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生如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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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068 生如逆旅
看起来我能行！张开双臂的逄丹慢慢飞着，一开始是滑翔翼，后面就是直升机的速度了，重力降低装置的控制杆自动下调，这本质上是反重力滑翔，有时候人还是要屈从于现实的，黑皮暗精在诺斯人眼里应该叫深光女神吉尔达的，可为了信徒她把自己改成了奥丝塔拉。也活成了身不由己的样子。
“不会吧？奥丝塔拉姐姐我知道，欧若拉殿下不会喜欢外来的臭男人吧！”叽叽喳喳的长不大的紫红色头发哈苏丝顶着撒娇卖萌的万年不变的老脸，居然变回原型飞上来。深绿色的长裙随风摇摆。
那是神！奥丝塔拉想了想没有说，眼神深邃的欧若拉殿下也在调侃之列，更不会把话向表面看起来长不大的姐姐挑明。
变成天空骑士的逄丹打了声招呼就向三个心机表告别了，还没看神话的他没想过希腊神话北欧神话其实一个脏一个乱，反重力飞行的骑士很快攀升到了天空花园上方的高度，从上方俯瞰这座城市。
中央是白色的尖椎和森绿交替，大约是模仿世界树的构造，最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受限于人力的穷尽，那尖顶其实临近了是看得到边的，竹笋一样的巨石削尖也才戳到极圈上空稀薄的大气层的对流层，尽管如此8km的高度也足以称得上鬼斧神工，非魔法不能为此。
下面就是鸟市一样的花园了，现代的建筑隐藏在百十米林立的高树凉棚之间，蓝月亮一样的水湖镶嵌在开通的平直道侧旁，路上不见土壤，全是规划好的成年鸭毛的皇色，巨大的灰色雕像是失落信仰下的文明，没有具体哪一位神，面相粗犷身着皮草的男与女大约是先祖祭祀，和巫师崇拜梅林一样，这一男一女应该就是最早提出魔法修行体系的人。
“外来者！变异的虫人！非法师是不能登陆的！请离开并遵守我们和普通人类订立的魔法契约！不然你将被我们标记为敌人！”说话人是个洪亮的男声，不聒噪却声声入耳，这又是魔法传讯的功劳了。
逄丹往城市下方又降低了一点，不言不语的样子像是挑衅，很快四周亮起了红蓝色的危险光波，以一种特殊的频率波动，收的到超声波次波段的逄丹也能接收这些波动，但头脑无法破解。
魔法声波也是特殊加密的，这大概是准备攻击的信号。于是逄丹飞快退出变身，变回渡鸦，进一步迫降。一道很浅的蓝光扫过来，身上属于奥丁的魔法气息触动了..如尼文字构成的符文让传话的那个男声发出惊叹：“古法师类别真的不多了！他们每个都弥足珍贵，哪怕仅仅是个入门不久的学徒..快快，放开禁制，让他进来！”
欢迎来到空中乐园！一行红字在落地变回斗篷人形的逄丹面前爆开，礼花一样欢迎着来宾。
迎面而来的是个粗脖子宽额头男人，热情洋溢地欢迎看着像上古时代蛮荒时期的魔法师：“噢，这身打扮真有求知的感觉..在书里，奥丁就经常这样莅临人间..很抱歉只有我一个人迎接，但你需要知道法师们大多孤僻，需要中间人引荐才能越过人心的门槛正常对话。”
他指着自己，用并掌向里扭曲手腕的姿势，“我是阿尔坎，一个喜欢社交不聪明的日耳曼人。今年年初开始任期一年的会长！”
降落的地点是圆形立柱的广场边缘，而自称阿尔坎的男子是从凸面的圆形大礼堂里走出来的，完整诺曼人风格的礼堂看起来像防空洞的上层，考虑到魔法师在以前也是被迫害的一类，信仰消退的奥丁神教在基督徒的清洗下恐怕土地上流干了德鲁伊的血。
“我是来乘车的。”逄丹掏出了那张棕绿色的车票，“你认识这个么？这是某个人的邀请函，很遗憾我没见过他。”
“唔，斯卡迪·阿尔温特。前几年是社交场上低调的贵宾！后来他去了童话般的冰雪仙境，”眼尖的阿尔坎一眼扫过那一串小字上熟悉的名字，蓝色的眼睛看着斗篷下年轻男孩的脸，在惊讶同时回忆着，“我快不记得他的样子了！每次那张名片上都有消隐墨水，他喜欢在脸上涂油彩..却声称自己不是德鲁伊..”
