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变故与菲奥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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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全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就理解了阮泽想表达的意思，“我们从第一个路灯开始，就走错了？”
“对也不对，”阮泽用两只手比划着，“我记得我们的右手边是没有路灯的，所以第一个路灯那里我们不可能是往后走，方向改变应该是从第二个路灯开始的。”
经过阮泽这么一解释，程亚亚终于搞清楚了其中的弯弯道道，“那就是说，我们一直在第二、三个路灯之间徘徊？”
阮泽是这么想的没错，但他依旧没办法解释两个刚才为什么会出现两个教堂。
“对称！”陈青忽然出声，“在黑暗里回头的一瞬间，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对称轴，两侧的路灯和教堂都是呈对称分布的。”
阮泽略加思索，“这么说，也有可能是镜像。”
“我更倾向于对称，”程亚亚插话，“小镇建筑就是对称分布的。”
程亚亚这番话让阮泽忽然想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这点，小镇的对称轴就是他们现踩的这条街。
“好吧，那么现在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我们在第二、三路灯之间徘徊，转身的时候会出现对称的现象，且不知那边才是真正的教堂，”阮泽甩了甩有些胀痛的脑袋，“那么问题还是不变，我们该怎么出去？”
程亚亚小心翼翼的举手提问，“有谁记得，我们走过几次路灯了吗？”
没有人能回答程亚亚的问题。
虽然她的想法是好的，只要知道他们路过了几个路灯，就知道现在头顶上这个是第二个还是第三个，以及现在所面朝的方向，但问题也很明显，谁没事会去记这个。
她深深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们往后走。”
阮泽否定了她的提议。
“现在根本没办法判断前后。”
说完，他又忍不住吐槽：“你们这些老玩家都不带指南针的吗？”
程亚亚讪笑：“以前也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这要是放在东方背景下，就是鬼打墙，指南针会因为磁场紊乱而失灵。”
佟全二人虽然没说话，但阮泽估计他们的说辞也差不多。
太不靠谱了，阮泽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出门一定随手带指南针。
“早知道就把手机带上了。”
程亚亚努努嘴，“带上也没用，一天一夜过去，就算诺基亚也没电了。”
在这种情况下，陈青还能有开玩笑的心情，“可不要抹黑诺基亚，超长待机也不是吹牛吹来的。”
比起这两人，一旁托着腮认真思考的佟全看起来看起来靠谱多了，他的眼神定格在路边的树上。
阮泽被提醒了，“可以根据树的年轮方向来确定南北！”
佟全比他更早想到这个办法，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并不能保证下一个路灯旁边还有没有树。
程亚亚薅了薅自己的头发，忧心忡忡的比划着这棵比她头围都粗的树，“比起这个，怎么才能把这树砍掉，并且留出来一个能观察年轮的平面，才是最重要的吧。”
所有人的视线，缓缓汇集到在场唯一拥有锋利锐气的佟全身上，佟全摸出匕首，拿在手中掂量着，“如果用它砍树，不如直接等天亮。”
“等天亮我们就死了！”
阮泽震惊地看着程亚亚，“真的？”
神情变得严肃，程亚亚说：“以我的经验来判断，八九不离十。”
阮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我都忘了解谜游戏还有时间限制的。”
想到下落不明的小橘，以及自身难保的他们，阮泽不禁悲从心中来，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众人，虽然其他三个人目的都比你不单纯，但他还是低声道了歉。
然而其余三人对他的道歉并不感冒，程亚亚还知道连声安慰他没事，佟全更直接，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完全无动于衷。
