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出乎意料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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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出乎意料的兵力
“老子当初就说了不要最后一批休假，就算是早十天半个月也成，不然最后一准赶得紧，你们没一个听老子的，看周向财多聪明......”王大雄一边给自己穿上军装，一边对着旁边的两兄弟数落道，也不顾头上戴着的那顶软军帽还歪歪扭扭的。
李安勇和孙兴此时都在埋头收拾，一个不断往自己包里塞东西，腌肉，鱼干，卷烟，炒豆子，甚至还有一罐装在椰瓢里面准备路上喝的酒，另外一个其实并没什么东西要带的，也早就已经收拾完了，但是因为不想听王大雄的抱怨，正假装很忙，还不时偷偷瞥向院子的门口。
“孙哥，嫂子这会还在工坊呢，你有啥要和她说的，我今晚去告诉她，写下来也行！”李家小妹注意到孙兴的小动作，自然猜到了对方的心思。这几天相处下来，又有王大雄一直在吐槽，她早就知道了孙兴的个性，想了想赶紧在一旁提议道。
“哦......没，没啥......”孙兴闻言，头一时更低了，脸上微微一红，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但顿了顿之后，最终又没说出口。
“奶......都有媳妇的人了，还和个光棍汉一样，你小子咋那么没出息呢！”王大雄自然了解自己这个亲到能穿同一条裤衩的兄弟，扭头看向李家小妹，然后十分大方地拿出了一块银子：
“伱孙哥就这样，啥都憋在心里不说，又没爹没娘的，平日里就俺这个大哥操心他，都说那啥，那啥如父，他不好意思，俺得帮帮他。妹子，你一会去商社买点茶叶，再买点面，腊肉，今晚替你孙哥送过去。”
李家小妹看了看王大雄，又看了看自己哥哥，好像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李安勇倒是清楚王大雄的个性，也知道对方平时的军饷喝完酒，逛完青楼之后基本不剩，绝对没少蹭孙兴的，点了点头道：“你王大哥叫你拿，你就拿着，正好你就在商社干活，还能讨个实惠。”
李家小妹听了，也随即点头，爽快地接过银子，她看到王大雄歪歪扭扭的军帽，又看了看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多了个爹的孙兴，便踮起脚给王大雄正了正，笑道：“王大哥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英雄可不兴和那些土匪一样，歪着带帽子。”
王大雄听了李家小妹的话，哈哈一笑，也想起了自己当初看戏的时候，那几个土匪的吊儿郎当，无耻至极的样子，抬起手扶了扶头上的军帽道：
“妹子你说的对，俺以后绝对把军帽戴正，俺们都是国姓爷的兵，国姓爷的兵全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真英雄，俺更是里面数一数二的好汉，还是个军官，得更注意才行！”
且说，宣传司下属的戏班子已经到屯堡里面演出过了好几回，里面的每一场戏，每一个角色都有鲜明的形象，鞑子的残暴丑陋，毫无人性，绿营兵的软弱猥琐，土匪流氓的可恨无耻，明郑士兵的正义光辉，宁死不屈，以及英俊帅气......
