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左右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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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雨师妾的话，鱼幼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他也没有继续无止境地沉湎于顾琼羽的死亡，因为他怕他生气而再也不出现。
人死不能复生，他也不知道鬼魂是否能长久留在人间，只想通过反复提醒自己不念不忆，好让顾琼羽放心，继而再次出现，当面问问清楚。
可这种自我安慰的话谁都会讲，真正放下的又有几人？
鱼幼安是无法做到。
只要稍微抽回一点思绪就会想到他死在自己怀中的场景，只能再次盯着远方放空自己。
楼下，几人望着再次被时间凝固的鱼幼安，没有一个是不叹气的。
杨月盈盯着手机，上面都是顾琼羽、舆皇王铁福以及华夏三十一城壮烈牺牲的缉毒警官，因为蒲甘毒枭的全歼，他们的姓名也都能够出现在天光之下，得到众人缅怀。
“诶。云云，你说我们这次蒲甘之战究竟得到了什么？”杨月盈不由反思起来，这一场恶战好像没有一方得到好处。
她也不清楚到底为何而战，是不是因为妖族体内的好战因子？她本想着同小鱼哥将顾琼羽救回后好好等待陈易的回应，但现在这种情形，她都没有脸看他的消息，任由手机滴滴响个不停，最后将通讯软件卸载。
织云揽住杨月盈的肩膀，下巴也搭在她的肩上，“二凤，你别多想。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还有是谁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的。坤布这个最大的毒枭已经死亡，他旗下的毒集团也被华夏的将士们瓦解，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会因为这些黑暗势力而妻离子散、家庭破碎。这就是我们得到的。”
织云用天丝替杨月盈编了一条丝带，这里的灵气很足，那棵被移植过来的琼树又开出了新花，而且在灵气的加持下将永不衰败。
织云截下几朵大小不一的琼花，将它们用蛛丝与丝带缝合，系在杨月盈手腕上。
“天丝赐福。”
紫韵一闪而过，她笑着对杨月盈，“你也该好好回应人家，不论他的答复是什么，你不要留遗憾。”
说罢拍拍杨月盈的肩膀去找玉歌、封尘了。
引来她的嘟嘴吐槽，“臭丫头，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八只手没有一个摸过男人，还给我提意见。”
说着说着就笑了，拿起手机又放下，自言自语道，“再等等吧。”
明月湖畔，雨师妾身后跟着龙蛇四人，还有火金姑与连黛。“那丫头果然是有天外神族的血脉，而且浓度还不低。”
“那有没有解救之法？”火金姑急切，这里的三十一位将士还有复思齐也都是鱼幼安的心病之一，若是能将他们拉回，鱼幼安应该会从高楼之上跳下。
“神族的神术哪是那么好解的，想当初，天外百家神族欲侵占上古大荒，我们还是靠着洪荒古神的谈判与举世之力才避免了这场浩劫，而后百族与大荒相处日益融洽，诞生了很多不凡的混血儿，他们施展的神术更加难解。”
“如今百族早已迁回天外，不知所踪。此法无解。”饶是阅历丰富的雨师妾也没辙。
“可解。”
“谁？”
雨雾从结界边缘漫入，当中走出两个小小矮矮的身影，“哪来的小狗？”
“左左右右？”火金姑认出了这两只小狼，回复道，“大人，这是当初密境中密林狼族最后的幸存者。”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火金姑问道。
但左左右右并不能够开口讲话，雨师妾抱起其中一只，另一只也顺着她的裙角爬上，“才开灵，通窍才能吐人言。跟脚不错，有些奇特。”但怎么看都像一只小狗。
“哎。”
这小狼崽子一左一右轻咬了雨师妾一口，随后后腿一蹬，直接凌空踏步，足下留出一条飞向鱼幼安的月牙印。
“主上！”青红二蛇将雨师妾的双手拉出，仔细端望看是否哪里受伤。
“你们啊你们，怎么总是这般紧张。”雨师妾心暖，“有这两只小狗崽，小鱼儿说不定能够快些好。”
“倒是那条小龙鱼，整日骑着那条大蛇兴风作浪，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有时间就到处野。”
说话的功夫，小龙鱼跃出水面冲众人扬起一片水花。
雨师妾一个眼神，青红二蛇直接跳入水中，上演了一出双蛇戏龙鱼的戏码。
雨师妾整了整衣裙，“走，随我见客。”雨雾中真正的主人还在等着她们。
“进来吧。”
这里的结界妖族可以自由进出。
雨雾散尽，白素素与莫林夕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向雨师妾微微欠身，她们可是读过不少关于这个以人族身份位列大荒十大妖女之首的女国主的故事。
她用情至深，让白素素等女流之辈佩服。
“见过雨师妾大人。”
“不必多礼，刚才是你说的能解？”
莫林夕回道，“是，我本体为梦貘，能够吞噬梦境，而谶梦族人的神术则是让施术者与承术者在三千大梦中不断轮回，她们不光要经历无数由七情六欲演化的梦境，还要将所经历的每一个梦境打破，否则将永世沉沦，与死无异。”