陈青则是一脸无奈：“你要知道，我们跟着你出来，完全是自愿的，怪不了谁。”
“其实这事原本不用这么复杂的，”陈青摊手，“我们带了能指路的道具，但是一直放在卓达手上，应该把他也带上的。”
指路的道具？
阮泽猛地看向程亚亚：“你不是也有吗？”
没想到程亚亚不假思索地否定了他：“我没有啊。”
话音落下片刻后，不等阮泽再次提醒，她就如梦初醒般反应了过来，把背包放在地上，埋头翻找起来。
“我怎么会把它忘了呢……”
此刻，阮泽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终于清晰了起来，不管是小橘还是程亚亚的道具，都与教堂后院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直至在离开之后，还存在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暗中影响着他们对于这两者的记忆。
有关遗忘。
从包里翻出寻龙尺，程亚亚想要交给阮泽，阮泽却摆了摆手，示意她直接给佟全。
程亚亚有些不甘愿：“为什么要给他？”
对此，阮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因为我不会用。”
程亚亚：“……好吧。”
众人跟着佟全，程亚亚生怕自己掉了队，想要抓着阮泽的胳膊缓解紧张，手伸到一半，脑中闪过一只猫的身影，她无声地将手收了回去，紧紧抱住自己，欲哭无泪。
在黑暗与光亮中来回穿梭，阮泽数到第十二盏路灯的时候，原本还需要眺望的教堂忽然出现在眼前，他回头望去，看到了别墅亮起的灯光，以及两个建筑之间，唯一存在的，三、盏、路、灯。
一万句国骂在脑中飘过，敢情他们刚才都到了教堂门口，又傻逼似的往回走？！
得知这个残酷的真相，众人的心情都是一言难尽，程亚亚脑门上硕大的问号宛如实质，阮泽都想给她配上一个应景的表情包。
“你们还记得怎么去后院吧？”
阮泽理所当然走在最前头，为了不遇到卡尔神父，他每一步都可谓是如履薄冰，那狗狗祟祟的模样看的陈青直发笑。
大晚上的，教堂十分安静，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也不知道开这么多灯干什么，习惯了外面昏暗的灯光，阮泽还没适应，眼泪就哗哗往外流。
程亚亚刚赶上他，就看到了这么一副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人落泪图，偏偏这美人还不自知，毫无形象的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泪，嘴里还在念叨，“这灯挺亮的，回去看看有没有淘宝同款。”
程亚亚：“……”
幽静的后院连灯光都柔和了下来，为姿态舒展的花朵们镀上一层暖色，让阮泽的眼睛都舒服了不少。
他一只手搭在及腰的栅栏木门上，探起身往里观望，同时叫出小橘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回应。
佟全从另一侧推开了木门。
“进去看看。”
陈青挤开佟全，率先走了进去，阮泽也想进去，却被堵在门口的佟全拦住。
几次试图拨开佟全的手都无果，阮泽面色不虞，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容野舟是什么级别的道具？”佟全纹丝不动，即使面对阮泽语气恶劣的质问也不在乎，而是没头没尾的反问起了他。
阮泽沉下脸：“关你屁事，滚开！”
被突发情况打懵的程亚亚这才反应过来，比起还比较单纯的阮泽，她更能明白佟全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绝对不能让容野舟落到陈青手里，她呼吸急促起来，急切想要上前去帮忙。
然而因为男女之间悬殊的力量差距，程亚亚被甩到地上，下意识用来支撑身体的手被尖锐的石子划破，她痛呼出声。
阮泽不再跟佟全纠缠，第一时间去查看程亚亚的伤口，“没事吧？”
程亚亚快速地摇头：“不要管我，快去找容野舟！”
“我也想啊。”
阮泽苦笑：“佟全堵在门口，我进都进不去。”
“你叫他！叫他的名字，容野舟一定会答应你的！”
虽然疑惑程亚亚为什么会这么笃定，阮泽还是选择照做。
“容野舟！不要装死，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出来！”
这台词既视感太强，程亚亚一时忘了手上火辣辣的伤口，脑中开始循环播放出雪姨敲门的片段。
她忽然对自己刚才说的话失去了信心。