这些契合实际的艺术表演进一步加深了百姓的认知，特别是戏台之上，明郑士兵行军打仗的时候，身上那套干练又帅气的军装和威武的甲胄与制式武器，都十分醒目，甚至让所有第一次看戏的人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如今，在明郑治下的任何地方，穿着军装的士兵都是最受欢迎和尊敬的，他们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在教导队持之以恒的宣讲教育下，还经常助人为乐，早就已经赢得了百姓的信任，更是相亲市场上的香饽饽。
孙兴的准媳妇，同样也是工坊的小主管，不比李安勇的媳妇职位低。而王大雄这种还没找到的，就纯粹是自己太挑了，不然没准一妻一妾都有了，他如今可是百总，官不算小。
几人说完之后，孙兴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块银子，也递给了李家小妹：“王哥说得对，但也别只买那些吃的喝的，买些你们女儿家用的东西。”
“嗯！”李家小妹用力地点了点头，一脸高兴地接过银子。
王大雄听了孙兴的话，眼睛不由得一鼓，脸上露出了微微诧异的表情，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满脑子都是烟酒茶肉，心中暗暗记了下来——要给女人买女儿家用的东西。
几人很快收拾完，然后便立即出门了，李家小妹送他们走到了屯堡的路口，这时候才刚刚过午时，春耕又准备开始了，大部分人都是一早带饭到地里忙活，中午一般不会回来，因此屯堡里面也没什么人，看起来空空落落的，只有同样最后一批休假的另外几个士兵和他们一起。
回营的命令虽然没有规定时间，但是他们都知道很急，李安勇刚刚买完东西回家的路上，就碰到了他弟弟，他们是第一批被征召进漳州城卫戍的农兵，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便知道大战马上要开始了。
八个明郑的士兵排成一列，李安勇和孙兴走在前面，王大雄这个百总走在侧面，领着他们，十分整齐地朝着屯堡外的官道候车点走去，就好像是在行军一般，只是他们身上没有甲胄，手上也没拿武器，走起来十分轻松。
李家小妹看着他们慢慢变小，变成一个点，最后消失在尽头的天边，忽然想起了屯堡里面那几户有人战死的人家，办丧事的时候她还去送了布，心里越想越难受，眼睛一酸，不自觉就红了，嘴里不停嘀咕道：“王大哥，大哥，孙哥，你们可都得平平安安的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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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雄领着这队人，很快就到了官道前的候车点，他们将在这里等待前往县城的搭客马车，到了县城之后，再由军务司安排，等到这批休假的士兵全都汇聚到漳州府城，完成登记核验，同时明确最新调派的命令，最后才是搭船前往各自当前的军营。
这些搭客马车几乎都是由持有工商司颁发的特许经营牌照的“车马行”运营，消息十分灵通，回乡的士兵是他们的重要客源，每次遇到大规模往返的时候，都会增加车次。
但就算是这样，因为客源分散，车次不足，返乡和回营的士兵们很多时候都需要等一个时辰左右才会有一辆马车经过。
“奶奶滴，别看了，等打完鞑子咱们立马就回来。”王大雄看着李安勇和孙兴都看着屯堡的方向，想到好像就自己还是个孤家寡人，一时不免有些落寞，特别是那两个家伙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都没理他。
扭头看了一圈此时同样朝着屯堡方向看去，脸上表情复杂的另外几人，王大雄兀自点了一根烟，他知道，回过家之后再奔赴战场，那种心境是不一样的。他这次来了李安勇的家，和以前在外面鬼混七八天再回营，心里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甚至十分羡慕李安勇。
“到时候打完鞑子回来，老子也要盖五间大瓦房，带个大院子，然后取媳妇生娃，给俺老王家传承香火，老子也得有个家，活个人样！”王大雄一连抽了三支烟，喷云吐雾间，只见他忽然眉头紧皱，又自己在那里嘀嘀咕咕道：
“奶奶滴，盖房子咋那么贵，娶媳妇也得花那么多钱。看来以后得攒银子才成了，女人得戒......酒......酒，也得戒......不过，偶尔喝点应该也成......狗日的，还是得多砍几个鞑子，领了人头赏，银子大把，还戒个球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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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飞虎队的突击行动非常成功，单单是鞑子的脑袋，就砍了十五个，清廷那些所谓的索伦勇士，已经被咱们打怕了，势头更是大不如前，郭廷部署在福清前线的哨马最近伤亡大减！”
漳州府城征虏大将军府参谋总部的会议室中，明郑营官及以上级别的将领端坐一处，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参谋总长黄山的军情分析，眼睛和思路都时时跟随着在地图上不断移动的竹枝，生怕有一点疏漏就跟不上了。
