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人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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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到正在施工中的现场，乔亚东正好看见有工人要收拾东西下工吃饭。
夏天，露天劳作的建筑工人，早上一般四五点就上工，上午十点多下工，下午三四点再上工，八九点下工。
这作息时间会根据天气的炎热程度微调。
乔亚东正前方的塔吊上有一个工人并没有下来吃饭，而是走向细细的塔臂前方。
男子将安全帽脱下，仰天大笑的将绿色安全帽远远的扔掉。快步向塔臂的最高点走去。
“卧操，兄弟有啥事好好说啊，千万别想不开。”乔亚东被这家伙吓了一跳，顿时大声的喊道。
塔臂上的工人好像听到了乔亚东的呼喊，回头向乔亚东敬了个礼，然后毅然决然的作飞鸟状，纵身往下一跃。
乔亚东转身回头，这种情况他是不想看的，不是害怕，更多的是恶心。
乔亚东匆匆一瞥便看清了这位工人的长相，外表长的非常憨厚老实。
现实中有太多这种老实人，他们平时脾气极好，与人为善，但一但走起极端来，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碰……。”如同破麻袋落地的声音自塔吊方向传来。
三三两两正在下工的人群，本来正急着回去吃饭，现在却闻声驻足，扭头回望。
“啊……操……啊……。”
这些人中胆子大的向前走了几步想看看是谁。
胆子小的啊的一声夺命狂奔向工地办公室。
更有人就地弯腰狂吐了起来。
由于出了事故，公司来的几个人肯定回不去了，毕竟这也算安全事故了，他们要在现场协调处理。
乔亚东也没来过南邮的施工现场，刚刚又被吓了一跳，顿时也迷了方向，直到好一会才找到工地的临时办公室。
施工现场的临时办公区，这里已经聚满了人，有学校的领导，有出警的警察，更有许多围观的吃瓜群众。
“乔亚东，你咋来了啊。”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位身材矮小，尖嘴猴腮、鹰钩鼻的男子朝乔亚东打着招呼。
乔亚东当然认识他，他叫史俊杰，是公司财务科长的儿子，和乔亚东是初中同学。
史科长家里一男一女，女儿大儿子三岁。
史科长的女儿乔亚东也见过，长得跟她母亲一个样，这个儿子的长相就多少有点走型，反正以乔亚东的眼光来看，不像爹也不像妈。
史俊杰和乔亚东一样，同样读了中专院校，就在蓝津的一所学校。
这货的性格有点不合群，与同宿舍的同学相处的很不愉快，主要是人家集体针对他一个。
原因是他喜欢毒舌，无差别攻击的那种。身材瘦小又不抗揍，在学校折腾了不到两年，就被集体孤立了。史俊杰索性选择了退学。
他亲爹气的不行，看他一直在家闲着，索性一咬牙就直接将他安排到工地干苦力。
经过近半年的改造，这货黑了点，也更瘦了。
“走，这里人多，去我宿舍坐坐。”史俊杰很热情的拉着乔亚东往自己宿舍走。
来到史俊杰的宿舍，也可以称之为工棚，简单至极的一间平房，里面是四个通铺，门口两个床铺的工人正端着饭盒坐在床上吃饭。
最里面坐着一个，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
“小史，你今天又忘记蒸饭了吧？”外面床上的一位工友调笑道。
原来，史俊杰这破玩意嫌工地的饭菜难吃，仗着自己老爸的面子，经常去办公室混吃混喝，偶尔办公室没有招待，这家伙就得端个空饭盒到处化缘。
看今天这样子，他也知道混不到饭吃了，索性回宿舍来看看，有没有哪位好心大哥的饭蒸多了，能施舍他一点。
“没事，今天老曹的饭没人吃了，你要是不怕，可以试试。”另一位工友说道。
“卧操，对啊。试试就试试。”史俊杰说完调头就朝蒸饭处跑，不多一会就拿到了一盒饭。
饭盒上用红油漆写了个“曹”字。
“卧操，你真敢吃？”两个工友齐声道。
“怕个毛，就当吃老曹的豆腐饭了（地方风俗，称吃死人饭为豆腐饭）。”史俊杰浑不在意，端起饭就开吃。
“老曹是谁？”乔亚东问史俊杰。
“里面那张床的，川省人，就是中午跳楼的那一位。”
乔亚东看了看里面那张床上坐着的人，一股寒气自尾锥骨升腾而起。
六月的天，乔亚东也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乔来东只见史俊杰床对面的老曹正直愣愣的盯着这个抢他饭的小子，眼中寒芒毕露，脸色越来越狰狞。
而门口那两个工友正在说着老曹寻死的原因。
“唉，我就知道老曹会想不开，却没料到他这么想不开，四十都没到，何必呢？”一位工友说。
另一位工友也同意道：“换我也不会寻短见，反正都得死，先杀了淫妇，再屠了奸夫和孽种，这样，即使是死也能瞑目了。”
史俊杰一边大口吃着饭，一边发表意见道：“你们别说，老曹这一死，这淫妇可以名正言顺的来工地拿赔偿，拿到钱后再养奸夫和杂种，更可怕的是，淫妇凭着这个杂种再继续压榨老曹他父母，最后，人家奸夫淫妇和杂种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到老。所以说，老曹这一死，真算的上牺牲我一个，幸福一家人啊”
乔亚东知道史俊杰怎么会被集体针对了，这家伙的嘴……，真特么的毒。
史俊杰咽下最后一口饭，也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对面的老曹脸色狰狞，身形一晃，便纵身撞进了史俊杰的怀里，然后消失不见了。
……
乔亚东正一脸的懵，不知道这玩艺这样弄个啥？
哪料，史俊杰刚咽下最后一口饭，顿时头一歪，戴倒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史俊杰……，史俊杰……。”乔亚东上前摇晃着史俊杰的身体，边摇边大声的呼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乔亚东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生，但他却无可奈何。
对于鬼，或者说灵魂这种异端，乔亚东并不陌生，巫小雨的灵魂就出窍过，但巫小雨温温柔柔的，一点也不凶。而这个叫老曹的家伙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让人不敢靠近。
无论乔亚东怎么叫，史俊杰保持微弱的呼吸一动也不动，仿佛已沉睡千年。
乔亚东看到躺在床上的史俊杰有两张脸，一张是史俊杰的，一张是老曹的。
史俊杰的脸眼睛紧闭，老曹则怒目圆睁。
“他抢我的饭，还诅咒于我。”
乔亚东晃了晃耳朵，仿佛听到了老曹在低声自语。
因为史俊杰是公司财务科长的宝贝儿子，两位工友也不淡定了，慌慌张张的叫来了老板，随着一起来的还有公司的一众人等。
老板上前翻了翻史俊杰的眼皮，众人围在床前陆续的叫了好久，始终不见史俊杰醒来。
老板打电话通知了史科长，让李爱生将他送至铁道医院二附院抢救。
乔亚东心知肚明，但又不能说出口。
虽然这个时候说这种见鬼的话未必没有人信，但乔亚东并不想招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