阮泽喊了半天，只能看见陈青蹲在地上的背影，除此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仅如此，他还接收到了佟全关爱智障的眼神。
再顾不得更多，阮泽决定硬闯，佟全既然选择堵大门，那就不要怪他不走寻常路。
他后撤两步，拉长助跑的距离，然后拿出大学时跑1000米的架势，猛然冲了出去，一手撑着栅栏，成功以漂亮的侧翻姿势稳稳落地。
佟全转身也想进去，程亚亚见机，像个树袋熊一样把自己的双手双脚挂在他身上，佟全身形一阵晃荡，差点直接后仰倒下去。
“滚下去！”
程亚亚闭着眼，视死如归地大喊：“我不！阮泽快冲啊！”
阮泽：“……”
不是他不想冲，而是为了处理脑中突出多出的记忆，让他根本分不出心来想其他。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
“这里面有问题。”
原本蹲在地上的陈青站了起来，怀里抱着熟睡的小橘。
脸上扬起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看向阮泽，“如果不想他死，就解除绑定。”
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平时端着礼貌友好，其实就是个笑面虎，阮泽简直气得牙痒痒：“对一只猫下手，你是不是个男人？”
陈青看了一眼同程亚亚一前一后冲进来的佟全，无辜地眨了眨眼，“听不懂吗？那我再说一遍，不解除绑定的话，他会死的哦。”
“陈青！”程亚亚尖叫，“你不能动容野舟！”
“为什么？”陈青抬起手，把怀中的小橘展示给众人看，“他很乖的，不会伤害我。”
程亚亚不跟他废话，走到阮泽身边，恨声道：“陈青这个崽种！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容野舟抢回来。”
见程亚亚脸上并无异色，阮泽语重心长地问：“程亚亚，你难道不记得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这下可把程亚亚问住了。
“什么事…呃…”
注意到程亚亚的停顿，阮泽料想她应该是记起来了，于是不再管她，而是他抬头盯着陈青和佟全，抛出重磅炸弹试图震慑这两人：“我们知道去哪里找菲奥娜。”
陈青依旧是笑意吟吟：“所以呢？”
阮泽心理有种不好的预感，“你难道不想完成任务？”
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陈青竟然咯咯笑出了声。
“我们想出去，随时都可以，如果不是我想得到这个道具，这个任务连半天的时间都用不上。”
佟全似乎是见不得他这副面孔，把脸撇向一边，一声不吭。
预感成真，阮泽拧起眉头：“小橘已经跟我绑定了，你不能带走他。”
陈青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阮泽，你知道怎么才能得到已经绑定的道具吗？”
不等阮泽回答，他又自顾自说了起来：“刚才我就提醒你了，主动解除绑定，对谁都好，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只能采用第二种方法，那就是杀了道具持有人。”
程亚亚厌恶的盯着陈青：“你想都别想，容野舟不可能承认你，如果你敢动阮泽，他会杀了你信不信？”
被顶撞这么多次，陈青的脸色渐渐染上不耐。
“程亚亚你不会不知道，道具对持有人是绝对服从的吧？”
“是又怎么样，”程亚亚冷笑，“你觉得容野舟是一般的道具？”
陈青耐心告罄，“再不一般又怎么样，只要他是道具，那就得遵守规则。”
说完，就要带着小橘和佟全离开，阮泽一个箭步拦在两人面前，就算看到佟全手中泛着冷光的匕首，也毫不退缩。
“把小橘留下。”
程亚亚从包里拿出一把通体银色，顶端嵌着一颗异彩流转的星形宝石，类似仙女棒的东西，握着手中，然后坚定地站到了阮泽身后。
陈青用眼神示意佟全，自己则往后退到一旁。
见佟全摆开架势，阮泽警惕起来，火急火燎开始回忆自己在报过的散打班学到了什么，但他越着急，就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甚至脑子里自动播放起他前段时间听的歌。
阮泽：“……”要命。
一只仙女棒被塞进了手中，强忍着将其扔出去的冲动，阮泽查看了它的信息。
【道具名称：莫扎特的仙女棒】
【道具等级：b（中）级】
【道具介绍：你虽然没有莫扎特的音乐天赋，但你有他的仙女棒呀！挥舞它，你就是比莫扎特还靓的小仙女！】
【道具状态：未绑定】
【道具效果：随机响起一段莫扎特的乐曲，在播放期间，敌人将会丧失斗志，如果发动者主动出击，效果消失。】
