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横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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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横扫（求订阅）
“砰，砰，砰！！！”
又是几声中型斑鸠脚铳轰击的爆炸声，举着陈泰大纛的巴牙喇和周围的几个八旗军官惨叫着从马上跌落，旋即又被飞驰而过的郑军骑兵群肆意踩踏，很快就彻底没了气息。
这次加入战斗的是刚刚策马而来的十几个武卫营火枪兵，他们在马上射完之后，随即将手中的斑鸠脚铳挂回马背，换上了便于马上近战的厚背刀，然后就大喊着加入了混战。
甘辉原本想要用手中的旗枪亲自杀掉陈泰的，但他刚刚掀翻陈泰身旁的两个巴牙喇甲兵，身侧这几个火枪兵手中的斑鸠脚铳就立即爆发了轰响，紧接着陈泰便重重摔落地面，根本就没他甘大将军什么事了。
不过，甘辉冲阵的最终目标还是济度，他并没有任何停留，依旧坚定往前冲锋而去。只有击溃面前的那个清军步阵，拔下望台之上济度的帅旗，此战才能迅速取胜。
此时战场上依旧喧嚣狂躁，厮杀不停，但随着陈泰的大旗倒下，周围的军官一哄而散，甘辉和陈魁领着的数百亲卫很快将这支失去了指挥的巴牙喇骑兵击退，然后立即从侧面对正在苦苦支撑的中路清军方阵展开了猛烈的冲击。
一轮狂风暴雨般的冲锋之后，清军中路步阵迅速被凿成了两段，无数战兵被疾速掠过的战马骑兵撞倒砍翻，惨叫声响彻大地，这些倒在阵中的清军尸体更是成为了一道鲜明的分界线，把清军步阵分成了前后两个部分。
被拦腰截断的清军步阵很快发生了推搡挤压，后阵不少反应灵敏的清军士兵见势不妙，随即三五成群，接连脱离阵列，后方压阵的那几个巴牙喇根本无法阻挡这些蜂拥而至的溃兵，很快就被裹挟而走，成为了逃亡大军的一部分。
而他们正面的武卫营则是士气大振，趁机猛攻，清军前阵此时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不少人更是后知后觉，发现陈泰大旗已经消失在了战场之上，根本没有继续战斗的信心。
不仅如此，随着陈泰大旗倒下，济度的大旗也很快从望台消失，还剩最后半口气的清军中路步阵开始崩溃，清军阵线从北到南，从东到西，逐渐演变成了数股往西面山口和南面大营溃逃的败军。
济度在望台之上，一直在观察着前方的战况，虽然稀里糊涂之间答应了陈泰，但他心中依旧还在犹豫，任何一颗火星都有可能引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要知道，便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将，面对危局，面对生死，抉择也不一定果断，济度这个已经被吓破胆的清军主将，更是如此。
所以，当他看到一股数百人马的骑兵气势汹汹地朝面前步军方阵的侧翼冲去，带起了无数抛向空中的兵器头盔，以及惨叫呼喊声之后，当即不再犹豫，下令身旁的巴牙喇头子迅速撤离。
济度不像陈泰，他没有所谓的丰富战场经验，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更加不愿意在这里为了大清战死！
但甘辉却没想要放过他，凿穿步阵之后，他随即带着身边护卫的十几个骑兵，扯着嘶哑的嗓子，继续朝着清军溃兵，济度的认旗猛冲而去，后方是不断跟上的零散骑兵，很快就汇成了一股百余人马的强悍力量。
济度策马狂奔，同样往西面而去，他听到后面传来的密集马蹄声，回头一看，却见那面噩梦般的“甘”字大旗紧紧追着他而来，根本就是惊骇欲死。
情急之下，一时脑热的济度直接拔刀，砍断了旗杆，那面象征着他的大旗随即倒下，包住了侧后方的几个八旗马甲的脑袋，然后又被后者挣扎着甩到了地面，最终被紧随而至的骑兵和步甲踩踏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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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辉的冲锋直接打崩了整个清军步阵，残余的阵列此时也乱成一团，只等武卫营的战兵们来收割，看着无数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正往西面慌不择路地奔跑逃命，甚至还爆发了相互残杀，他当即下令紧随其后的号手吹响冲锋号。
与此同时，虎卫营和武卫营阵中也接连响起了激昂的冲锋号，中路战场的这两支强军同时爆发，密集宽大的阵列如同海潮一般汹涌漫过旷野，吞没一切。
