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程亚亚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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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拥有充足的武器的阮泽几人来说，小区门口的骷髅已经阻挡不了前进的步伐，硝烟平息之后，他们直接把车开了进去，停在林淑雅家楼下。
“等下，”王雪洋忽然叫住众人，“这楼梯有有问题，之前我下来的时候就中招了。”
暮雯渺回想起来，“那大概是根据一个人的恐惧设置而成，当时也只有你和刘辉……”
这番话想表达的意思王雪洋是听明白了，但她就搞不懂了。
“难道你们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
这怎么可能。
不仅她不信，连阮泽也觉得有点不靠谱，真要说起来，他也有害怕的事物，比如穷。
暮雯渺走进楼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不排除与程度有关的可能性。”
这样说王雪洋还能接受一点，毕竟她对洪水的恐惧，可是刻在骨子里的。
小时候住在山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引发山洪，她当时才读小学，放学回家的时候，需要趟过一条大河，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不等家里人来接，自己一个人就下了水。
混浊的水看不清底下情况，只能一点一点摸索，宽大的河面只有她一个人。起初，她还能站稳，但随着水流的不断增大，再加上铺天盖地的暴雨，脚下一滑，她就跌入了急流中。
满眼都是泥沙黄水，如果不是有人冒死救了她，她怕是会永远留在那条河中。
“那行吧，这次你们看好我，见机行事。”
暮雯渺点头应下。
然而这次上楼很是顺利，林淑雅家中还堆着好几具尸体，浓浓的血腥味缭绕不散，熏得人身心不适。
林淑雅叔叔的尸体被压在最下面。
王雪洋给他翻了出来，拽着衣领扔到客厅中央。
“接下来，该怎么做？”
视线集中到阮泽的身上。
阮泽托着下巴，“这次的游戏背景里面，一共出现了四个人物，林淑雅，林淑雅叔叔，以及林淑雅的爸妈，但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见过他爸妈。”
如果按照之前的说法，林淑雅叔叔死以后，其他的npc顺位接下了杀掉林淑雅的任务，所以才会有越来越的人围堵他们。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游戏会给这些npc增幅，以助于更好完成任务，同样，游戏也给玩家提供了大量的武器。
这样一来，整个世界就形成了两分天下的状态，npc奈何不了玩家，玩家也无法杀光所有npc，局面僵持。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方都完成不了自己的任务，然后耗到死。
王雪洋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然后呢？”
阮泽耸肩，“然后，先把林淑雅父母的尸体找到呗。”
说干就干，王雪洋冲进屋里开始翻箱倒柜，弄出来的架势像是在拆房。
虽然面上轻松，但阮泽心里是有些拿不准的，他分析这些，不过是为了稳住王雪洋的心态，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早就变得焦急起来，做事急躁，她本人没察觉，倒是阮泽这些外人看得清楚。
注意到从一进屋就窝到沙发角落的“林淑雅”，阮泽走了过去，拍拍她的肩，“程亚亚，你怎么了？”
“林淑雅”像是被吓到一样，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慌，她急忙摇头，解释自己只是有点担心过度。
白洛笙安慰她：“别怕哦，大家都在想办法，一定能保护你的。”
始终守在白洛笙旁边的奚阡柏闻言，嗤笑一声。
白洛笙看他。
“怎么啦？”
“小可爱，你还是太单纯了，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奚阡柏抚摸着她的头，“这游戏可有意思了，可惜有的人跟你一样单纯。”
阮泽拍拍手，怼了一嘴回去：“有些人啊，真是把阴阳怪气玩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两人针锋相对，白洛笙插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透着精灵古怪的眼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暮雯渺坐在对面，将几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不一会儿，厨房传来王雪洋的声音。
