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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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奥娜提起裙边，精致的脸庞微微下垂，面朝地上的小猫屈膝行礼，“容野舟冕下。”
被陈青掐过的四肢传来疼痛与无力感，容野舟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阮泽面前，抬着头眼巴巴的盯着他。
没了早就察觉不对劲跑路的佟全钳制，阮泽急忙把他抱了起来，又怕自己没控制好力度，畏手畏脚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心酸。
“抱歉，我应该早点来找你的。”
容野舟任由这具疲惫的身躯软绵绵趴在阮泽手臂上，身后的尾巴甩了一圈，他看向依旧维持着行礼姿势的菲奥娜。
“你还记得我？”
“当然，”菲奥娜起身，露出浅笑，“我和爱蜜莉雅会永远记得容野舟冕下。”
这三言两语，让眼前的情景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阮泽低头：“你们真的认识？菲奥娜为什么叫你冕下？”
冕下一般来说是对神职人员的称呼吧，难不成容野舟前身是个教皇？
“认识，帮过一点小忙。”
容野舟说是这么说的，但从菲奥娜的表现来看，这忙可一点都不小吧，阮泽脑中飘过许多异想天开又无法证实的猜想。
程亚亚凑了过来，“我这里还有一个治疗类道具，要不要给他用？”
阮泽接过，却被容野舟一口回绝，“我自己会恢复。”
用不出去，阮泽只好把道具还给了程亚亚，并嘱咐她收好，回过头，他不放心地再次向容野舟确认，“你真的可以恢复？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听到阮泽语气中的关切，容野舟一双眼眸里溢出笑意，“相信我。”
这下阮泽终于放下心来，准备解决陈青和佟全两个狗东西，结果他刚一抬头，发现原本应该站着两人的地方空空如也，连两只被容野舟砍下的断掌也不见踪迹，只留下余热未消的血液。
程亚亚跑过去，像个没头苍蝇乱找一通，“人呢！那么大的两个大活人呢！”
菲奥娜看着被满地血液沾染花朵，轻轻蹙眉。
“他们弄脏了我的花园。”
这个“他们”说的就有些微妙，血是陈青流的没错，但要真论起来，罪寇祸首应该是容野舟啊。
然而此时的容野舟正享受着阮泽温暖的怀抱，对外界发生的事充耳不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看的阮泽嘴角直抽抽。
他垫了垫手，“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吗，怎么会落到这里。”
不说还好，这一开口，容野舟满腹的怨气终于有了发泄之处。
“因为你说不需要我。”
阮泽不明白：“所以，必须得有我的同意，你才能出现？”
没有容野舟控制身体，小橘一只小奶猫，一不小心落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它找不到阮泽，只能在这里等。
容野舟点头。
“但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阮泽讪讪地笑，“我还真的以为你是随机苏醒，放心，我下次一定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看两人相谈甚欢，程亚亚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她不该在这里，她该在车底。
悚然地甩开这个想法，她跑到菲奥娜的面前，“今天我们刚出了后院就失去了有关这里的记忆，你知道原因吗？”
菲奥娜疑惑地摇头：“抱歉，我本就无法离开这里，更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没事，经历过一次就好办了，”阮泽指了指自己，“我们两个人，一个站门内提醒，一个去找爱蜜莉雅。”
其实阮泽原本是想把信息写在笔记本上，然后两个人一起行动，也能多一分保证，但很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带纸笔。
在打开门的时候，阮泽看了一眼程亚亚，程亚亚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阮泽踌躇地踏出第一步，随后是第二步、第三步，片刻后，他神情茫然地停了下来。
程亚亚喊他：“阮泽！阮泽！”
阮泽闻声回头，捂着自己的脑袋，犹豫着开口：“我好像……没失忆？”
“真的？”程亚亚有些惊喜，“那我们赶紧去找爱蜜莉雅吧！”
阮泽连忙拦住想要出来的程亚亚。
“别着急，万一是两个人一起出来就会失忆，那不就完了。”
程亚亚停住动作：“那我就在这儿，你快去快回。”
阮泽还有些担忧，程亚亚一个人在这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却看到她迫不及待的去找菲奥娜，请求她能把花篮给自己看看。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阮泽毫不犹豫掉头就走，倒是他肩上的容野舟看了程亚亚好几眼：“她好像很喜欢那个道具。”
阮泽深以为然。
“不过菲奥娜不会给她。”
摸着墙跟儿走的阮泽忽然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吓得屏住了呼吸，听到容野舟的话，他瓮声瓮气地问为什么。
