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江小荷与潘登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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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荷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见潘登一面。
省对外贸易经济合作厅是刚刚成立的机构，设在Z市文化路这条全市最繁华的街道上。文化路的两侧种植着两排高大茂密的法国梧桐。这些法桐是50年代种下的，到了80年代，Z市因为法桐的存在了，赢得了“绿城”的称号。
而在Z市人心中，这些带着异国风情，又濡染着中原气息与风貌的法国梧桐，已不单单是作为街道点缀而存在，它是这座城市根深蒂固的活态文化和人们认识这座城市的窗口。
江小荷站在这些高大的法桐下，看着眼前这座欧式风格，外观华丽，气势雄伟的建筑，就是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潘登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但是，如果这样的现状是潘登一直追寻的，那也未尝不是一种最好的结果。想到这时，江小荷原本一直纠结着的，失落着的心慢慢恢复了平静。
十几分钟后，潘登步态矫健地从这栋庄严的建筑里走了出来。
江小荷看到，从未穿过西服的潘登穿着笔挺的西服，脚上踩着光洁的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俨然一个年轻英俊的外交官。
想起他上次见到的潘登，一身深蓝色的劳动布工作服，头发凌乱，脸上带着疲惫，完全判若两人。就是在那一刻，江小荷从潘登的衣着打扮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一定是她的大学同学罗婷！
看到是江小荷，潘登的步伐变得迟疑，但眼神一直注视着她。
江小荷迎了上去：“潘登，没错，是我来找你的。我不知道你的电话，只能到这里来找你了，我不耽误你太长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说几句话我就走。”
穿过马路，在文化路对面，有一家新开的咖啡馆，这家店刷着白色的外墙，还做了简单的装饰，但即便简单，已经从街上其他朴素的门店中脱颖而出，看上去很文艺，很特别。
潘登一直没有说一句，也不动桌上的咖啡，只是眼神却很复杂地看着江小荷。
江小荷装作若无其事，她一边用勺子搅拌着咖啡一边说：“这是我第二次在咖啡店里喝咖啡，你还别说这种黑乎乎的东西还挺好喝。上次喝咖啡是在广东，一个北京的老板想挖我去北京的服装公司，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对了，他姓郑，叫郑东霖，我们刚刚因为一笔订单叫几个随从围攻我，我被逼得没办法，从人家饭店拿了一把刀就砍了他的轮胎，他那辆车少说得有百十万，那些轮胎一个个‘噗噗’地卧在地上，那场面简直太壮观了，那人一看当场就认耸了，后来还惊动了警察。结果转身就来挖我，你说这样的人我能相信吗？”
江小荷像在讲述别人的事一样，边说边笑，潘登已经听不下去了。“江小荷！你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是吗？为了订单，为了销量天天不是和别人喝得不醒人事就是跟别人动刀子，你这样的生活是一个女孩该过的吗？！你就那么缺钱吗？听说你还为了挣钱陪别人……”
“陪别人睡觉是吗？”江小荷绝望地看着潘登，“我就知道你会相信这些屁话，连潘骏都不相信我江小荷会这样，而你却信了！潘登，我知道，你不是相信，而是你愿意相信！你选择相信！就像你选择了你那个父亲是厅长的大学女同学一样！她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她能满足你对未来的所有期望。她能把你那身你不喜欢的工作服脱掉，穿上这身西服，而我只会为了一笔订单而拼命地与人竞争，最后到了别人到处造我的黄谣的地步！潘登，你说的没错，我是很缺钱，如果不是因为缺钱，我爸不会放弃治疗才四十多岁就离开了我们，如果不是因为缺钱，我妈不会遭人陷害，被逼得当众脱衣。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路子，看来，我们完全不属于一条路子。”
潘登一刻未曾停止地凝视着江小荷。那种眼神里带着留恋、疼痛、忧伤，甚至是贪婪，他知道，这样的凝视以后不会再有了，在他今后的人生中，这个她心爱的女孩，这个他曾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终将属于别人。那种感觉想起来如同万箭穿心，可是，他已经不能回头。罗婷已经带着他见了她的父亲，也是她的父亲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帮他办理了调动。当他拿着礼物再次去罗婷家对她的父亲表示感谢时，罗婷的父亲对他说：“你好好干！我把我唯一的女儿交给你了！”
