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绿茶与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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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荷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到深圳的求职之路竟然这么顺利！
她从包里重新拿出那份刊登有今天时装秀消息的报纸，在那条报道的最后，写着广东嘉宁服装公司的介绍。
广东嘉宁服装公司成立于1988年，广东省十强服装企业，全国百家服装企业之一。是一家以服装研发、生产及销售为一体的国际时尚企业。公司旗下有三大女装品牌系列。以精致优雅、时尚摩登的品牌风格，打造时尚通勤女装新潮流，赢得都市时尚消费者、明星艺人及时尚媒体的青睐。同时为酒店、餐饮、美容、航空、医疗、建筑等各行业大量定制工装。
江小荷继续往下看，公司总经理田敬南被评为1991年中国服装行业领军人物。
江小荷想，这位田总经理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最起码应该是一位久经沙场、德高望重的中年企业家。能到这样优秀的企业供职，江小荷觉得自己的梦想终于走出了第一步。
从金碧辉煌的黑天鹅酒店出来，江小荷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解决住的问题，她要在天黑之前在嘉宁服装公司附近租一间房子。
这几年来深圳打工的外地人很多，江小荷很快找到了一间价格合适的房子，购买好必备的生活物品，天就已经黑了下来，江小荷这才感到肚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在路边吃了一点东西，听说再往前走不远处就是着名的珠江了，江小荷加紧了脚步，穿过一条街，珠江宽阔的水面已经出现在了眼前，水面上正行驶着几艘游船，珠江两岸是连绵不断的高楼大厦。珠江，又名粤江，是中国第二大河流 。从云贵高原发源，流经中国中西部六省区及越南北部，最终注入南海。
此时，夜色初上，万家灯火，江小荷看着珠江两岸繁华的景象，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在千里之外，母亲还不知道她已经只身来到了深圳，而潘登也还在医院里，他的手好点没有，是不是不再生他的气。才短短两天的时间，而一切都恍如隔世。前天她还与潘登在医院里争吵，而今天就已到了一个新地方，明天太阳会重新升起，但她看到的却是从深圳这片土地上升起的太阳。
江小荷想到这里，决定一会儿回到出租屋里就给母亲写封信。
广东嘉宁服装公司位于一栋写字楼上，江小荷来到公司时，还不到上班时间。一间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有一位女孩正在擦桌子。江小荷走进去轻轻敲门，问：“你好！请问陈佳经理的办公室在哪里？”
女孩站起身，江小荷这才看清楚，女孩戴一副眼镜，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穿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是一条黑裤子。
女孩回答说：“陈经理的办公室就在走廊最西端第三间办公室。只不过，她今天上午不在。”
江小荷纳闷，陈经理明明说今天早上找她报到，怎么会……但她还是对女孩说：“好的，谢谢您。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女孩抬起头说，“那我可不知道，领导的事谁说得准。”女孩打量着江小荷问：“您是？”
江小荷向前一步，伸出手说：“您好！我叫江小荷，是陈经理的助理，今天来公司报到。”
女孩伸出手，刚刚微笑的脸僵住了，但还是握住江小荷的手，说：“你好，我叫白灵，刚进公司半年。你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在这儿等她吧。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要多多关照啊。”