容野舟用脑袋拱了拱阮泽的下巴，“那是承载菲奥娜灵魂的道具，如果让玩家拿走，她会消失。”
阮泽吃了一惊，“这么严重？”
容野舟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个人影慢慢远离，阮泽又等了一会儿，更加小心谨慎地继续往外走，好不容易溜到教堂外围，看着间隔甚远的三盏路灯，他又犯起了难。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容野舟身上，“容野舟，你认路吗。”
容野舟没正面回答，反而是抱怨起来：“我趴累了，你抱我吧。”
阮泽依言把这位大爷抱在怀里，还像哄孩子一样轻轻颠了颠，趁机提问：“我们能安全找到爱蜜莉雅吗？”
容野舟一双眼惬意的眯了起来，话语间却是满满的认真：“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可以一直醒着。”
得了吧，不知道上次无故下线的是谁？阮泽摸了摸鼻子，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得到这个不能全信的保证，阮泽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他速度飞快，跑过一盏又一盏灯，直到三盏路灯被他甩到身后，然后一把推开别墅的大门，整个过程都十分顺利。
陈青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两只握成拳的手完好无损，旁边站着脸色同样不好看的佟全、卓达。
听到声响，三人动作统一地抬头，恰好与推门而入的阮泽来了个激情对视。
阮泽脱口而出“晦气”两字，还配套地翻了个白眼，语气凉凉和容野舟打趣：“等回去了，我一定去找个火盆跨跨。”
容野舟相当配合，“不要忘了带我。”
看着三人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活像个调色盘，阮泽只觉得心情舒畅，哼着某奶茶店的店歌，上楼拿上自己的背包。
“手电筒功能应该不怎么耗电吧，希望这点电量能撑住。”
阮泽忍住不去看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快步离开这个让他唾液疯狂分泌的地方，倒也不是他不想吃，而是容野舟的提醒历历在目。
“这里的用水都来自菲奥娜的那口井。”
阮泽听到差点没直接吐出来，只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还好他吃的不算多。
一想到菲奥娜说喝过井水的人，身上都会渐渐腐烂，阮泽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阵阵恶臭，他捏着鼻子，嫌弃得不行。
反观容野舟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不计前嫌让他抱，用脑袋撒娇示好，简直就是人间天使（伪）！
手机电筒发出的光极其有限，能照亮范围很小，越往爱蜜莉雅住处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便更浓了一分，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小河流淌的湍湍声消失了，昆虫和鸟类似乎根本不存在，连风都不愿意造访这片黝黑的森林。
阮泽听到了自己心脏振动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要跳到嗓子眼，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容野舟，你给我讲个笑话吧。”
听到阮泽没头没脑的要求，容野舟沉默，努力从自己混乱的记忆中搜索有关“笑话”的字眼。
少顷，他说话了：“皮卡丘站起来之后叫什么？”
这什么古早冷笑话，阮泽被狠狠雷了一把，但转念一想，容野舟确实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他只好硬着头皮问：“叫什么？”
容野舟用冷漠凛冽的嗓音缓缓吐出三个字。
“皮卡兵。”
阮泽发誓，这个冷笑话他听过无数遍了，完全能做到不动如山，可架不住讲笑话的人太有趣，明明不擅长还态度严谨地要想逗他笑，那一刻，什么害怕紧张、牛鬼蛇神，通通被他抛在脑后，化作真心实意的笑声，经久不绝。
容野舟被他感染，眼中染上笑意，摆动的尾巴也欢快了起来。
前方出现亮光，阮泽赶紧收敛自己，把电量告急的手机装回背包：“这次爱蜜莉雅见了你会暴走吗？”
容野舟用猫咪的牙齿不痛不痒地咬了一口阮泽。
“上次是你们说错话，不要怪到我头上。”
跟他推测的一样，阮泽用鼻子溴了溴，没有闻到佟全道具的臭味，他踩着谨慎的步子，再一次踏进了爱蜜莉雅屋前的蔷薇花园。
忽然，一个人从花丛中站了起来，阮泽心脏骤停。
“这位先生？”
爱蜜莉雅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在灯光下，长相甜美的少女面带困惑，看着这个半夜闯入他人住宅，疑似坏人的阮泽。
阮泽：“……你好，爱蜜莉雅。”
婉拒爱蜜莉带他进屋的邀请之后，阮泽简洁明了的道出此番来意，在此之前，他还在绞尽脑汁的思考，要怎么才能让爱蜜莉雅相信他不是个骗子，没想到爱蜜莉雅表现的比他更激动。
刚听到菲奥娜的名字，爱蜜莉雅就捂着脸开始啜泣，等阮泽说完，她三两下抹去脸上的泪水，央求阮泽：“求求您一定要带我去找菲奥娜姐姐！”
这下挺好，也省得阮泽多浪费口舌，两人急匆匆就要往教堂赶，离开的时候，阮泽心里还在纠结要不要提醒爱蜜莉雅，她家的灯还没关。