“我找到了！”
几人呼啦啦挤进了小小的空间，实在塞不下的，就只能站在门口观望。
王雪洋把冻成冰的肉块倒在地上，“喏，这是部分身体，两颗单独的人头我已经看过了，跟林淑雅有几分相似，十有八九是她爸妈。考虑到这里还有小姑娘在，我就不往外倒了。”
阮泽立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就走开了，房屋一共两个卧室，林淑雅和她爸妈各用一个，她爸妈的房间陈设都很有老一辈人的特点，简单整洁，他草草查看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去了隔壁林淑雅的房间。
背景上说，林淑雅是个品学兼优的乖乖女，至少在十八岁之前是这样的，那她十八岁以后呢？又发生了怎样的转变？
房间整体以粉色调为主，粉色的床、粉色的衣柜、粉色的书桌、粉色的窗帘，太过单一的色调看多了难免晃眼，阮泽拉开书桌的凳子坐了下去。
桌上摆满了东西，他随意拿了几件，结果发现大多数他都不认识，更别提说出它们的名字了。
把东西放回原位，又翻了翻几个抽屉，一本上了锁的笔记本映入眼帘。
一般这种物品都是推动剧情的好帮手。
“九月一日，晴。”
“今天是个好天气，在学校看见一个长得很很好看的同级生，激动！”
“九月二日，晴。”
“天呐！这同级生就在我隔壁班，成绩应该很好。”
……
“九月四日，阴。”
“但我的心情却是晴，因为我正式和他成为朋友了。他叫林冬泽，很有诗意的一个名字，而且跟我一个姓，这是不是缘分呢……”
“九月五日，多云。”
“他成绩真的很好！教会了我很多知识，比老师讲题还细心。”
这不会又是一个狗血爱情故事吧？阮泽拿着笔记本回到客厅，把其他人都叫了过来。
“有线索了。”
白洛笙接过笔记本，“哇，这林东泽不会就是他叔叔的儿子吧。”
事实证明，女生的第六感确实很准。
原本两个青葱少年少女，在最美好的年级相遇，两颗躁动的心碰撞出火花，然而即便是跌入爱情海中，他们也不忘互相督促对方努力学习，给予最珍贵的鼓励。
他们本该携手共赴大学，奔向属于两人的美好未来，却在林淑雅得知，林淑雅是它叔叔的孩子之后，一切化为泡影。
家长无法接受两个人的荒唐爱情，于是把林淑雅关在家中，打算等她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错了，才会放她出来。
受到打击的林淑雅整日魂不守舍，她不知道渺无音讯的林冬泽现在怎么样了。心中担忧无比，却又不敢询问爸妈，怕又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放不下，才会去关心他的境况。
然而林淑雅不是个能轻易放下的人，青春的悸动尚未平息，又加上压抑多久的叛逆期，在爸妈的不理解与声讨中，彻底爆发，她趁着父母不在家，砸坏了房间的门。
这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林淑雅是被抓了回来，从她凌乱的日记中，依稀可见那段日子是何等崩溃。
后来，林冬泽自杀了。
日记从此断开。
“啊这，林淑雅和林冬泽都好惨啊。”
王雪洋点头，赞同的不能再赞同，“我发现这游戏，三分之二都在讲各种不同的爱情故事，上头那位是不是缺爱了？还是被某些迷惑人类的爱情荼毒太深？”
“注意言辞，”阮泽合上笔记本，提醒王雪洋，“小心别被判定亵渎神灵。”
王雪洋闭上嘴，翻了个白眼。
这之后的故事线，阮泽就只能做大概的猜测了。自己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儿子，居然和有血缘关系的表妹拉扯不清，林淑雅叔叔估计气得不轻。
不清楚他具体采用了什么方法，反正也和林淑雅爸妈差不多，把儿子关了起来，严加看管。
直到后来林淑雅偷跑去见林冬泽，或许是两人产生了争执，最后导致林冬泽走上了不归路。
而林淑雅也因此，精神状况变得更加糟糕，已经无法再继续把日记写下去，这点倒是可以从她逐渐失去逻辑的语录、越发潦草的字迹中看出。
阮泽现在有点怀疑，林淑雅爸妈到底是不是被她叔叔所杀，双方本来就是同一战线，怎么会内讧？
“你们看……”
暮雯渺示意众人抬头，指着客厅天花板的一角，“摄像头。”
“你们有人会弄这个吗？”
这时候就不得不对室友发起第二次感谢了，阮泽让王雪洋找根棍儿把摄像头怼下来，自己则去林淑雅房间翻出电脑，取出摄像头里的内存卡，插进电脑。
捣鼓一阵，还算清晰的画面出现在电脑上，四颗脑袋挤在一起，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直接跳过前面的家短里长，林淑雅进入画面中。
看样子是在跟她爸妈吵架，但因为没有声音，吵架内容无从得知，王雪洋着急得很：“诶，这角度不太好，如果再矮一点，渺渺就可以读唇语了。”
暮雯渺还有这技能？阮泽不自觉想到了她的哥哥，那个一身匪气只知道干架的家伙，两兄妹，简直是天差地别。