江小荷高兴地回答，“是啊，白灵，也请你多多指教。”
这时，办公室风风火火进来一个人，江小荷看出，她就是魏蓉，魏蓉没有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江小荷，冲进办公室对白灵说：“白灵，我写的服装销售策划案你见了吗？”
白灵看到魏蓉，急忙站起身来，“没有啊，什么策划案？”
“就是在新品牌旗舰店开业的营销策划案。这个策划案是陈经理让写的，我花了两个星期时间才写好的，怎么哪里都找不到了？”魏蓉边说边动手在白灵的桌子翻找起来。
白灵急了，说：“魏姐，我真没见什么策划案，你好好去你办公室找找，怎么在我桌子翻起来了？”
“前天我写好的放在桌子上，昨天公司所有人都去参加时装秀活动，只有你一个人在公司值班，不是你拿了是谁拿了？”魏蓉的话开始变得剑拔弩张。
白灵急得快哭出来了，“我真没拿 ，我拿你的策划案干什么？我连开什么旗舰店的事都不知道，怎么会拿你的策划案？”
魏蓉不容分说，道：“升职加薪呗！邀功请赏呗，还能有什么？”说着，魏蓉推开白灵，打开她的抽屉，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江小荷已经看不下去了，但作为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她并不能判定谁是谁非，她站起身，对魏蓉说：“魏姐，你好，我是江小荷。”
魏蓉这才看见旁边还坐着一个人，看到江小荷，魏蓉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是因为昨天错把这个江小荷当成模特竟让她抢了自己的职位，这种哑巴吃黄莲的滋味让她一整天心情都不爽，所以今天一找不到文件就想到找人撒撒气，正好平时一副文弱模样的白灵就是一个最合适的对象。
既然真正的冤家来了，魏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从白灵的办公桌前走过来，对江小荷说：“第一天上班挺准时呀？正好，陈总跟我说要与你交接工作，你现在就跟我来！”
江小荷跟着魏蓉来到一间办公室，魏蓉指着一间办公室说：“这是陈总的办公室，与设计部相连。”她指着设计部一张桌子说，“这以后就是你的桌子了，文件柜里有公司以前的文件，你可以看看。”
接着，魏蓉用钥匙打开陈佳办公室的门，这间办公室的主要位置放着一张红木茶桌，看来是陈经理平时会客的地方。魏蓉问：“你会泡茶吗？”
江小荷还真没接触过茶艺。
魏蓉说：“我教你！”
魏蓉说着开始烧水，她一边烧水，一边拿出一缸茶叶对江小荷说：“这是红茶，平时陈经理喜欢喝这种茶。她又拿出绿茶，说这款茶陈经理喜欢在下午喝。”
江小荷默默记住了魏蓉的话，她看着魏蓉认真的模样，对她倒是生出了几分好感，说到底，如果不是魏蓉无意把自己错当成模特，她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工作，她还得感谢魏蓉，想到这里，江小荷说：“魏姐，昨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对，你人也不错，我以后得多向您请教。”
魏蓉瞥了一眼江小荷，说：“唉，有些事就是让人无法预料，你别以为你当了助理就能把尾巴撬上天，你也不打听打听陈佳是什么人，给她当助理，你得长九个脑袋留十个心眼儿。净给你派些连她都干不了的活，还让我去要账，还尽是些难要的账，你说，我一个大学生来服装公司是要来签订单赚钱的，不是给他们擦屁股的。我也不怕你把这话告诉她，这是公司上下都知道的事，在她眼里，除了总经理，容不下任何人。话说回来，我也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给我顶上这个烂包，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逃离她的魔掌呢，我早就受够她了！”
魏蓉的话让江小荷倒抽一口冷气，难怪第一次见魏蓉就那么紧张兮兮的，原来是长期受陈佳欺压的结果。
