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童梦雨还是童梦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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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闹钟响的第九遍，容野舟蹲在阮泽的枕头边上，想看看这人到底想来到什么时候才肯起床。
闹钟停了，阮泽依旧没有动静。
容野舟把爪子呼在他的脸上，尖尖的指甲露了出来，刺激着其下柔软的脸颊肉，“别睡了。”
睡梦中的阮泽下意识想要拨开脸上的东西，却摸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他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刚好看到小猫白花花的下巴。
他凑上去蹭了蹭小猫的脑袋，“早上好啊，小橘。”
容野舟低下头瞧他，“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阮泽停下来沉思了一会儿，正当容野舟以为他会幡然醒悟，立马起床赶去教室的时候，这人确实动了，他又蹭起了猫脑袋。
“早上好啊，容野舟。”
然后，躺回去继续呼呼大睡。
容野舟被他这这波操作给弄无奈了，一只猫爪子按着他的脸，久久没有其他动作，一双原本就是黑色的眼更是暮色沉沉，看不起情绪起伏，最后，他晃了晃尾巴，将自己团成一个圆，躺在了阮泽脑袋边上。
算了，随他吧。
窗外阳光灿烂，带着燥热的风吹过高耸的树，每一枝每一叶都簌簌颤抖，由教学楼传来的朗朗读书声，融入其中，像是一场以青春为题的盛大宴会。
即使没有醒，阮泽仍旧备受感染，属于他的紧张刺激的高中生活过去多年，老师的督促与分秒必争的压力依旧残留在心中，他心底一阵恐慌，猛地睁开了眼。
“要迟到了！”
他着急忙慌地掀开被子，下床穿鞋，在宿舍内转来转去，寻找自己上课要用的东西，结果发现自己连一本书都没有，整个人懵逼地抱着自己空空荡荡的书包。
容野舟在他醒来的时候同时也睁开了眼，将这人一脸无措的模样尽收眼底。
“现在是十二点，再睡一会儿，就能赶上饭点了。”
听到容野舟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说出揶揄的话，阮泽才算是缓过了神，他大大松了口气，把书包扔回桌上，揉了揉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头。
“怎么一觉睡到了现在……”
等把头发抓成了鸡窝状，阮泽才停了手，打着哈欠准备去洗漱。
容野舟跳上桌子，用不太熟练的姿势倒了不少猫粮进食盒，然后把小橘放出来吃早饭。
大中午才吃到自己第一顿猫粮，小橘饿坏了，几乎是狼吞虎咽，没几下就把食盒吃了个干干净净，又喝了点水，才惬意地开始舔舐爪子，洗洗脸，梳梳毛。
阮泽收拾得也不慢，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厕所出来，看见小橘还在舔毛，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喂小橘。
他有些自责，轻柔地挠了挠小橘的下巴，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能睡懒觉了，昨天还在埋怨容野舟不懂照顾小橘，今天他就犯了同样的错误，到头来受伤的都是小橘。
小橘：委屈。
“也不知道能不能把猫带进教室，”阮泽抱起小猫，“容野舟你管好小橘，不要让它乱叫。”
容野舟抬起下巴，“知道了。”
把容野舟装进书包，阮泽走出宿舍，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向教学楼，然而实在难抵灼热的空气，额头凝聚的汗珠大滴大滴地落下，他停在树荫下，气喘吁吁靠着树干打算休息一会儿，顺便把容野舟放出来透透气。
“现在有辆自行车多好。”
容野舟从两个拉链中央探出一颗猫头，“说梦话。”
阮泽摸了摸他的头，“热不热？再忍忍，到教室就有空调了。”
容野舟眯着一双眼，没有说话。
结果还没等阮泽再出发，响彻满校园的下课铃声响起，宣告现在是十二点半，已经进入学生午饭午休的自由活动时间。
安静的校园变得人声鼎沸，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笑谈嬉闹与阮泽擦肩而过，让似乎与全世界逆行的他显得更加尴尬，有人发现了他书包里的小猫，投来好奇的眼光。
既然被发现了，容野舟也懒得再躲藏，干脆爬上阮泽的肩，蹲了下来。
“以你现在的人设，在教室里养只猫应该没什么问题。”
阮泽想了想，是这个理，他嘴角扬起一抹肆意的笑，将书包随意往肩上一搭，高视阔步地朝教学楼走去。
刚进到教室，阮泽还没来得及感受空调带来的凉爽，就看见佟全臭着一张脸，身后不仅有姚夏，还站着好几个神色有异的学生。
阮泽数了数，一共有六个，他看向佟全：“这次的玩家？”
佟全或许是不太想理他，把姚夏推出来解答疑问。
“都是，原本有九个的，不听警告，硬闯学生会，碰到云清，死了三个。”
姚夏话及此，那六个玩家中的一个女孩子竟然是崩溃地大哭了起来，整个人蹲在地上，身体止不住颤抖，压抑带着绝望的哭声不绝入耳。
从她断续破碎的哭喊声中，阮泽算是把发生了什么事了解了个大概。
这个女孩说自己叫童梦雨，这是她第四次进去游戏世界，以往几次，都是她和自己的姐姐童梦晴一起完成的，原本从任务提示来看，两人以为这个游戏任务会比较简单，需要注意的事项也并不多。
于是在第一天，两人趁着下课时间，从同学口中套话，得知了云清这一重要人物，就联合其他两位玩家，决定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查探一下学生会的三层小楼。
