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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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的时候，梁晏姝才在春芽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往回赶。
春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出来多久了，再不回去就该让人起疑心了。
元子攸送她回侯府，在隔两条街的街口放下她，梁晏姝拉着春芽下了马车，就急步往侯府方向走。
“梁……梁妹妹，下次还能不能和你……”
眼看就要绕过街角，元子攸忍不住探出车轩，朝着梁晏姝喊道。
“当然，多谢元哥哥找的好去处，我很喜欢。”梁晏姝边走边转头对他摆手，脸上笑意盈盈，接着便拐过了街角。
“梁妹妹，以后要是想出去玩儿，使唤人知会一声听雨轩茶馆的老傅，我……我就会出来找你！”
少女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元子攸这才想起“接头”的地方还没说，他急地大喊。
原以为不会再听到回应，哪知从街角那边传来清脆的一声。
“好！”
元子攸这才放松下来，从车轩坐回身，脸上的笑，姑娘看了都自愧不如，又喜又羞。
“……少爷，人都走远了。”元小宝简直没眼看。
元子攸还兀自沉溺在今日的欢喜中，哪里瞧得见元小宝“嫌弃”的表情。
很快，梁晏姝就走到了侯府大门口，威严高大的狮子头冷冷地看着她们。
“小姐……”春芽有些害怕。
太晚了，天都快黑了，她怕进府遇上什么人盘问。
“没事儿。”梁晏姝倒还算镇定。
不需多想，她就知道今日这一出，后面不知道有几拨人跟在后面看。
想来，现在都已经禀报给他们的主子了。
该来的总要来的，她既然告诉长公主对谢照秋无意，答应她要让谢照秋死心，和元子攸接触，恰恰好能证明她的决心。
至于其他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施施然走进去，门房见她进来，也没多说什么，只表情有点怪，他交代了一句。
“六小姐，老夫人让你回来后，过去一趟。”
梁晏姝颔首表示知道，接着便领着春芽往正院中走。
“小姐！怎么办，肯定是老夫人发现咱们晚归了！”春芽攥紧手，一脸的惶恐。
梁晏姝勾唇笑笑，早该来了，昨日若不是她被长公主叫去，恐怕昨日就唤她过去了，恰恰好，捉住她今日的把柄，一口气算下来，倒省了事。
两人走到正院中，这里依旧是奢华肃穆的样子。
常嬷嬷候在正房的石阶上面，见梁晏姝过来，脸上堆起笑。
“六小姐，你来得真不凑巧，老夫人在念佛，劳您稍候。”她指了指院中的蒲团，
果然，这老太婆不会让她好过的！
“……小姐。”春芽低低唤了一声，她看出来了，这是要罚她小姐跪。
“烦请常嬷嬷告诉老夫人一声，晏姝不急，多久都等得。”
梁晏姝恭敬福身回道。
接着，便走到蒲团边，双膝直直跪了下去。
春芽也将将要弯身下跪，常嬷嬷切了她一记冷眼，春芽再不敢动作，只得退到一侧，眼巴巴地望着她的小姐受罚。
梁晏姝一跪下就觉得不对劲，普通的蒲团，大多用蒲草或玉米的外皮做成，里面填充稻草，质地松软，跪下去才不费力。
而膝下这个，外面看起来无异，然而，膝盖才触到，就觉硬邦邦的硌腿，里面不知道掺合进什么东西。
这死老太婆！梁晏姝心里咒骂。
才一炷香的时间，梁晏姝就有些受不住了，膝盖处刺疼无比，她忍不住悄悄挪了下腿。
“六小姐，怎么了？”常嬷嬷紧盯着她。
梁晏姝朝她笑笑，忍着痛意继续跪着。
春芽在一旁急得眼泪不停打转。
此时此刻，分分秒秒对于梁晏姝来说，都是如此的难熬，她几乎将银牙咬碎，才能忍着不动弹，不发出痛吟。
半个时辰过去，院子已彻底被夜幕笼罩，只有几盏灯挂在廊下，发出幽光。
梁晏姝冷汗直流，唇角发白，全身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膝盖。
怕不是要废了吧，她恍恍惚惚地想。
“嬷嬷，求您了，我们小姐她不行了，求求您饶了她吧……”春芽再也忍不住，整个人扑到常嬷嬷脚下，哭求着。
“放肆！六小姐这点子时间都等不得么，需要你这个丫头来护主！”常嬷嬷历声斥责。
说话间，就让人拖开春芽，巴掌呼呼地往小丫鬟脸上扇去。
“嬷嬷，晏姝等得，多久都等得，春芽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还望嬷嬷看她还小的份上，绕她一回。”梁晏姝看向常萍，眼带湿意，柔声求道。
“六小姐定是心善，不忍心管教下人，才叫她如此不懂规矩，今日既然在老夫人院中，嬷嬷我自认是府里的老人，不妨就替六小姐管教管教。”常嬷嬷笑看着梁晏姝，使了眼色让下人打得更狠。
春芽口中不断泄出哀嚎，梁晏姝只得紧紧闭嘴，再不敢求情。
又过了好一会儿，梁晏姝的腿已经毫无知觉，她整个人也早支撑不住，双手撑在蒲团上，勉强让自己不倒下。
春芽的两边脸颊被打的通红，肿的像要裂开似得，口中鲜血溢出，她红着双眼看向她的小姐，心疼得无以复加。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终于，常嬷嬷从老夫人房内走出，扶起梁晏姝，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夜深了，老夫人今日有些乏了，就不与六小姐叙话了，六小姐先回吧，今日也累了，早点儿休息，明日再来。”
“春芽，还不过来搀着点儿你们小姐。”
说着，竟直接松开手，
梁晏姝的腿早就毫无知觉，根本站不起来，常嬷嬷这一松手，她立马摔倒在地上，口中再也忍不住溢出痛苦的呻吟。
“小姐！”春芽口角受伤，声音破碎，大叫了一声，急忙奔过来扶起她。
“六小姐，都怪老奴手脚不利索，您没事吧？”常嬷嬷站在一侧，一脸的关切。
梁晏姝挤出一抹笑，缓缓摇了摇头，身子完全倚在春芽身上。
春芽死死咬住嘴唇，怕下一刻就忍不住哭出声，惹来更大的责罚。
“嬷嬷，那我们先回去了，替我像老夫人问安。”梁晏姝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
常萍点点头，脸上一派和蔼慈祥的样子。
春芽忙紧紧搂住她小姐，架着她艰难地往外走，梁晏姝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像个泥人一样瘫在春芽的臂弯里。
路过门口略高的门槛时，两人差点又摔倒，好在春芽即时抓住门框，才不至于难堪。
“……小姐。”春芽再也抑制不住，眼泪顺着面颊，小溪一样流下来。
正房内，老夫人还在捻着佛珠，口中喃喃念着阿弥陀经。
常嬷嬷走进去，站在一侧，“老夫人，人走了。”
老夫人眼睫未抬，轻飘飘地哼了一声，便接着念起佛来。
良久，才听她叹了一句：“此姝虽可怜，但万不能因她，让侯府名声尽毁，是时候，该好好管教管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