“那请问冰雪仙境在什么地方？”逄丹不想知道一个不认识的人在第三者口中的长相，感兴趣的是什么什么仙境，听起来就像一个好地方。
“你不知道？？”对方眼里闪过异样，“你可是披着奥丁同款的袍子，还有如尼符文保护！结果..你不知道那个地方？”
“我的年纪不足以支撑我有那么久的阅历。”逄丹平淡地说，哪怕对方是魔法师，这个肢体语言也太夸张了，眼神惊讶就好了，没必要膀子跟着甩..再像英伦绅士捂个嘴，就是死玻璃了。
“无意冒犯。”什么社交协会会长很快道歉，“我以为每个奥丁的信徒都会知道那个破碎九界的精塰，传说中众神的死换来了她的新生..喜欢无忧无虑生存的人群趋之若鹜的天堂！不是诋毁我们的信仰，那里就是伊甸园。”
听起来像东方的世外桃源。这个阿尔坎会长说的也不像假话，于是逄丹诚心地道谢。
“不进去看看么？今年有六十多为来自中欧北欧各地的高级法师在这儿聚集，喜欢讨论和兜售自己发现的才学者由大家投票授予荣誉学士勋章...年轻的法师，你可以来注册一下，下一次不仅不会迷路，警报设施也会对你崇敬有加！”
会长阿尔坎眉飞色舞地介绍着，貌似怂恿，也许带回一个新人在大家面前介绍会使这个松散的集会会长脸上有光。
还有魔法师果然是少数，会飞的会传送的高级法师才这么些人，也可能像自己一样孤僻的老头子不愿意来。一想到魔法师头脑里都是那些走路颤巍巍地，身上法师袍闪着光的老朽木雕，单身、强大。
“不好意思，我社恐。”逄丹简单地回绝，这个新词阿尔坎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就看到眼前的男孩往彩虹桥那边走，连忙喊话“等等！起码留个注册这是规矩！因为天空花园是魔法的奇迹！已经存在了上千年！”
上千年？逄丹回过头，就看到轻飘飘‘滑’过来的阿尔坎，那脚上和溜冰滑雪一样畅快，这就是魔法，它违逆自然规则，让生活更轻松畅快。
举着红印章的联欢会长直接像东方术士拿着照妖镜似的对逄丹一扫，身影就被录入了，魔法合成音居然还能说着ai一样的简单指令语言：“请提供您的姓名和国籍，我们需要简单地录入每个客人一般信息，谢谢合作。”
在计算机还没发展到后世程度的时候，这里的魔法领先了一步，生出好感的逄丹简单地提供了信息：“东方人，名字是..呃，杜勒斯。”
报名字还得想一会，使用化名的行为并没有让对方感到不满，阿尔坎只是提醒他：“未经同意，我们录入了你的魔法气息，这点是必须的，我们需要保证来这里的每个面孔都有印象！另外，这里的动力室谢绝参观，对于男士而言..不可进入的地方还有女厕以及..已经选择在这里安家的隐居者们。”
貌似是很自由的交流协会。但是平等对话的平台上只要有那么几个人作妖，小规模纷争肯定还是在的。逄丹向会长作别，拒绝了进入讨论的邀请。暂时只会生活魔法的他一进去准露馅。
棕绿色的车票闪着光，指引他登上人工的彩虹桥。天上悬浮的不连接的浮空阶梯让恐高的人心惊肉跳，只是看似没有护栏踩上去还会微微下沉的泡沫一样的软垫异常地坚固和平稳，只要走在上面的人乖乖地步步落实了脚跟。
掉下来也没有苦楚，能看到透明的光带在周围，充当下落的气垫，待掉下去的人落得稳了，再像滑梯一般给人送回地面，走过的路就需得重新来一趟。
这条看着可怕的悬浮阶梯上来的也不止他一个人，在身后有一条不短的小尾巴——三三两两的孩子，行色匆匆满脸惆怅的年轻人，在走过这里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浮动着不同颜色的魔法光点。
“你是奥丁吗？”突然有一个年轻男子在身后问。回过头去，只看到一张疲倦的脸孔，蜡黄的眼珠，平整长长的瘦削脸型，还有清理不干净的青青胡茬。
“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神？”逄丹看着那张迷茫的脸，这名男子看起来急需心灵寄托。
“你身上的如尼文字...我认错了，很抱歉！我只想问问哪里有不一样的神系信仰，基督并没有为我的心灵指明方向..”