茶炉的水已经“咕嘟嘟”地烧开了，这时，魏蓉站起身来说，“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件事，你自己看着泡吧。”
魏蓉说完，丢下江小荷就走了。
江小荷看着茶桌上的瓶瓶罐罐，一头雾水。
但她想，不就是泡茶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她用夹子从红茶罐里夹出几粒茶叶，放进了公道杯。
正在这时，陈佳回来了。
江小荷立即站起来，看见陈佳满面怒气，一边把包扔在沙发上，一边说：“这个孙老板，真tm个混蛋，欠债不还，还玩失踪，尽跟我兜圈子！”
江小荷一边听着陈佳的埋怨，一边赶紧给她泡茶。刚才魏蓉说过，陈经理喜欢喝红茶，她取出红茶泡在了杯子里，又将茶倒进陈佳的杯子里，端给陈佳说：“陈经理，先喝杯茶。”
陈佳一边气鼓鼓地坐下来，一边接过茶杯喝了。
江小荷趁机问：“陈经理，您遇到什么事了？”
陈佳看了一眼江小荷说：“你知道服装公司最怕什么吗？”
江小荷摇摇头。
“一怕没订单，二怕订单谈成了收不回货款。”陈佳又喝了一杯茶，说：“公司刚起步时想冲业绩拉订单，根本没有调查这些公司老板的信誉，欠债不还的大有人在。”
江小荷问：“谈订单时没有签合同吗？”
陈佳冷笑道：“合同？合同有什么用？合同过期一年两年三年还不见一分钱的大有人在！”她对江小荷说：“我办公桌抽屉里有个文件袋，给我拿过来。”
江小荷站起身走到陈佳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里面果然有个厚厚的文件袋。
她拿给陈佳。
陈佳打开文件袋，从里面取出一沓厚厚的文件。往桌子一撂，说，“这些就是企业与我们签的合同，这些都是没结货款的。”
江小荷翻看着这些合同，果然有的合同已经签了三年多了，这些公司各种各样的都有，有的是酒店，有的是餐饮，有的是美容会所，还有建筑公司，房地产公司，真是五花八门，有家建筑公司欠债5万多，还有的欠3万多，最少的三千多块钱。
江小荷一边翻看着这些合同，一边问：“陈经理，这些公司的账如果再拖就会成老账，就更难要了呀？是不是一家家都摧过？”
“打电话、书信、上门，有些个别的还请了律师到法院起诉，到了法院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法院律师那边花了一堆钱，人家不是照样不还钱，所以时间长了，这些都成了死账。这几年，嘉宁公司发展得不错，不管是口碑还是信誉在业界还算是数一数二的，但就是这些死账让人头疼。”
陈佳说着转身对江小荷说：“我这个副经理不能啥都干，公司还有一堆事要做。你做为我的助理，也不能只干些端茶倒水的工作，也得到一线历练历练。”
她指着江小荷手中的合同说：“这些合同你好好看看，我算了，这些公司的欠账总共有三十多万，如果你能要回来一半，我就给你升职加薪。”
江小荷看着这些合同，面露难色。
陈佳继续说：“江小荷，我看你是个精明的人，不像有些大学生呆头呆脑的，正因为如此，我第一次见你就让你当我的助理，就是有意要栽培你，这个机会来了，你一定要把握住，如果你能把这些账要回来，以后在你江小荷这里就没有什么难事，不要错过这么好的锻炼机会。”
陈佳说着又喝了一口茶，像是等待江小荷答复。
还未等江小荷说话，陈佳突然说：“哎呀！我胳膊上怎么起了这么多红斑，好痒啊！”她一脸嗔怒地问江小荷：“你刚才泡的什么茶？”
江小荷一脸纳闷，指着一个茶筒说，“就是那个罐子里的红茶。”
陈佳生气地说：“我喝红茶过敏，魏蓉没给你说吗？”
江小荷起初以为自己记错了魏蓉的话，但仔细回想了一番说：“魏蓉告诉我的，你喜欢喝红茶，下午时要喝绿茶。”
陈佳“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魏蓉这个臭丫头，她明明知道我喝红茶过敏，下午喝绿茶影响晚上睡眠，还专门把这个告诉你，让她写个销售策划案写得一踏糊涂，现在还在我面前耍这种小聪明，你，现在去把她给我叫来！我非教训她一顿不可！”
江小荷这才明白，自己被魏蓉耍了。她问陈佳：“陈经理，您说的策划案是不是在新商贸城开旗舰店的销售策划案？”
陈佳疑惑地看着江小荷：“你怎么知道？”
江小荷说：“我早上刚来上班时，魏蓉在办公室大闹，说是白灵偷了她的策划案，在翻白灵的抽屉。”
陈佳冷笑一声说：“就她写那个破策划案，还会有人偷？是我等不及了，叫人去她办公桌上拿的。”
