇上留下清晰的牙印,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终于说出了口,“宫中盛传您有龙阳之癖。”
龙阳之癖,向来是上不得台面的,为宛国众人所不耻,即便有一些达官贵人有此等癖好,也是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若皇帝被人诟病是断袖,就更严重了。
“那他们传朕同谁有暧昧?”邵卿洺微微侧过头打量熙宁,她最近一直躲着自己,自己只能更加热切地主动出击。
熙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猛地一跺脚,眸子里带上了怒意,这一嗔怒,眼波宛若秋水连绵。她分明是在生气,可看在邵卿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熙宁穿着宽大的太监服,虽然脸涂黑了,可不经意间露出半截纤细优美的脖颈,紧抿的朱唇,都是风情。
邵卿洺一时间看痴了。
但也不敢耽搁,马上安慰道,“是朕不好,朕没有考虑到宁儿的感受。只是朕太想将你时刻锁在朕的身边了,即便上朝也不想分开。朕应该先问你的意见的,你若不愿意,明日就……”
熙宁下意识捂住他的嘴,“我答应过做圣上的耳朵,就不会反悔。只是……只是……”只是她也没想到会落入现在这样窘迫的境地。
鼻尖萦绕着熙宁身上好闻的清淡气味,她的掌心柔软,像是一张细密的网将邵卿洺牢牢罩在其中,他忍不住了,在熙宁的掌心印下一吻。
明明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熙宁被这湿润酥麻的触感搅得腿都软了,站立不稳,眼看就要跌倒在地,邵卿洺单臂一捞,就把熙宁抱到腿上。
熙宁脑中一片空白,她竟然坐在了邵卿洺的腿上,可她不敢乱动,她虽未经人事,但经过叶天祺所说喝了十全大补汤得找嫔妃释放的话以后,她突然就意识到,邵卿洺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她要是挣扎,岂不是撞在枪口上。
“宁儿,”邵卿洺沙哑着声音唤道。
“嗯?”熙宁抬起头,而邵卿洺恰在此时低头,冰凉的唇从熙宁唇上险险擦过,熙宁的脸烫得要烧起来了,这时候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
熙宁跳了起来,快步就外走,眼前突然一黑,邵卿洺高大的身影瞬间挡在了她面前,她往左边挪,邵卿洺也挪过来,她往右挪,邵卿洺还跟过来。
熙宁索性埋头往外冲,还没等回过神,就冲进了邵卿洺的怀里。
她挣脱不开,恼羞成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邵卿洺委屈道,“朕不想干什么,朕只想告诉你,你走错了方向。”
熙宁这才发现,她这是要往里头的寝殿冲啊,一张脸就更红了。
好在邵卿洺调侃的话语冲淡了旖旎的气氛,熙宁泄愤似的拿起茶杯灌了两大口,也不知是在气邵卿洺,还是气自己的定力变差了。
“宁儿,朕自小就是孑然一人,没有兄长教导,没有学会替别人考虑,你别恼朕,朕会伤心。”邵卿洺脸上流露出几分落寞的神色。
比起他在太和殿上突然失聪的茫然和恍惚,他现在的模样愈加脆弱,虽然他是宛国天子,能号令群臣,可那又怎么样。
他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无助的时候。
熙宁突然觉得好难过,不为自己,只为邵卿洺。
“圣上,叶老先生在研制解药了,一定能治好您的耳疾,”她的鼻子酸酸的,像是喝了一大碗醋,呛得眼睛生疼,忍不住想掉眼泪,“我也会照顾好您的。”
“嗯,朕知道宁儿最关心朕。”邵卿洺又找到了一个方法,就是霸气和适当的示弱相结合,他就不相信还拿不下熙宁。
“圣上,我还有个主意,”熙宁认真地说道,“如今无人知晓叶老先生的存在,圣上可找太医院的人给您医治,我知道您信不过太医院的人,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可以轮流召唤太医,但不给他们事先准备和商量的机会,如果有一人的方子和其他御医所出相差甚远,那此人必有可疑,可顺藤摸瓜,揪出他身后之人。”
“是个法子。”
“还有,圣上,无论是太医院的药,还是叶老先生的药,我愿意先行试药,一定不会让您的龙体损伤。”
这是有多在乎,才会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
“宁儿……”邵卿洺无比动容,熙宁她……心里是有自己的吧。
“圣上,”熙宁跪下,“说句逾矩的话,您是熙宁唯一的亲人,熙宁一定会保护好您。也请圣上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宛国百姓,保重自己的身体。”
邵卿洺眼底尽是复杂的情绪,亲人,原来只是亲人吗,可朕要的远不止此。可他还是不敢强迫熙宁。
亲人就亲人吧,总比毫不相干的好。他总能再想办法把亲人变成爱人。
“好,就依你。”趁此机会找出宫里的眼线也是好的,只是熙宁想试药,那是想都别想。
“另外,为了圣上的清誉,还有熙宁的名声,还请圣上正名。”
“朕会安排的。”
只要是熙宁求的,邵卿洺都会答应。
两人都没注意到,方才邵卿洺将熙宁揽进怀里的那一刻,流青偷偷躲在殿门前,看到了这一幕,随后悄无声息地转身,去往慈宁宫向容德皇太后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