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外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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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大海,海天一片暗色,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空,一艘豪华油轮在如墨的海面上行驶。游轮很大,可供几千人同时游玩,今天是这艘游轮首航的日子,在九层举办了一个庆祝活动,船上大多数客人都聚在了这里。
在更高的层数之上,一身穿着泳衣,赤着双腿的女人,疯了一般在甲板上穿梭,拍打着见到的每一扇门。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个在她生命里十分重要的人。
在生命里面的某一天,那个干瘦的老头,突然就消失了,丢下她一人面对这个世界的冰冷。宋朝像只无头苍蝇到处寻找,与九层的人声鼎沸相比,她的周围被无尽的黑暗笼罩。
脚底板踩过地面发出空空的声响,在空荡荡的甲板上击响回荡,像一只躲在暗处的野兽,随时准备击毁她本就脆弱的心灵。
宋朝很害怕,一种不好的预感,迫使她要找到那个人,似乎晚了一秒,就有十分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个人在头脑不清楚的情况下,是分辨不清方向,别说找到路了。
似乎被困在这一层的甲板上,反复的寻找、奔跑,然后一次次拍打那些无人应答的房门。手拍红了,脚底磨出一个个水泡,她都全然没有感觉一般。
权朔接到家主的命令,尽可能少得出现在宋朝面前,现在的宋朝就像刚出壳的小鸟,习惯依赖初次见到的人,权少顷不希望过多人占据她的内心,只要自己是她心中唯一的神明。
甲板上留下宋朝一个个湿嗒嗒的脚印,有的上面还有血迹,依他的眼力当然能看到她脚上已经磨出了水泡。
宋朝陷进自我的鬼打墙中,她的眼睛看不到,耳朵不听到,一个劲的在甲板上反反复得寻找,如果没有人出来指引,估计会力竭虚脱。
权朔终究还是看不上去,从暗处走了出来,寻找的路上突然出了一个人,宋朝抬起头,片刻之后才认出那个人是谁。
“权硕”
权朔没有说话,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电梯的方向。宋朝原本混沌黑暗的眼前,出现一束光,照亮金色的电梯门。
找了那么久,为什么她都没有发现在自己的不远处有电梯,宋朝呆呆的看着那道闪着光的门,权朔轻轻推了她一下。
“去吧,家主就在九层。”
宋朝向着电梯门走去,仿佛虔诚的信徒,权朔帮她按了九层的楼层,然后目送电梯门缓缓关上。
与上层甲板的安静不同,九层是另一番景像,欢歌热舞香槟美食,到处都是欢乐的人群。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宋朝差点被这热潮吓退。
权朔是她十分信赖的人,他说外公在这里,外公就一定在这群人里面。宋朝壮着胆子走出电梯,她的身上只穿了一身泳装,换做其它场合也许不合适,可这里是欢乐的海洋,身着清凉的人也不少见。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她身边走过,宋朝的脚下是丢弃的彩带,她努力辨认那些陌生的面孔,看到与权少顷身形相近的人,就跑过去扯住人家。
玩的正开心,突然跑过来一个疯婆子,身上的衣服都被抓乱了。好脾气的人自认倒霉,遇到心情不美丽的人,骂上几句,甚至会恶意的推开她。
宋朝就像个陀螺,被人推来推去,身体在人群中东倒西歪,很快就吸引了权少顷身边人的注意。
只是一眼,权少顷心头一颤,他却压下心头的情绪,一步步走下台阶。
走到还有几节台阶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注视着人群中发疯的女人。
改变是要经历阵痛的,想要成为宋朝心中唯一的神,就要主导她内心的信仰,悲喜因他,得失因他,一但离开他就会变的焦虑不安。
权少顷到哪里,什么都不做,只是那么一站,众人的目光自然落在他的身上。这就是上位者的气场,自带金色光环。
宋朝感觉到周围人的气场变化,目光追随着众人的目光,终是落在了伫立台阶上的男人。
她就像迷途中找到光的小孩,赤着脚飞奔向万众瞩目的男人。一个人万分虔诚的奔向你,仿若你是她生存下去的信念。
一个温热的身体全力扑进怀中,咚的一声,扑进他的胸膛,也重重敲在他的心上。
“爷,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很久,都找不到你,很害怕,不要离开我。”
虽然怀里的女人神智不清,他还是因为强烈被需要的情感,心脏剧烈的跳动。伸手抚上她的头,怀中的女人不断倾诉找不到人的恐惧。
抚在她头顶的手一顿,宋朝全身都是汗,皮肤烫的像个火炉,她在发烧。宋朝发烧不是个好现象,上次她就是发烧变成了这个样子。
双手撑起她湿漉漉的身体,让她的眼睛直视自己的双眼。
“看清楚,告诉爷是谁?”
