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玩笑与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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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哪怕是发现了鲜榨蔬果汁里混着乐斯又怎么样呢？
那维莱特说：“这最多只能证明玛塞勒不是个足够良心的商人，卡娅。”
他派人去解决了这种混杂着乐斯的饮料被再次贩售的事情，但也仅此而已了。
平心而论——当初禁止乐斯的又不是枫丹的官方，而是刺玫会原来的会长卡雷斯，刺玫会也只是一个颇具名望的民间组织而已。
在卡雷斯死后，曾经受过恩惠的玛塞勒便又开始贩售改头换面的乐斯，还是和曾经富甲一方，而现在没落成苟延残喘的小商会老板的老怀特合作贩卖——
足以见得，玛塞勒甚至不想在明面上被人知道这是他投资的产业。
是心虚吗？
还是想要低调？
如果不是因为审批人刚好是南央，或许真的就这样简单地通过了申请。
可是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一件涉及到玛塞勒个人道德的、甚至无关任何案件的小事。
南央最多从中窥见他的表里不一，顺便再感叹一下商人的近利，然后把乐斯再次贩售的事情和那维莱特禀明，除了这些之外，她什么也不能做。
于是她只好说：“我知道了，那维莱特大人。”
毕竟在枫丹，凡事都要讲求证据。
她总不能仅仅只是说一句“直觉”便把事情解决吧？
更何况，谁都说不准这是不是她看见合作方一栏写着自己父亲的名字，这才心有芥蒂。
面板却看透了她的内心：
【你在害怕——你喝下乐斯无法感到枫丹人口中描述的愉快，也没有产生你心驰神往的幻觉，所以你在害怕。
你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难道是因为你不是一个完完全全、原原本本的枫丹人，而是有着特殊的身份吗？】
看着面板上浮现的话语，南央想：会是这个原因吗？
因为她是转世而来，带着人生模拟器面板，所以她的体质上其实有着微妙的不同点？
假使这是模拟器对于宿主的“保护手段”，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乐斯会对她产生影响，但是这种影响在模拟器的保护手段下被削弱，所以她只是头昏脑胀而已。
一想到这里，南央舒出了一口气。
面板又说：
【你对“乐斯无法对你产生更大的效用”这件事感到下意识的害怕，所以想要探究清楚具体的缘由，在你终于思考了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回答后，你终于放下了心，并且很快就会把乐斯再次贩售的事情抛在脑后。】
因为把事情告诉了那维莱特，并且南央同样和他说过了乐斯的隐患，那维莱特解决这件事情的速度很快。
到第三天的下午，再见到那维莱特时，他对着她点点头，展露了一个浅淡的笑意：“乐斯再次贩售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
上次枫丹庭没介入的“全面禁止”，这一次被写进了枫丹的法律。
南央恍惚了一下。
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把这样的事情抛之脑后。所以在短暂的沉默思考过后她才恍然大悟，并且对那维莱特的认真感到有些惊讶：“您不必特意向我说明这件事。”
按照平常给惯例，那维莱特只会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回应一句“我知道了”，但是现在，出乎南央预料的事情是——
他神色有点担忧地说：“但是你在三天前向我说到乐斯再次贩售的问题时，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他这话说的太自然了。
南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到做完工作，在工位上站起身去接了杯水的时候重新想起这句话，才脚步一顿，突然意识到了某种可能。
然后她连空着的水杯也没顾上，第一时间就敲响了最高审判官工作室的大门。
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南央开口第一句就是：“原来你特意向我说明事情已经解决，是因为我三天前谈及此事的心情不好，而你想要让我开心——我没理解错的话，是这样吧？”
那维莱特没回答是或者不是，转而问：“那你的心情现在感觉好起来了吗？”
南央作为秘书官，已经和他相处了四年。
这么长的时间，再加上她被锻炼出的敏锐观察力，只需要一眼她就可以看出来——这是那维莱特的默认。
她猜对了。
“那维莱特……”她嗓音微微发着哑，“你不是说，身为最高审判官，不能和人私交甚笃，那样会让司法的公正性得到怀疑吗？”
最高审判官看向她，说：“没有关系，我已经认可你的品行。”
这样笃定的语气，这样笃定的信任……
南央没说话了，面板却展现在眼前：
【那是陌生也不太陌生的体验，你似乎拥有过不少次——
在他和你分享新鲜的茶水的时候；把水神的小蛋糕转赠给你吃的时候；在明知道你讲的童话故事没什么美满结尾也依旧愿意听你讲述的时候；在天空下了大雨，还要向你道歉，说着“抱歉，这么大的雨……恐怕会让你苦恼”的时候。
虽然那维莱特本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每当这样的时刻，你总感觉心中一片滚烫。
就好像有什么坏死了很多年的地方长出了新的血肉，又痒又痛，还带着模糊又潮湿的喜悦，宛如一场隐而不发的奇迹。】
她默了一会。
然后突然提醒了一句：“那维莱特，你还记得我很早之前说过，我对你心存‘爱慕’的事情吧？”
最高审判官看向自己的秘书官，只见南央蓦然恶劣地笑了一下，用半是玩笑的语气说：“你这家伙，难道就不怕我对你深深着迷、无法自拔？”
这词用得太夸张，那维莱特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他只是有点无奈地说：“看来你的心情已经恢复了。”
南央耸了耸肩，遗憾的表示：“还期待你可以露出一点有意思的反应呢。”
那维莱特早已习惯了南央偶尔的活泼，他没有应答，转而看起了桌上的文件。
南央便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待着了，她也选择了转身离开。
*
本以为乐斯改头换面被售卖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是南央没想到，在回家的路上，她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用看见似乎也不准确，因为在看见之前，她已经先一步被神色癫狂的老怀特给拿刀从背后捅了一下。
一瞬间，天地倒转。
南央还没来得及反应，汩汩而下的鲜血就像是喷薄而出的具现化生命力，然后争先恐后地离开了她的身体。
她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上。
在晕倒前的最后一刻，她只来得及听见这个男人愤恨的咒骂。
“都怪你……”
在这样怨念的音节之后，只剩下了无尽的沉默。
南央不明白，迅速降低的身体机能也没办法给她多余的空闲让她思考了。
她跌入了黑暗的漩涡之中。
无人看见的面板尽职尽责地放出缘由：
【怀特商会快要维持不下去了，你生身父亲的新夫人带着儿子离开了穷困潦倒的他，他什么也不剩下了。在艰难地维持了几年生计之后，卡布里埃商会带着奇妙的蔬果汁，还有富裕的投资又让他看见了一线生机。
在那种特别的蔬果汁中，老怀特喝出了美好的幻觉，身为商人的敏锐嗅觉让他立刻意识到这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蔬果汁就是他让怀特商会起死回生的契机，可惜申请被驳回了。
不仅如此，在申请被驳回到今天也只不过过去了三天，那维莱特就颁布了最新的禁止法令，所以他的幻想彻底破灭。
而你当时没想那么多，也并未隐藏自己去购买了蔬果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