陈佳转念一想，对江小荷说：“这个新商贸城旗舰店我们很快就会办理租用合同，接下来，我们就会安排装修上货，这个品牌是嘉宁服装公司的一个新品牌，名叫卡俫，不仅有女装，还有商务男装，致力于打造中国一线时尚通勤服装品牌，只有将这个旗舰店的营销策划好，才能真正打开这款产品在中国的市场。
至于新店营销策划这块，我听了几个人的意见，总是不满意，无非就是那些搞活动，搞促销，我们的目的是做一线品牌，应该做出我们自己的特色，让我们的新品牌不仅在全市一夜走红，还能建立一条长久的营销链。
小荷，你刚到公司，如果你能顺利把那些账要回来，我就把旗舰店的策划案交给你做，这可是你大显伸手的好机会。如果做得好，我向公司申请给你升职加薪！”
看江小荷并未回答，陈佳说：“你不用急着回复我，毕竟你刚来公司上班，你回去考虑一下给我答复。”
江小荷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就接到两个这么重大的且具有挑战性的任务，左手是一根硬骨头，右手是一个香饽饽，江小荷一整天都在想，如何把这些账要回来。
中午吃饭时，江小荷边走边想怎么要账的事。
这时，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是白灵，江小荷向白灵走去，同她坐在一起，江小荷说：“白灵，我正要找你呢，魏蓉的策划案已经找到了，在陈经理那里。”
白灵低下头，扒了口饭，说：“我知道，魏蓉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就是没有策划案这件事，她也会找别的事难为我。”
江小荷说：“你既然知道她是这样的人，遇到她再无理取闹就当面怼回去，我们都是拿工资吃饭，谁怕谁呀？”
白灵扶了扶眼镜，说：“嗯，你说的对，可是，我从小就这种性格，已经习惯了。”她抬起头对江小荷说：“谢谢你，小荷，你是我到这个公司后第一个愿意与我谈心的人。”
江小荷记得，那次是她第一次坐得离白灵这么近，她看见白灵的眼睛乌黑明亮，下巴尖尖的，嘴巴小巧红润，如果不是被那副眼镜遮盖，百灵的五官也算是360度无死角的美女。而此刻的白灵穿着普通，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淹没在人群中，就是在那一刻，江小荷产生了一种想法，想要帮助这个性格柔软的女孩。
可是，那时的江小荷怎么也不会想到，多年后的白灵不仅彻底改变了她柔弱的性格，还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28 白灵的爱情
一整个下午，江小荷都在查阅嘉宁公司之前的资料，想要完全融入这家公司，必须要了解它的前世与今生。创办于1988年的嘉宁公司在短短4年内就已在广东服装界占领了一席之地，看来总经理田敬南有他的过人之处。
江小荷下午离开公司已经快8点钟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过办公室时，看到白灵一个人还坐在办公桌前忙碌。
白灵也看到了江小荷，说：“你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下楼。”
从楼上下来，早已是万家灯火，白灵和江小荷肩并肩走在马路上，江风远远地吹拂在她们身上，江小荷感到全身通透而舒适。
她们靠在珠江的栏杆上，听着轮渡的汽笛发出悠远而嘹亮的声音。夜晚的灯火，将江面映得红彤彤一片，江小荷看着波光粼粼的珠江水，想到了家乡的颍水河。想到四年前的夏天，潘登为了救自己，不顾一切地跳进那条咆哮的颍水河。
江小荷承认，她已经开始想念潘登了，在这个遥远的美丽的珠江之畔。
“你在想什么？”白灵问。
那条翻滚的颍河水好像因白灵的问话而在江小荷的脑海中停止了流淌，但是没有消失的是对潘登的思念。小荷整理好思绪，没有回答白灵的话，反而问她：
“你有男朋友吗？”
白灵点点头，就在那一刻，江小荷看到了她眼中涌动的幸福。
接着白灵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是白灵与一个男孩的合影，在夜色下，江小荷看到这张照片很小很模糊，像是从合影上剪下来的。那时的白灵扎着两条辫子，天真地笑着。