随着清军两个主帅的大纛接连倒下，中路被完全击穿，郑军的大胜此时已成定局，原本还在旷野上和近五千八旗甲兵鏖战的虎卫营，也趁着这支兵力几乎两倍于己的强军军心涣散，阵线动摇之际，将其一举击溃。
战场之上，万礼也学着甘辉的样子，亲自执旗，他看着面前这支正在溃散逃命的八旗军，意气风发，战意盎然，数千名虎卫在他的率领下高声齐呼“万胜”，以锐不可挡之势，朝着八旗溃军杀去。
全副武装的虎卫短程之内，行动力也毫不逊色，他们很快挥舞着锋利的斩马刀，长枪和戚刀，撞入了混乱的清军阵线，一轮又一轮的砍杀捅刺之下，一阵阵血雾喷出，失去了战心的八旗甲兵被杀得精神崩溃，地上的尸体堆积如山。
而中路溃败之后，东面战场的清军没了支撑，瞬间爆发了阵阵骚动，这样致命的一击对于一支封建军队来说是无可挽回的，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力。
马进宝看着中路正全线溃败的清军，根本就是目瞪口呆，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成千上万的八旗马甲都出动了，郑军最凶猛的骑阵都被挡住了，虎卫营也只是苦苦支持，怎么这才一转眼，济度就莫名其妙地败了？
战局的剧变让他心脏狂跳，一时迷茫不已，他现在身边只有百余家丁，大队兵马都已经陷入了阵中，看着缓坡西侧前的旷野之上，成千上万的八旗马甲正在溃逃，马进宝心中一虚，随即领着这百余家丁撤出了战场。
而随着马进宝的大旗从东面战场消失，他麾下的绿营军瞬间崩溃，开始逃窜，慌乱的溃兵直接冲散了后面督战的八旗马甲，甚至是波及到了侧翼的八旗步甲。
不等正在进攻的数股清军反应过来，王秀奇和余新便已经朝着麾下兵马下令了反击的命令，士气大振的右军和前军在鼓号声的刺激下，同样呼喊着万胜朝着骚动混乱的清军阵列冲去。
在郑军的凶猛攻击之下，清军阵列很快支离破碎，潮水般的溃败使得任何有效的反击都成为了妄想，噶达浑再也控制不住局面，在十几个巴牙喇马甲的护卫下朝着南面溃逃而去。
“杀，杀，杀！！！”
上千名战兵齐声大喊，从缓坡上冲杀而下，他们死死咬住溃逃的清军，锋利的长枪对着这些刚刚还十分凶狠的敌人不停突刺，地上倒下了一排又一排的尸体，陷入崩溃的清军在这样的攻击下愈发疯狂，不仅把面前督战的巴牙喇全部推倒刺杀，甚至还有一些八旗步甲杀起了挡路的绿营军和包衣。
孙兴和张泰兴此时都已经杀红了眼，完全不顾脸上身上已经满是血污，更忘记了疲惫和恐惧，他们踩着倒地清军的尸体，大步奔跑着追击溃败的敌人，锋利的枪头带起了一团团血雾。
王大雄在刚刚的混战中不慎受伤，小腿被清军的长枪刺穿，右臂也被利刃划伤，他此时坐在胸墙后方的地上，看着兵败如山倒的清军，挥舞着左手哈哈大笑，声嘶力竭大喊道：
“冲啊，冲啊，冲啊！杀光这些个狗日的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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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成功踩在马镫上，用远镜望着南面的战局，陈泰和济度大旗倒下不久，他便立即下令黄廷和周全斌领着麾下的兵马两路压向清军西面，把那里的最后一支成建制清军消灭，同时堵住东面战场上不断涌来的溃兵。
他丝毫不担心清军往南面溃逃，周鹤芝的水师不是吃素的，只要有一天的缓冲时间，这些从梅花所平野西南通道逃跑的清军便是瓮中之鳖，闽江和南岸的群山便是最好的阻碍。
转入全面进攻的虎卫营在一直在中路充当预备役的亲军营剩下三个千总部支援下，迅速出击，把东西两面的清军从中间切开，使得这些溃兵成为了互相间不能策应的东西两个部分。
而位于西面的那支清军兵马，虽然还有近万大军，但也面临着黄廷左军和周全斌后军两个军的进攻，在军心已经完全丧失的情况下，喀喀木根本不敢恋战，接应了仓皇逃来的济度之后，随即从西面山口撤出。
不过，南山和四明山之间的山口并不宽敞，这近万清军撤得十分缓慢，很快就被横扫而来的郑军咬住了，四千余后队兵马完全暴露在了郑军的攻击之下。
与此同时，在东面进行的战斗也非常惨烈。中路被虎卫营和亲军营切断之后，没来得及逃窜的大批清军只能往南面逃去，但是那里横亘的丘陵阻挡住了这些步骑兵的去路，狭窄的通道被争先恐后逃命的清军甲兵挤满。
郑军的追击迅猛有力，右军和前军的数千战兵与赫文兴麾下的骁骑营密切配合，前后堵截，不断挤压着溃逃清军的战场活动空间。
骁骑营充分发挥出了骑兵的机动优势，不断攻击东面战场西侧的清军，将他们往大海的方向赶去，甚至还有几队骑兵从西侧绕过了两军战场，来到了那些丘陵的南面拦截溃逃的清军，而右军和前军的战兵则是在背后追赶砍杀。