“你是,你是……”宋朝很害怕,不久之前权少顷言辞犀利的警告自己,他不是自己的外公,那他是谁。
死这个字出现在宋朝的脑中,脑瓜仁是一阵一阵的疼,无数个零星画面涌了上来。外公死了,在她考上大学那个夏天,外公去城里走亲戚,被一辆四轮撞伤,人跑了,事发地过于荒凉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
等她接到消息来到县里面的医院,外公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即使花光了用来给她上大学的所有钱,外公还是在那个夜里走了。
不可能,宋朝摇着头,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与外公相同,那种既熟悉又畏惧的感觉,他不是外公他又是谁。
权少顷见她不住的摇头,知道她的心理还在挣扎。
“你外公会和你睡一张床么,他会亲你,摸你,千方百计想睡你么?”权少顷越说越激动,他是想睡她,不想当她一辈子的外公。
宋朝睁大了双眼,外公身体枯瘦,眼前的男人身体强壮,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外公冷漠寡语,不像他动不动就对自己又搂又抱,他是谁,他是谁。
过去与现在,真实与梦境,相互搅在一起,宋朝的脑袋一下子被塞进去很多东西,后脑发胀嘴巴里发干。
“你不是我外公,你是谁?”眼睛发花,焦聚无法对齐权少顷的脸,他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模糊中扭曲。
“爷是谁,爷是你男人。
过去与现在的记忆在她脑中不停中搅动,外公死了,他还躺在冰冷的停尸房,等着自己让他入土为安。
宋朝一把推开了权少顷“外公死了,我要让他入土为安,寿衣家里早就备下了,棺材还没有上二遍漆,家里的亲戚还没有通知,我有好多事情要做,我不能待在这这里”
“不要发疯了,他已经死了很多年,骨头都烂没了。”
宋朝的双眼没有焦距,口中念念有词“外公还躺在那里,我要把他接回来。”
外公陪她成长十二年,虽然平日里很少沟通,老头干的每件事都是为她考虑,那个时代的老人都是如此吧,真心的疼爱却又不愿讲出口。
肇事的司机没找到,出事的地段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摄像头,外公在地上躺了许久,血都快流干了,才被人发现报了警。
线索少的可怜,警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看她是个小姑娘,家里的钱也花没了,就劝她先将人拉回去入土为安。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太多,即使他们拼尽全力,终会有一些案子,因为种种原因成为悬案。
宋朝经历了身为车祸家属的心痛,也体验过守在亲人身边,面对亲人生命流逝的无能为力,淋过雨的人更愿意为雨中人撑伞。公路上的那场车祸,实际控制车子的人不是宋朝,她也愿意为那家人答应权少顷无理的要求,只为别人不要经历她所经历的痛苦。
泪水流了出来,宋朝的脸上写满了那个年龄不该有的坚韧,极力的想要忍耐,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权少顷看着有些心疼,是他太心急了,怎么就忘了宋朝还是个病人。
掰过宋朝的脸,让她的眼注视自己的脸“看着爷,醒过来,从那段恶梦里醒过来。”
宋朝的眼球转动,慢慢聚焦在他的脸上,那一层的白纱褪去,她看清楚了眼前人的这张脸,硬朗,帅气,双眼灼灼的盯着自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十八岁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是谁?被陌生男人扯着,有些害怕,挣扎的也十分厉害。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权少顷知道她的记忆应该处于十几岁的年纪,那个时候两个人没有任何交集,可他就是无法容忍宋朝对他的冷漠,心理变态的想着,即使惧怕,也不想她的世界完全没有自己。
“好一句不认识爷,现在就让你知道爷是谁。”
权少顷疯魔了,忍耐那么久,花了那么多心思,竟然换来一句不认识自己。那他还有什么顾虑,一定要在这具身躯上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唇刚到宋朝的脸上,就发现了不对,她的身体僵的像根木头,手指开始出现扭曲。权少顷想起历氏医院的一幕,谁也不知道一个大脑受过刺激的病人,再次遭受刺激会出什么样的结果。
让船上的医生给她注射的镇定剂,脑袋里面的事情,不像外伤一目了然,船上的医生建议到岸上的医院检查一下。