白灵说：“这是我们唯一一张合影，与我们合影的还有几个人，我去照相馆把它放大了。”
白灵轻轻地抚摸着那张照片说：“认识他那年，我18岁，刚刚高中毕业，他24岁，已经工作了，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当律师。因为父亲陷入一场债务纠纷，心神难宁，在路上又不小心遭遇了车祸，不得不住院治疗。父亲原本已经向律师事务所递交了资料，他住院后，我就代替父亲与这位律师对接。
第一次见到他时因为心情复杂，从未注意过他，只是知道他是一个年轻的律师。当时父亲还嫌他年轻，没有经验，没想到，他不到一个月就帮父亲追回了欠债。
父亲让我专门拿东西去感谢他。那次我们谈了很多，发现他知识很渊博，虽然才24岁，已经办了很好成功的案子。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真正注意他，他个子高高瘦瘦，看上去干干净净的。
我上大学后，因为不在一座城市，我们就互相写信，他一次到我上大学的城市出差，还专门到学校看我。”
说着，白灵问江小荷：“你猜我们后来怎么样了？”
白灵讲这些的时候脸上全是幸福，江小荷完全被带进了白灵的故事里。她笑着回答白灵，“王子和公主一定是在一起了，因为你的眼神里全是答案。”
白灵笑了笑说：“大学四年是我最开心的时光，可是毕业后，我们再一次各奔东西，我留在了广东，他却去了上海，但是这并不要紧，他说他在那边稳定后，会接我过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灵眼里溢满了幸福，“父亲对他很满意，我也见了他的父母。我们上个月已经订婚了。”
看着白灵的甜蜜的笑容，江小荷一脸的喜悦，原来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正浸泡在幸福的海洋里，所以她才不会去计较别人的言语，也许在她眼里，一切都会随风而去，唯有实实在在的爱情，唯有和幸福的人在一起才是生活的全部。
“祝贺你！白灵，我太为你感到开心了！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对任何事不争不计较，看来爱情才是你生活的全部。”江小荷被白灵的爱情和幸福久久地感染着。
回到出租屋，江小荷铺开信纸，她要给潘登写一封信。
潘登：
你还好吗？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我很担心你，也为那天说的话向你道歉。
此刻，我正坐在珠江之畔的一间民房里，给你写这封信。
我已经在广东一家服装公司入职了，原谅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其实那天去你厂里找你，就是想与你商量这件事，结果却得知你受伤的事。
你做这么大的手术，身体经历了如此大的创伤，我没有陪在身边，感到遗憾，也很伤心。那天看到你的同学，看到她把你照顾得很好，心里的确是不舒服的，但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没有舍身处地地为你着想，是我太过任性。
我知道你的工作很辛苦，也知道你对自己的工作并不满意，但我相信，只有经历过风雨，勇敢地克服困难，才能赢得属于自己的人生。人生辽阔，我们只有不停地向前看，才能对此刻出现在身边的荆棘毫不在意。
我相信，我心中的潘登永远是一个打不倒的勇士，你理性、坚强，有主见，这样的你在哪里都会闯出一片天地来。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分配的学校是我高中时的母校，我虽然与那里有感情，但那段时光终是回不去的，我想我的人生不应该被固化在那一方校园里，而属于这个如潮水般奔涌向前的时代，所以，我决定到广东，这里是中国服装发展最前沿的城市，虽然有很多无法预料的困难等在前面，但谁又能确定，那不是一个机遇呢？也许只有站在这片土地上，我才能找到人生的起点，让我有信心自此出发！
潘登，我爱你，并很想念你，此刻，在美丽的珠江之畔上空，有一轮圆圆的月亮，你看到了吗？
江小荷
1992年8月25日于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