不过，比起亲姐妹，这点电费算什么。
他大胆地摸了摸容野舟的毛：“这次爱蜜莉雅连个眼神都没给你，看来上次的事真不能怪你。”
容野舟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卡尔那次也不能怪我，是程亚亚先动手，才导致他暴走。”
“说到这个，”阮泽忽然想起来，“那个时候我没有不准让你出来，你怎么就突然消失了？”
容野舟忽然哑了火，半天才说道：“我力量不够。”
“那你就现在够了？”
阮泽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了点调侃的意味，没想到容野舟不高兴了，又咬了他一口，然后直接把脑袋埋到他胸口，选择沉默。
说是咬，其实连皮都没破，阮泽觉得好笑，虽然才相处不久，但他自以为已经把容野舟的脾气摸得差不多了。
正大光明地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周围熟悉起来的景色在提醒他，他们已经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第三次踏进路灯的地盘，阮泽的心中毫无波动，倒是爱蜜莉雅忽然停了下来，指着第二三盏路灯中间的地带，“那里面困着两个人。”
阮泽的第一反应是陈青和佟全，不过他们已经在别墅碰过面了，就说明这路灯根本困不住两人。
那会是谁？
他灵光一闪，会不会是苏锦和魁梧男人，别墅不见他们的身影，人数恰好也对的上。
但想到两人之前是怎么对待救命恩人的，阮泽就忍不住犯恶心，他抱着容野舟，打算直接略过两人，放他们自生自灭。
爱蜜莉雅却是个热心肠，不和阮泽打招呼，提着裙子就冲了进去，怀里传来容野舟闷闷的声音，“你不想救他们？”
阮泽笑：“我怕成被蛇咬死的农夫。”
容野舟沉默。
“怎么不说话？”阮泽戳了戳他的头。
似乎是不满意阮泽戳来戳去，容野舟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说话变得含糊不清，“他们不会死，顶多在那里转到天亮而已。”
每吐出一个字，小猫的舌头都会触碰到阮泽的手指，湿漉漉的，阮泽觉得有些痒，就把手指抽了出去。
容野舟立起来，踩着阮泽手臂，攀上他的肩头，动作凶狠的想要咬那白皙的脖子，然而试来试去，都没找到合适的下口之处。
阮泽一只手拖着他，一只手轻轻顺着毛抚摸其柔软的背。
“死不死都不关我的事，爱蜜莉雅愿意救人，那就算他们好运吧。”
也就过去几分钟的时间，爱蜜莉雅出来了，只见苏锦和魁梧男人被她一手一个提溜着，像是拖着两只咸鱼。
苏锦惊恐地叫喊，“你是谁？！放开我！”
阮泽迎了上去。
“你们不在别墅好好待着，出来干什么？”
看到熟人，苏锦泪眼汪汪：“关你屁事。”
这时候了还嘴硬，阮泽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不是想找爱蜜莉雅吗，救你的人就是。”
还在扑腾的苏锦僵住，然后就被爱蜜莉雅扔在了地上，爱蜜莉雅拍拍手，俏皮的吐舌，朝着两个人提裙行礼，“你们好，我是爱蜜莉雅。”
苏锦大脑当机。
“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走吧。”
爱蜜莉雅现在就是典型的近乡情怯，颤抖的手死死抓着与菲奥娜如出一辙的辫子：“阮泽先生，我的姐姐真的在后院吗？”
“当然。”阮泽郑重点头。
“但我确实对后院没有什么印象，而且，”爱蜜莉雅犹豫不决，“我并不想看到卡尔神父。”
苏锦忽然出声，“为什么？你和卡尔神父的感情应该很好才对啊。”
阮泽看了她一眼：“当初提议从外地拐来女人生孩子的事，就是卡尔神父提议的吧？”
苏锦并没有听懂阮泽在说什么，倒是爱蜜莉雅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姐姐告诉你的？”
“不是。”
阮泽摇头：“我猜的，能看出来卡尔神父是个狂热的教徒，他可以为了主付出一切。”
指着那规模恢宏的教堂，阮泽说：“小镇出名了，来这里的人络绎不绝，卡尔神父用小镇赚来的钱修葺教堂，还可以趁此机会大肆宣扬教条，只要将双生子的源头归于主的恩赐，就能吸引更多的人信仰他的教。”
“小镇出现异变，最着急的人肯定也是卡尔神父，为了钱也为了教徒，他提议拐来女人作为生孩子的工具，没想到不仅女人们出现问题，就连生下来的孩子也变了怪物，他害怕这种丑事流露出去，又怂恿镇长把女人和孩子一起烧死，以绝后患。”
没想从阮泽口中得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苏锦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看向爱蜜莉雅。
在她的目光中，爱蜜莉雅缓缓地垂下头。
“是的，这才是‘被神眷顾的小镇’背后的故事，一个邪恶又残暴的教徒，把厄运带给了小镇。”
苏锦怒火中烧：“妈的，这猪狗不如的东西！能活到现在真他妈是个奇迹，等落到我手里，我先让他挂着‘我是畜牲’的牌子裸奔三圈，然后再自己点火烧自己！”
苏锦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落到了吕方的耳朵里，他抖了抖。
在阮泽的带领下，四人终于带来教堂面前，阮泽提议从侧门进去，爱蜜莉雅却一脚踹开了正门，收回脚，她理了理裙子，笑容甜美地朝众人解释。
“刚才这位小姐给我了启示，卡尔神父做了这么多坏事，是应该得到惩罚。”
被点名的苏锦附和：“没错！”
阮泽、吕方：“……”
听到声响出来查看的卡尔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