“你要什么报酬？”雨师妾问道。
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而且是有可能的机会。
莫林夕摇头，“仅凭我一人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吞噬所有的梦境，即便有一百个我也需要三十年。而且会面临有人沉溺于梦境不愿离去而死亡的风险。”
连黛无语，“那这和无解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想请您帮我取出一件重宝。”
“何物？”
“原初梦牙。”
“在哪？”
“隐世陈家。”
对于这个隐世陈家，火金姑好像听过，“陈平川的陈家？你族的重宝怎么会在他们手中？”
“隐世家族只有一个陈家，就是你想的那个。”莫林夕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梦貘的祖地一直藏匿在大千梦中，唯有王族的钥匙才能开启，很不巧，这把钥匙只有一把，而且被我失踪多年的兄长带走。”
“此前我随姜局前往九局合谋协商，突然见到隐世陈家的家主，他身上不仅有我兄长的气息，还有我族至宝原初梦牙的痕迹。”
“一旦有了梦牙，凭我一人之力就可将神术在一年内破解。”莫林夕单膝跪地，请求雨师妾。
很长时间的沉默，雨师妾在衡量，随后轻笑，“我倒是忘了，这里不是我管，你若寻求帮助，就去找小鱼儿。”
“他在那边。”雨师妾指着中央江陵宫，此刻左左右右已经扑入了鱼幼安的怀抱，那突如其来的冲击差点将鱼幼安撞倒在地。
“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来了？”鱼幼安也看到了底下的白素素，同她打了声招呼。
下一秒，白素素就飞身上来。
看着左左右右疯狂舔舐鱼幼安的脸蛋掌心后打趣道，“看来是这里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以至于让某人都忘记了与我的约定。”
“我没有。”鱼幼安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白素素同他一样坐上扶栏，“我知道，顾琼羽虽然死了，但阴魂还在，可是太过虚弱了，让我们无法抓住。”
听到这话，鱼幼安突然想到当年白素素为了许仙勇闯地府，从黑白无常闹到阎王殿，最后将许仙的鬼魂带回。
心中又充满了希冀，带着期许地向白素素投去目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地府早就衰败了，我想你应该从他们口中听到过吧。”这里的他们就是指鱼幼安的御从们，“自打炎黄星灵气枯竭的那一刻起，诸多大能为了避免天人五衰，皆离开此方世界，如今地府连黄泉都已干涸，只有残破的六道轮回在缓慢运转。”
“投个胎都是寸步难行，这也就是现在新生儿为何那么少的原因之一。”白素素忽而一笑，“不过这也是机会所在，至少可以给你足够多的时间将顾琼羽的阴魂找到。”
“这难道不是一个盼头么？而且林夕可以帮助你唤醒那座紫玉雕像，你看，一切都是有希望的啊。”
白素素见鱼幼安低头不语，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进不进的去心里那就要看鱼幼安自己了。
但出于过来人，虽然他们经历的并非同一种事，但都是因为感情而困，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是因为鸿鹄神鸟么？”鱼幼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件事，因为这是他们的约定，而他一直没有给出下一步回应。
“真是笨。”白素素对着左左右右指桑骂槐，“你看看你们两个蠢货，想尽各种办法越狱，看吧，热脸贴了冷屁股，我都怀疑你俩是他亲生的了，一群白眼狼。”
“是左左右右带你们来的？”
“是啊。”白素素快要被他气死了，“这两只狼鼻子灵的很，我就说他们最近怎么一直在装乖巧，原来是在等我们放松警惕后开始找你。他们没日没夜地走了整整十八天，渴了就喝河水，饿了就爬到树上吃野果，下河捕鱼。”
“这两个小崽子对你的爱不比任何会说话的人少，你再看看楼下。”白素素手指横扫，“这楼下哪一个不关心你？哪一个对你的爱少于你对别人的爱？”
“我们生活在红尘之中，情感就是最强的力量。你要用心去掌控这股力量，而不是被感情蒙眼牵头。听听他们的声音，好么？”
楼下众人抬目相看。
大家都面带微笑，向着鱼幼安招手。
杨月盈从来不吝啬自己的爱，大声呼喊，“小鱼哥，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白素素将手放在鱼幼安的心门，左左右右有样学样，伸出自己的小肉爪同样贴近鱼幼安的胸膛。
稚嫩的狼嚎就像一把钥匙，将鱼幼安自我封锁的内心层层打开。
那一颗坚固石化的心脏重新有了血流涌入，开始跳动，鱼幼安将小狼崽环进怀里。
“谢谢你们，左左右右，谢谢苏苏姐，谢谢大家。我知道错了。”一滴至情之泪流出，飞到上空，被望舒吸收，本来静止的长带肆意飞舞，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