潘登感觉自己的人生像被人推着走，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过拒绝，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路，还有一个深爱着她的姑娘，又有几个人能拒绝得了呢？只是，当夜深人静，褪去那身光鲜的衣裳，江小荷的面容一次次浮现在他眼前，直到现在，他仍深爱着她，想与她结婚生子，朝夕相伴，柴米油盐，偶尔吵吵小架，即便生活平淡，即便过着最普通的生活，他也会觉得幸福，可是，他知道，江小荷不愿放弃她的梦想，而自己更不愿在碌碌无为地了却一生，江小荷说得没错，是他选择相信，选择相信江小荷那些谣言，他用那些谣言劝退自己，劝自己甘心情愿地放弃一个离她越来越远的女孩，也选择了放弃爱情。
潘登喝了一口咖啡，咖啡的苦味立即溢满口腔，又呛到了嗓子眼，他立即捂着嘴巴咳嗽起来，江小荷递给他一张纸巾，说：“咖啡味道很苦，但后味醇香，对于你的事物，你要学会慢慢习惯，我也真心地期待你有个好的未来。”
潘登接过纸巾，惊讶地看着江小荷，没想到她竟比自己坦然得多，“我原本以为我现在这样会让你伤心，小荷，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你了，恨自己要靠别人才能改变人生。但你看上去毫不在意，难道我对你来说就是这样的可有可无？”
江小荷哈哈笑道：“你希望我怎么样？你要我像其他那些被抛弃的女孩子那样哭哭啼啼，求着与你和好吗？潘登你知道吗，你上次去广东找我，说如果我不跟你回来就与我分手，我哭着追你，可你还是走了，那天晚上我一个靠着栏杆哭了一夜，那一夜我就想明白了，我这辈子不会再强求任何一份不属于我的感情，不会在起球任何一个不属于我的人。不管是作为朋友也好，还是以前那个爱过你的人也好，我都希望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你能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而不要为了某一个人而委屈自己，那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潘登。”
潘登不敢相信地看着江小荷，眼角已经渗出了愤恨的泪水：“我不相信，在感情面前你这么理性，理性就代表你从未对我有过感情，原来我才是那个一厢情愿的傻子！”
江小荷依然面带微笑，说：“潘登，别低估自己，也别抵毁别人，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需要时间，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需要多久，但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说着，她将一只精美的盒子递给了潘登，“这是我亲自设计的西服，现在还未上市，但我有信心，不管是将来还是未来几年，这个款式都会引导国内的流行趋势。但我没有想到我这次回来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潘登接过衣服，充满哀伤地看着江小荷。
江小荷注视着他的眼睛，站起身来，说：“潘登，祝你……祝你好运！ ”
江小荷说完，转身离开了座位。就在那一旋，潘登站起身冲她的背影喊道：“小荷，如果你还爱我，你告诉我，我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和你在一起。”他跑上前去拉起江小荷的手，说：“我不能没有你，罗婷的父亲只是帮我调动了工作，但我没有答应她一定要与她在一起。只要你点个头，我现在就可辞掉工作，我想要过一辈子的人是你，小荷！”
江小荷眼中早已溢满了泪水，她不敢回头看潘登的眼睛，他怕回过头去，自己会再次陷入以前的循环中去，潘登的妈妈说的没错，无论是家世、学历，还是工作，她都没有办法与罗婷比，只有放手才是对潘登未来最好的抉择！
想到这里，江小荷将手从潘登手中抽出来，头也不回地说：“你已经回不去了，我们也已经回不去了，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条不同的路。我们——各自安好！”
说完，江小荷走出了咖啡店，只留下潘登一个人久久地站在原地。
一年后，正在上海参加新品发布会的广东嘉宁服装公司副总经理江小荷一大早便接到一个电话。
“喂！是小荷吗？你快回来吧，家里出事了！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你回来帮帮我！”
江小荷听出，那是母亲屠瑞华的声音，她记切地问：“妈，您别着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妹妹小枫不见了，你给的6万块钱我也全赔光了！你快回来吧，我撑不下去了！”
听着母亲屠瑞华的哭诉，江小荷瞬间头都大了。她说：“妈，你别哭了！我现在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