这画风奇特的道具介绍，看得阮泽脑袋嗡嗡响，不过这实用的效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这东西怎么用？
眼前忽然飘过一行字，阮泽眉角直跳，手上的力度恨不得直接把仙女棒捏成粉末。
说来也奇怪，明明要对付他们，这佟全却半天没有动静，平静到阮泽以为他压根就不想动手。
下一秒，他的脸就被打得啪啪直响，挥来的匕首疾如风，半点不给阮泽使用道具的机会，阮泽一个下蹲躲了过去，在心底大骂佟全不讲武德。
后院本就不大，两人一追一跑根本施展不开，阮泽直奔陈青而去。
他的打算十分美好，从陈青手中抢过小橘，顺便给他一拳，然后再拉着程亚亚逃命。
然而事实是，他被佟全一脚踹趴在地，差那么一点点，一张脸就直接撞在陈青鞋上。
利索翻身滚到一旁，阮泽心有余悸，这要是撞别人鞋上，用不着佟全动手，他就先给自己一刀完事。
坐起身，他看着气势汹汹的佟全，打算动用那个羞耻度爆表的道具仙女棒。
忽地，阮泽动作一顿。
“善良的旅人，请问你将我的妹妹爱蜜莉雅带来了吗？”
挎着花篮的少女出现在阮泽的面前，眉眼透着期盼。
“……抱歉，我给忘了。”
菲奥娜怔住：“啊……这？”
“不过没关系，”阮泽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得一脸灿烂，“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不过在此之前，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麻烦。”
他越过菲奥娜，指向她身后的陈青二人。
“他们抢了我的东西，如果没有这样东西，我很难实现我的诺言。”
菲奥娜转身，和煦地盯着陈青：“这位旅人，能将不属于你的东西物归原主吗？”
原以为胜券在握的陈青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佟全的实力足以杀了所有玩家，但对上boss还是不够看。
但他并不想就此妥协。
“你是菲奥娜小姐吗？我也可以帮你把爱蜜莉雅带到这里。”
程亚亚立马出来打岔：“不要信他，他是个毫无信誉可言的小人！”
菲奥娜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将委托交付给谁。
陈青不理程亚亚，趁热打铁地继续鼓动菲奥娜，“菲奥娜小姐，如你所见，这两人明明答应了要帮助您，却没有做到，说明他们才是不可信的人。”
阮泽大惊失色，这人瞎掰扯能力太过强悍，他赶紧为自己挽回：“菲奥娜，如果你刚才在的话，就知道他们是干杀人越货勾当的坏人，他们还欺负过爱蜜莉雅，让爱蜜莉雅陷入癫狂。”
虽然与事实有些偏差，但这并不妨碍阮泽一词一句都铿锵有力，只要态度够坚定，就算是假的，菲奥娜也得给他信！
三人两张嘴，各有各的理，菲奥娜看看这边，又忍不住被另一边吸引，长长的辫子都甩起了轻微的弧度。
感觉到菲奥娜的动摇，陈青心底暗笑，这阮泽找的靠山还真是不够牢固，被他三言两句就能带偏。
怀中忽然有了动静，他低头，刚好与睁开眼的小橘对个正着，他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小橘是吧？这么难听的名字，真是委屈你了。”
“嘶！”
陈青猛然收回手指，被咬破的地方传来刺痛，鲜血顺着手臂滑下。
眼中浮上凶狠，陈青连面上的笑容都懒得维持。
“脾气真大。”
将陈青那边发生的事看得清清楚楚，阮泽心里那叫一个解气，他拔高了嗓音：“小橘！快过来！”
小橘听到了熟悉的呼喊，挣扎着就想离开陈青的控制，但一只小猫的力量怎么可能和陈青抵抗，陈青掐住它脆弱的脖子和四肢。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让阮泽红了眼。
“你他妈放开小橘！”
陈青轻易地躲开了扑过来的阮泽，“又不想让他受苦，又舍不得解除绑定，你真贪心啊阮泽。”
阮泽紧紧攥着拳头。
被力大无比的佟全狠狠压在地上，脸上的皮肤因为蹭过石子火辣辣的疼，阮泽眼中翻涌着纯粹而深邃的恨意，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而后缓慢地、沉重地喊出那个名字。
“容野舟。”
眼睁睁看着琥珀猫瞳被黑色眼眸取代，陈青下意识松开手，虽然他的动作很快，但被整齐切断的两只手掌，伴随着这喷涌而出的鲜血，扬到半空中，也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
菲奥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