童梦晴找到的两位玩家，也都是之前完成了三次任务的老手，对于合作寻找线索这种事也是驾轻就熟
为了照顾自己的妹妹，童梦晴安排童梦雨在外面把风，她则带着两人进了学生会小楼。
起初，童梦雨还能从通讯器里听到姐姐和另外两个人的声音，他们很小心谨慎，说话的声音也尽量压到最低，童梦雨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会长室在三楼，但是外面有人，思量再三，童梦晴决定先撤。
然而队伍里的一人却不愿意，说是人都已经到这儿了，如果不进去看看，那不就是白跑一趟，童梦晴很犹豫，她们姐妹从同学那里了解过，云清很不好对付，如果被发现了，可能这里的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童梦晴决定退出，另一个玩家也是同样的打算，那想要继续探查的人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僵持不下，童梦晴商量不如她和另一个玩家在楼梯口接应，一旦发生什么不测，可以立马冲进去带人跑路，就这样，那人利用道具避开会长室外的人，潜入了其中。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发生，在学生会小楼外围把风的童梦雨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不小心发出声音，让此次夜探无功而返。
然而下一刻，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清晰地从通讯器那头传来，潜入会长室的那人拼命喊着救命，童梦雨心揪了起来。
她的姐姐——童梦晴与另一个玩家毫不犹豫地冲进去想要救人，结果等他们冲进去才发现，原来在会长室外面徘徊的人就是云清，他给自己做了点伪装，让几人麻痹大意。
与预料中不同，云清只是抓住了最先潜入的人，并没有下杀手，只是那人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害怕大叫。
云清询问他们的来意，童梦晴半真半假想要搪塞过去，也不知云清信没信，竟然是点点头想要放他们走，几人面面相觑，摸不清楚状况，只能小心翼翼地朝外面移动。
然而在下一秒，神色温和的云清忽然变得凶神恶煞，一脸暴怒，手中提着的马灯火舌高涨，朝着几人袭来，童梦晴要想使用道具抵抗，然而很快，他们手中的道路一一被滚烫的火焰吞没，没有了道具的保护，自知难逃一死的童梦晴只能拼命地向童梦雨传递出最后的消息——
逃！
背景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很快就消失不见，姐姐临死前的嘱托该响在耳边，云清却已经走出了学生会小楼的大门，朝着童梦雨藏身的地方走来，她害怕到全身僵硬，她只能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云清没有发现她，她成功地跑掉了，但她的姐姐和其他两个玩家，永远的留在了三楼的会长室里。
阮泽听得有些出神，三个活过了数场游戏的老玩家，就因为一时的判断失误，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纷纷命丧黄泉。
他可以庆幸自己遇到了容野舟，有了保命的道路，而其他人呢，遇到威胁自己性命的境况，又该怎么去自保？
云清，那个外表看起来温和有礼的高中生，对生命的绝对漠视，可以让他毫不犹豫地对玩家痛下杀手，而且到目前为止，从学校和学生的表现来看，似乎还没有知道这件事。
亦或者，知道了，却不敢说明。
这才是游戏boss，强大、视人命如草芥。
心底某些难言的情绪涌出，阮泽却想不到什么话用来表达，如鲠在喉。或许他现在应该安慰眼前这个抽噎的女生，但抛开这些情感因素，再来回想整个过程，阮泽总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
肩上的容野舟跳了下去，准确地跃到童梦雨面前的课桌上，他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过去。
容野舟看着童梦雨，语气淡漠：“你话里有哪句是真的？”
此话一出，空气中仿佛凝固起来，姚夏原本带着同情的眼光瞬间就变了，他不动声色地退到佟全旁边，佟全则是向前一步，将人护在身后。
阮泽把容野舟抱了起来，神色复杂地说：“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原来她真的说谎了。”
童梦雨如梦初醒般大叫起来：“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唯一的姐姐都死了，为什么还要说谎骗你们……”
旁边的五人像是被她吓到了，齐齐往后退了好几步。
容野舟却不理她，用尾巴扫了扫阮泽的手腕，阮泽心领神会，开口转移了这个话题。
“算了，不说这个，各位有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可以趁这个时间交流交流。”
那五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站出来，其中有一人脸色警惕，单独立在一旁，看那模样，多半是个老玩家，他左看看右瞧瞧，探究的视线掠过众人，着重在那只橘色小猫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站了出来，“要交换情报可以，但前提是交换身份信息。”
为了表示诚意，他率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沈默，已经经历了四次游戏世界。”