林淑雅和她的爸妈吵完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她爸妈气得也不轻，两人夺门而去，把林淑雅一个人关在家里。
视频倍速播放中，林淑雅起身接起搁在电视机旁边的座机，暮雯渺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判定对面的人大概率是林冬泽，这一通电话打了很久，久到白洛笙已经打起了哈欠。
“可能是林冬泽在约她见面。”
林淑雅放下电话，从房间里拿出像是准备已久的书包，走向门口，然而她的爸妈早就给门上了锁，怎么可能给她偷跑的机会。
然而他们低估了林淑雅的决心，林淑雅在柜子上拿了一个东西，像是手工锤，对着门把锁，狠狠砸了下去，一下接着一下，直到那道门再也无法成为阻拦她的障碍。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监控里一直都没有人。
下一段，林淑雅爸妈带着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她回到家，没有爆发争吵，林淑雅乖乖走进了房间，足足关了自己一天一夜。
走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她的妈妈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摆在客厅，似乎是为了安慰伤心过度的女儿，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林淑雅突然拿出了藏在身后的刀，猛地刺向她惊慌失措的妈妈。
鲜血铺满了半个客厅，溅到沙发、窗帘、电视柜上，令人触目惊心。
听到尖叫的爸爸从房间里跑出来，正好撞见这如地狱一般的情景，脸上近乎扭曲的震惊，在女儿把刀捅进他脖子时，终于化作悔恨和悲伤。
最后，他竟然是举起沾了鲜血的手，放在林淑雅的头顶，轻轻拍了两下。
“对不起。”
暮雯渺低声念道，“这是她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句。”
“这……”白洛笙被震惊到了，“为什么要道歉？难道是他们害死林冬泽吗？所以林淑雅才会杀了他们，替林冬泽报仇？”
阮泽没做声，静静看着电脑。
父亲的道歉并没有唤醒林淑雅的良知，她冷漠几乎到了残忍的地步，十分冷静地将两具尸体拖出画面之外，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再返回来处理现场的血迹，一切，有条不紊。
处理妥当之后，林淑雅像个没事人一样，出了门。
“她不仅杀人，还碎尸……”
王雪洋喃喃道，似乎是有些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原本监控应该到此为止，阮泽刚准备给它关上，却发现这后面的回放进度条还有点长。
暮雯渺也看到了：“这上面显示的是今天的日期。”
那意思这就是今天他们在这屋里的所作所为，按理来说是这样的，阮泽却觉得有点奇怪，索性坐着不动，打算继续看下去。
显示时间来到晚上。
门开了，进来的却只有林淑雅一个人。
阮泽坐直了身子。
“我草？”王雪洋凑近看了两眼，又把表示震惊的语气词重复了一遍，“我草！这他娘的是什么回事，我们当时不是一起进来的吗？怎么只有她一个？”
林淑雅在客厅和厨房来回走动，系着围裙，应该是准备要做晚饭。
“……应该是正常故事线上发生的事，”暮雯渺看了一眼阮泽，“是吧？”
阮泽点点头，“只能这么解释……说不定，奚阡柏干掉的那三个小孩说的是真的。”
“不对吧，”王雪洋找到了阮泽话中的漏洞，“只能说对了一半，那个小屁孩还让我们把林淑雅交给他们嘞。”
闻言，阮泽抿了抿唇，没回话。
暮雯渺按下开始键，“继续看。”
结果正如阮泽所想的那样，没有丝毫防备的叔叔，也被林淑雅残忍杀害，如果两条故事线重合，那王雪洋从冰箱里翻出来的，估计就是三个人的尸体碎块了吧。
王雪洋偷偷瞄了一眼“林淑雅”：“没想到这正主这么凶残，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捅死了三个身强体壮的中年人。”
前因后果算是理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怎么完成任务？
阮泽关上电脑，把有些颤抖的手放在小橘身上，汲取着它的温暖。
“程亚亚……”
有人忽然打断他，不耐烦的语气极其欠揍，“我说你们，到底要装糊涂装到什么时候？”
白洛笙看向奚阡柏，“阡柏在说什么？”
屋内陷入沉默。
片刻后，奚阡柏冷笑一声，指尖悬浮一片树叶。
“都不愿意当这个恶人，那就只有我代劳咯，暮大小姐，这可不能算在我头上哦。小可爱，捂上眼睛。”
“啊？为什么呀？”
虽然疑惑，但白洛笙还是捂住了眼睛。
角落传来“林淑雅”的啜泣声，哑着嗓子，无力而绝望。
阮泽狠狠握着拳。
奚阡柏挥手，啜泣声消失，传单出现在众人面前。
【恭喜玩家阮泽完成任务。】
【距离退出时间：00:02: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