“那奥丁也不会。”逄丹忍住了没有说自勉的话，也许眼前的男子的确已经在绝望边缘了，就算你不推他，只是瞪着他也会让他滑下去。“神很难一个个去指引世人！因为他们自己的麻烦也有很多。”
男子愣住了，这算什么回答呢？他心里也不认为眼前看起来未成年的法师会是奥丁，只是灰黑色斗篷的背影深深吸引了他这个迷途之人的目光，他需要给自己一个答案，没有别的。
“你想知道的只是你自己，神也想知道命运的结局。在我们都不清楚会发生什么的未来里。”逄丹拍拍他的肩膀，这个男子需要一只手将他拉上来，可是不能是自己，无法自主自己命运的人在迷途中为迷路的人指引方向有点可笑了。他不希望每一个正常生活的人沉沦，藏隐纹章闪烁之间，和他对话的男子也多了一款半身黑斗篷。
“变成渡鸦去飞行吧，蓝天是不一样的地方。”逄丹在最后说，男孩赶到了前面，他是来验证这个车票的，空中乐园是偶然发现。
这一次火车是活的！像游乐园里给儿童逗趣的托马斯小火车真的张开手挤眉弄眼一边做鬼脸一边向乘客们敬礼。穿着严肃的深蓝色工作服带着闪亮徽帽的列车长就站在那里，棕色的胡子，眯着眼，严肃的脸上线条是松散地，他在迎接一众乘客。
“欢迎来到天空蜂巢！本次是冰雪历1357年2月27日，神的黄昏过去了很久，而仙境一如既往地向每个迷途的人开启！”
悬浮的阶梯变成了平直地每隔一段带着五级阶梯的坡道，周围变成了科技属的焊钢玻璃保护膜，从魔法一下攀升到了未来科技..也可能是传说中的炼金学科。据说能工巧匠矮人有在灭亡之日里幸存的。
“为什么还是你？”逄丹走到列车长身边说，才半天不见，这个家伙不是调度货运蒸汽机车的么？怎么客运也管？
“哦！是你？那我得告诉你..介于魔法领域的封闭性——列车员的数目都不太多，而列车长...只有我一位！我是弗拉迪梅尔——一位在魔法领域里伟大的炼金师！”
在说到自己荣誉的时候这位列车长也没有一点点自我夸耀的表情，虽然话语里声调上扬地很高，面部的表情还是看不出变化。
“这儿为什么叫蜂巢？还有我的车票你看看能用么？”逄丹拿着车票，同时又打量周围。这儿开始变成全封闭的空间了。
检票入口处全是蜂窝一样的点点孔洞，孔里头那一边又不像是外界，而是时时刻刻变化的回廊，万花筒一样的炫彩气泡一个接一个地进进出出，流过这边的是消毒去污的空气，这里通出去的大约是人类活动在空气里留下的痕迹。
而列车长简单看一眼票面之后就没再管了，他盯着魔法怀表，四个指针滴溜溜地转，留下让人不悦地滴答声，在心灵迷茫的时候可爱的钟表和催命符没什么两样。
“现在你明白什么是蜂巢了吗？世上是人心所铸的巢穴，人心会生出无数的裂孔..魔法仙境的作用就是洗涤它！”弗拉迪梅尔摸一摸胡须，在身前画了一个圆，看了看后面鱼贯而入的其他乘客，悄悄低声说：“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有心灵障碍，最终他们也未必找到自己的心灵归宿...我不想说去看心理医生这样的话，因为有的结是无解的。”
“就像诸神的黄昏那样？”后面那个背着挎包的年轻人问，那是刚刚把逄丹当成奥丁的男人，现在他也穿着大斗篷，就是没有多少附魔，“我是迪诺，我来道谢的！感谢您的馈赠，奥丁使者！”
“世上已没有奥丁神了。”逄丹对貌似有了一点点希望的迪诺摇着头，以这样微薄的心灵去面对现实，下一次就该真的绝望了吧？“魔法师是不会在新时代有自己的位置的，资本的本质是挤占市场，是党同伐异。”
“所以来乐园散散心没什么不好！”列车长弗拉迪梅尔按住了逄丹的肩膀，“你的心太残忍了，孩子..有时候，虚假的希望..也是希望。”
我会亲手粉碎虚假的安慰..对自己的。逄丹还是认同了列车长，毕竟这个看起来超过20的年轻人不能在短期内再承受打击了。
“长大了还喜欢童话般仙境的..有人认为那是长不大的孩子。”弗拉迪梅尔一边说话，一边瞄着每个路人手里的票，扫一眼看出来是真的他才会视若无睹，而能来到彩虹桥蜂巢车站的当然都是会魔法的、也都是有票的。
很多半大的孩子..如逄丹一般年纪甚至更小的美滋滋地经过这里，大概是魔法世家的孩子或者意外觉醒了不错的魔法天赋却又不是巫师的人..对他们而言，大概是一次旅游？为人生增添一点奇妙地体验？而成年的几乎都是人类世界混不下去的..怀揣着一点弥补心灵的希望，打算定居在遥远的彼方。