佟全耷拉着眼皮子，显然是对现下的情景不感兴趣，如若不是阮泽二人在场，他恨不得直接带着姚夏离开。
姚夏对他的情绪变化很敏感，拉过他的手紧紧握着，低声在他耳旁安慰：“再忍忍，万一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线索呢。”
阮泽坐回自己在原班上的位置，
沈默简短的介绍结束之后，教室里久久未传来接话的声音，为了不让沈默尴尬，阮泽只好咳了两声，开口道：“阮泽，之经历过一次。”
有了阮泽打头阵，剩下的人也不再拘谨，一一报上自己的姓名与自己经历过几次游戏。
……
“童梦雨，三次。”
被众人忽略的童梦雨见与自己一起的五人都说把话完了，才怯懦地举起手，再一次重复自己的信息。
姚夏接过话头，“姚夏，新人。”
他又举起与佟全相握的手，嘴角带笑地介绍：“佟全，十一次。”
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惊呼，阮泽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佟全已经在这个游戏世界摸爬滚打，扛过了整整十一次死亡游戏。
不管是经验还是道具的积累，对佟全来说都是一大笔财富，也是他活下去的资本，怪不得还敢带新人。
阮泽恍然大悟。
照这情况一看，此次游戏一共进来了十二个玩家，除了姚夏与阮泽，其他都是或多或少经过了几场游戏的老玩家，只是一些人脸上依旧挂着惴惴不安，根本看不出他的身份。
佟全忽地冷笑一声，“有些人，仗着自己运气好，或者依附其他资深玩家，能混就混，以为自己能一直好运，从来不想着提升自己，白白浪费几次游戏的机会，只会靠别人的废物。”
他这话确实有些不好听，那几个玩家羞赧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阮泽抽了抽嘴角，他怎么听着，这人是在指桑骂槐说他靠容野舟呢？
怀中的容野舟忽然动了动，阮泽赶紧按住他，摸摸头算是安抚，“淡定淡定。”
容野舟一张猫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暗藏诡谲的眼中，闪烁着冷冷的寒意，看得人心惊肉跳，姚夏不小心和他对上了视线，便是狠狠地打了个冷战，下意识拽了拽佟全。
好在阮泽的安抚起了作用，顿了两秒之后，他放松了身体，闭着眼懒懒地靠着阮泽温暖的臂弯。
佟全顺着姚夏目光看过去的时候，恰巧就看到了这幅光景，他觉得有些奇怪，低头询问姚夏怎么了，姚夏咬着牙，缓缓摇头。
他并不想因为这事破坏他们的合作关系。
沈默并不清楚这三人之间具体的弯弯道道，但根据肉眼可见的表现，还是能推测出大概。
他挤出一抹笑，“各位，可以交换线索了吗？”
阮泽瞅了瞅容野舟，确定他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才回答道：“可以，你说吧。”
沈默点头，拿出自己的传单，“昨天晚上发生了那事之后，上面就出现了新的死亡条件——‘不要试图触碰云清的禁忌’。”
阮泽也赶紧翻出传单，但那上面，死亡条件并没有增加，他疑惑地看向佟全，“死亡条件难道不会通知所有人？”
“不会，”佟全瘪着嘴，十分不乐意回答他，“只有直接或间接接触、知晓已死的人，以及死亡原因，才会知道。”
阮泽震惊，“既然我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了，那这显不显示有什么区别？”
佟全没再应话，阮泽把自己的下巴手动收了回去，心底暗骂创造游戏世界和游戏规则的垃圾神，怀中却传来容野舟喜怒不明的声音。
“祂，创造这里，不过是为自己取乐而已。”
阮泽赶紧捏住容野舟的嘴巴，“别乱说话，小命要紧！”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传单上果真出现了如沈默所说的死亡条件，阮泽一把将传单揉成一团，扔到抽屉里，顺便抛出自己的疑问。
“云清的‘禁忌’是什么？”
沈默摇头表示自己也清楚，“恐怕知道详情的，只有死掉的那三个玩家了。”
“不，”阮泽拍拍手里的灰尘，眉头一挑，“知道的还有童梦雨。”
童梦雨倏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尽是委屈：“我没有说谎！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不信我？！”
阮泽走到她面前，逼视着她：“那你解释解释，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说过了，我在外面把风，没有进去，”童梦雨踉跄一步，声泪俱下，“姐姐给了我一个可以隐藏自己的道具，所以我才没有被发现。”
“道具？”
童梦雨慌忙点头。
阮泽轻笑一声，“同样是隐身的道具，那为什么进会长室的玩家被发现了，你却还活得好好的？”
这显然没有难倒童梦雨，她很快就为自己找到理由来辩解：“姐姐给我的道具a级的，那个人的道具只有b级。”
阮泽看她，眼中带着悲悯，“童梦雨，你知道云清会催眠吗？”
童梦雨愣住，“什么？”
还没等阮泽告诉她真相，佟全上前一把从后面扼住她的脖子，将人按在课桌上，任由她怎么挣扎叫喊，佟全都不为所动，眉眼间透着冷漠。
“他的意思是，你被云清催眠了。”
童梦雨脸贴在冰冷的桌面上，一时间搞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什么催眠？我现在很清醒。”
阮泽拍了拍佟全，示意他放开童梦雨，佟全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没有和阮泽计较使唤自己的事。
“童梦雨……不，”阮泽将她扶起来，“你真的是童梦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