当然，郑军并没有完全堵死所有的通路，东侧靠近大海一侧的泥泞海滩就留给了清军，那里并不适合大军行动，清军如果慌乱之间逃去，那就是真的彻底陷入死境了。
与此同时，虎卫营在占据中路战场之后，也重新开始利用驮马移动，重甲战兵在具备了骑兵的机动性之后，迅速把攻击由朝南转向了西侧和北侧，清军持续被推向东面一望无际的大海，渐渐陷入绝境。
噶达浑和务达海此时都在郑军这个三面包围，而且正在不断收缩的包围圈之中，他们除了身边汇聚而来的几百甲兵，已经无法指挥大军。
要知道，这种时候，就算是军纪严苛的八旗兵，成为了慌不择路的逃兵之后，发起狠来，不仅会杀绿营和包衣，便是自己人也不放过。
在郑军的不断攻击之下，被堵东面的上万八旗残军开始相互挤压踩踏，旷野之上尸横遍野，这个时代大军决战的伤亡，最主要便是发生在此时，往往是得胜一方对另一方的单方面屠杀。
噶达浑和达务海领着身边的甲兵接连出击了两次，但都被郑军骑兵击退了。骁骑营以不严整，也不平直，但却比一般的骑兵群更密的阵型来回冲锋，依旧是三排骑兵依次而过，杀得噶达浑和务达海的骑兵大败，还有无数八旗甲兵也丧生于郑军的冲撞砍杀之下。
最后的进攻能力也被削弱以后，两人都放弃了突围出去的想法，在王秀奇，余新的步军，赫文兴的骁骑营和万礼的虎卫营凶狠从北面，南面，西面三个方向的进击下，东面的清军溃兵很快就都被挤到了海边，最终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而随着清军的中路和东面都被郑军彻底击溃。此时还在西面的最后一支主力则是被郑成功一直没有动用的两个军牵制着，正处在四明山东麓丘陵和南山西面的旷野之间，局面对他们而言同样十分不利。
侧后和北面都受到了占领四明山东麓的郑军的威胁，阵中还不断遭到两个阵地上火炮的攻击，虽然伤亡不大，但这支撤退清军仅存不多的士气也在呼啸的炮声中一落千丈。
济度和喀喀木此时已经过了南山山口，济哈席并没有死在阵中，他原本就畏惧郑军，在步军方阵后方督战之时，一发现局势不对，就立刻带着二十几个巴牙喇逃了，最终和济度在喀喀木的阵中汇合。
他们三人此时都没有战心，喀喀木身经百战，还勉强维持得住局面，他知道济度完全靠不住，便派了济哈席稳住对方，然后让自己的手下去守住浮桥，以免后路被郑军水师切断。
随着黄廷和周全斌西面的郑军主力对清军的北翼和侧后实施了最后的突击。数千郑军高呼大喊着从四明山东麓的斜坡中横扫下去，梅花所南面旷野之上，士气低落的清军最后一支成建制部队也很快就溃散。
铺天盖地的清军溃兵冲向南山和四明山之间的山口，此时已经无人再去阻挡郑军的攻击，所有人都想从山口中撤出，他们相互踩踏挤压，不断推搡，但却因此更慢，甚至将山口直接堵死了，可后面的人还是在不断往前推，骑兵甚至在不停冲撞着动弹不得的人群，引发了一阵阵哀嚎惨叫。
战争足以泯灭一切人性，对于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的清军而言，此时已经没有理性可言，也没有什么是最重要的了，被激怒的步军甚至开始转身刺杀身后想要往前冲锋挤压的骑兵，人马的尸体在这样的自相残杀中慢慢堆积。
郑军很快用战马拉来了几门四磅炮，朝着人马成群，拥挤不堪的清军溃兵轰击，还有上千名郑军火枪兵也同时开始了散射，他们不用担心射不准，密密麻麻的清军堵在山口之外，随便打一枪都能射中。
一阵又一阵火枪和火炮的轰击下，清军人马一层接着一层脱落，血雾升腾，残肢断臂横飞之间，清军内部的挤压推搡因为不断蔓延的恐惧愈演愈烈，被踩死的士兵和战马堆了一层又一层，甚至超过了死在郑军枪炮之下的人马。
最终，只有一开始的少数人逃出了山口，进入了长乐方向的旷野之中，其他大部分人被郑军压缩在了两座山岭的山口之外。而这两三千清军兵马，在这样完全被动挨打的情况下，最终还是有数百人在力竭之后，选择了放下武器，成为郑军的俘虏。
郑军的全面反击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才结束，最终只有喀喀木一支成建制的兵马成功逃离战场，但也不过五六千人马，另外还有数以千计的溃兵进入了南面和西侧的山岭之中，其他的三四万清军都成为了梅花所旷野之上层层叠叠，面目全非的尸体。
旷野之上的战事刚刚结束，赤橙辉映的美丽晚霞之下，郑成功策马巡视战场，明郑大军的军旗和征虏大将军将旗迎风招展，引发了数万郑军士兵的“万胜”呼唤。
这场决定了明郑，乃至中华大地千万百姓未来命运的“福州大战”，最终以郑军的辉煌胜利为结果，落下了帷幕。
不过，这个时候，无论是作为战役最终胜利者的郑成功和明郑一众高级将领，还是作为战役失败者的济度，喀喀木等人，谁也没有想到，“福州大战”不仅仅是明郑军事上的胜利，还将带来决战双方军事思想上的深远变革，并进一步推动军队武器的革新，以适应新的战略战术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