迪诺很窘迫，和其他匆匆路过的成年人一样，他们厌倦了在世上心灵的流浪，可是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败者！因为社会机制淘汰了他们，哪怕在未来的福利国度，随手能释放流水冰锥搓火球的法师听起来很酷炫..而实际上低级的魔法师活地很小心翼翼，因为在人类眼里，明显的不一样的东西就是异类！
弗拉迪梅尔看穿了这个流浪者的心灵风暴，他轻轻开言：“而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不是个孩子。迪士尼只有儿童会去吗？那些批判别人没长大的人他们私下里也会去！我见过成年人买玩具的..他们购买的是一份报偿！一份找不到的回忆时光..但不妨碍他们对十多岁孩子说玩具是幼稚的东西！”
“给你们伤害的永远是人！人因为群居，因为竞争！他们会肆无忌惮地倾虬同列..而放弃了私欲完全追求心灵解放的人才是对得起自己的伟大..我能理解你们逃避自己的心，因为正是这些，我才是这儿的乘务，上百年的列车长！”
“上百年？”迪诺被最后一句话惊到了，看起来还是中年人的弗拉迪梅尔光是列车长就当了上百年么？不会保养的一般法师和普通人类生命是差不多的。
“到了那里，还能再转回来吗？有回程车吗？”逄丹只是想去看看，列车长的心灵安慰应该是说给迪诺听的，会掏人心窝窝的怪物已经不需要心理辅导了。
“任何到了那里的人便能回到那个国！”弗拉迪梅尔切换了诺尔斯语，声音振聋发聩：“可要想清楚了！仙境是存在的，但是安溺于幻想乡里的人寿命是不会延长的，仍然有生老病死，仍然...不！那里没有轮回！童话故事里也有邪恶的女巫，吃人喝血的妖精，世界哪里都不会平静。”
“我..我还是要去。”那边的迪诺看起来下定了决心，生活就剩下了最后一根稻草，怎么也得抓住它。
“返程的车大约是什么时候？不会那里呆了一天，这边就是百年吧？”逄丹想问清楚，烂柯执斧的故事可不能在自己身上发生，就算天使不会变老，那自己身上的谜团要因此耽搁上百年吗？
“返程车？”列车长在男孩身上打量了下，“我还是建议你自己回来，你带着奥丁的印记，应该可以试试穿梭界域。”
这个..目前还真的做不到。奥丁给了遗留的力量还有尤弥尔的残躯，可不代表他就能比肩当初的神王。
弗拉迪梅尔看出了逄丹的意思，通情达理的列车长从上衣的外置口袋里掏出钢笔和便携纸条，刷刷地写了一行字，再用指尖的魔法打上标记：“你想的没错，归途的正常列车并不会正常发车。想要随时回来，只有乘坐那辆着急特快杀人蜂班列！”
什么鬼马名字？可是列车长表情认真地把纸条递给他，还一边嘱咐：“记得上车以后不要东张西望，不要随处走动，按照上车时候门口最近的位置落座，切记不要和那辆车上看起来正常的家伙交谈。哪怕看到我这张脸出现也一样！”
为什么？是个好奇的人或者喜欢独立自主的人都不甘心被一路蒙在鼓里。逄丹没有问，但接过纸条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在问。
“看看那辆班列吧。”弗拉迪梅尔拿起附近桌上的水杯，撒在墙上，立马墙壁变得通明，映照出不远处的景象：
还真是杀人锋！那个车头，那个金皇色黑渐层，那个好斗的表情和上臂前锥鼓鼓的刺，明显毒系加格斗，看起来凶狠的面部又像恶系！这个横跨种族给人类眼睛对面部的识别带来灾难性冲击的东西就是那个火车头了，活的杀人蜂上半身被禁锢在车厢前面，后面是黑皇相间上黑下皇的正常车厢——正常的只有两节，后面是鼓包包的腹部还有蜂尾！
那腹部真的是可以坐人的地方么？车厢都是椭圆像橄榄球一样了，这是魔法还是炼金的奇迹呢？这样的凶物看上去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我想掏它的尾巴。”没救的逄丹有点释放杀戮本性地跃跃欲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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