直升飞机上,权少顷揉搓着她的手指,缓解她因为肌肉紧缩引起的不适。心软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早在宋朝用酒瓶敲自己的那次,对她就无法做到绝情。
拿起宋朝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啃咬,她一定对自己下了什么魔咒,对她是狠不下心,又放不了手。
迎着朝辉直升飞机缓缓在离园的停机坪降落,权少顷抱着宋朝走下飞机,谭大先生早就在庄园内等候。谭景春年事已高,自家大儿子接手了宋朝的医案,他也就顺势不再插手。
宋朝的脉相有些乱,精神上受到刺激,心神失守,谭大先生提议先用一些安神的熏香。待人醒了之后,再酌情是否用药。
权少顷将宋朝的手放到被子中,命琴姨去取安神香,单独留下了谭大先生。
“她的病反反复复,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宋小姐这是情极而伤”谭大先生叹了一口气“七情,人之常性,动之则先脏腑郁发,外形于肢体,爵爷,心药难寻阿。”
心病还需心药医,谭大先生想让他从宋朝病根入手,床上的宋朝,皮肤浅薄可以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似有什么不安,双眉轻轻的皱起,权少顷心中轻叹,是他太心急了,怎么一遇到她自己就容易失控。
宋朝醒过来,空气中还残留安神香淡淡的香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是在哪里,这里不是学校的宿舍也不是外公的家,装修豪华像是县里面最高级的宾馆。
她一下想起来,外公出车祸死了,自己哭的太伤心一定是晕了过去,负责外公案子的年轻警察将她送到了宾馆。
从床上爬起来,外公尸骨未寒,肇事司机也没有找到,怎么能够休息,她要去找那位年轻的警察问案情进展。
离园要比她记忆中县城里面的宾馆大多了,她跌跌撞撞寻找那位只存在于记忆里的警察,下人看到她都躲得远远的,没有一个敢上前。还是琴姨赶来,叫住了像在找什么东西的她。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身体哪里不舒服?”
宋朝终于见到了一位熟人“琴姨,你帮帮我,这县城太大了,我找不到负责我外公案子的警察。”
听着她的疯言疯语,琴姨心里不是滋味,她外公已经死了十年,当年的警察也在千里之外宋朝的老家。
“你这样乱跑,人家找都找不到你,跟琴姨回去一边吃饭一边等。”
神志混乱的宋朝,心里根本没有主张,觉得琴姨话中有道理,就乖乖的跟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破天荒琴姨允许她在房间吃饭,可她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饭菜从热气腾腾,到渐渐凉透她是一口都没吃,体内糖份的快速流失,让她的大脑几乎处于停滞的状态。一双眼睖睁的望着对面的墙壁,要不是她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真的以为她是一个毫无生命的雕像。
权少顷人生第一次体验了后悔两个字的苦,这个女人就是扎在自己心头的一根刺,轻轻触碰便是钝钝的痛感,想要拔除那要连带挖掉心脏上一大块肉。
“听说,你在找爷。”
宋朝没有反应,她的大脑中是一团糨糊,对外面的刺激反应迟钝。权少顷向前跨了一步,声音洪亮了几分。
“想不想找到撞了你外公后,逃逸的肇事司机。”
外公两个字像一根钢针,刺痛了宋朝混沌的神经,大脑猛然一痛,她当然想找到撞死外公的凶手。眼底的浑色退去,一片清明的望向来人。
“把饭吃了,爷帮你找人。”简简单单几个字,带着无尽的信服力。
宋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信他,就像当年她将希望都放在警察身上,那身警服还有帽子上的国徽,都让她无比的信服,相信他们一定能还外公一个公道。她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向凉掉了饭菜走去。
权少顷抓住了她的手臂“那些饭菜凉了,我们下楼去吃。”
餐厅里面的饭菜早已备下,琴姨就知道家主一定能将宋小姐劝下来,宋朝乖乖的吃着饭,不时就看向一旁的权少顷,似乎在说我有吃饭,你千万不要食言。
她虽然在看自己,从眼神中权少顷就知道她完全认不出自己,也许又把他当成记忆里的某一个人,家里的另外一个长辈,还是那名办案的小警察。
宋朝手里的碗空了,她坐直身体“我把饭吃完了,你现在带我去抓肇事司机。”
“好”权少顷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