每一次这样的军议，都是黄山加强参谋总部权威的机会，郑成功虽然早就已经审阅过了具体的作战计划，但还是需要坐在这里加强权威，这里面既包括他这个藩主的权威，也包括参谋总部的权威。
“清廷的第一批援兵已经进入福州城，兵马数目在五千上下，都是从江南调来的绿营兵，去年围剿长江水师太湖镇钱达的兵马，就是他们。据说是鳌拜汇聚了山东，山西两省的绿营精锐训练而成的，一年间投入了数十万两白银，兵甲训练都不差，就算是水师的陆战兵马都难以击败他们。
济度领着的八旗南征大军，军情司目前也已经基本打探清楚了兵力情况。现在停留在江南各处休整的八旗甲兵总兵力应当在三万左右，其中至少有一半是满州兵，他们大部分都带着披甲的包衣兵，其余的则是蒙汉八旗，其中也有少部分家底厚实的带了披甲包衣。
所以，济度最后南下福建和咱们决战的兵马，绝对不止三万，如今张名振，陈六御和周瑞需要不断出击，牵制他们，以免钱达全军覆没，损失颇为惨重，喀喀木和鳌拜在江南应该还会抽调数千绿营军南下助战，清军汇合福州的陈泰守军之后，最终的能战兵马少则五万，多则可能超过六万。”
黄山说着，手中的竹枝从江南转移到了福州：“陈泰在福州的兵马原本已经十分薄弱，但有了这五千援军之后，守住福州和长乐几个月，问题应当是不大的，咱们不可能一开始就把大军消耗在攻城上。这一点，陈泰不会想不到，清廷也必然是有对应的部署的。”
黄山说完之后，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清军集结的兵马总数超过了他们中间大部分人的预想，特别是那些披甲的包衣兵，这些明郑的老将在之前的战事中多少接触过，也是十分强悍，打起来比几乎所有绿营兵都要凶狠。
这个时候，坐在第一排的万礼忽然举手问道：“关于清军兵马的构成，军情司递交情报的时候，有说明什么依据吗？”
“有的，不过大部分都比较模糊，是通过多方渠道对比验证，最后才确定的消息。”黄山顿了顿，然后又接着回答道：
“如今进入福州城的五千绿营军，是经过前线哨骑确认的，这个不会有错。但是关于济度所领八旗兵的总兵力，一方面是根据清军入驻南直隶之后的后勤供应和提供情报的绿营军军官，另一方面，则是根据旗号，还有清廷派往湖广的另外一支清军，那支八旗兵总兵力在一万左右。
清廷如今不仅仅是咱们和孙李兄弟三个敌人，北面也有不安定的因素在，其在北京，也需要留有兵马驻守，确保安全。按照往常的惯例，清廷大概会派出一半多的八旗军南下。参谋总部是经过多方消息的反复验证之后，才得出这个结论的，实际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呵呵，这么说，鞑子还不是很看得起咱们咯，既然要派大军南下讨伐，把咱们定为了进攻的主要目标，又把兵马分成了两部，从其中抽派了一万多人马去湖广以防不测。”
万礼冷笑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继续问了。他自然知道军情无法完全准确，五万到六万的估计，其实已经差不多了，等到济度领军进入福建之后，情报就会明确很多，这是着急不得的事情。
郑成功和参谋总部的参谋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如今的局势虽然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是有很多东西是还没变的，特别是清廷的一些大政策和用兵方向。毕竟，孙可望还在湘西，李定国还在广东，明郑也还在福建，张名振则是还在崇明。
他其实心里也有点担心，自己的陆战兵马不过四万出头，其中还有三千多是刚刚补充进来的，虽然已经完成了训练，但没有经历过战事，完全就是用来补充编制的。只是郑成功根据之前战事的检验成果，对这些完成训练的新兵有很大的信心，他们的战力和勇气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如果是对上了六万清军，其中还有三万多八旗，一万多披甲包衣，一万多绿营军精锐，那郑成功对战局就没有那么乐观了，清军多出来的两万兵马足以在局部战场对他形成大到难以逆转的优势，虽然对方的骑兵在福州这样的地形无法很好发挥机动优势，但他也同样受阻于此。
至于目前调到了平潭的金门镇水师和平潭镇水师，虽然加起来有六千士兵，但他们的战斗力很难和陆战营兵相比，更难在合适的时机加入战场。
而又回答了几个关于清军兵马组成的问题之后，黄山又继续道：
“参谋总部估计，清廷大军云集于南直隶，应该是在等待适合其决战的时机，济度最有可能会在八到九月进抵福州，然后和我军展开决战。当然也有可能更早，或者更迟，这主要取决于两个方面。
一是西南的战事，如果孙可望和李定国进展不顺，济度便也不急，反之则会提前行动；二是陈泰守城的表现，咱们大军上一年连番苦战，又补充了不少新兵，如今虽然已经基本完成了集结，但是最终围城，预计要到四月初，想要把陈泰打急，顺利的话，也得到七月底。
参谋总部反复推演，最终得出的最佳决战时间是八到九月，一旦过了这个时间，气温便会变得有利于清军战力的恢复。而太早，则是我大军对福州府城和长乐县城的打击和诱敌的工事部署还没完成，清军拥有稳固据点，战场主动权在他们手中，这对我军关键战略的实施而言，将十分不利。”
黄山说完清军的情况和参谋总部的推测之后，手中的竹枝随之移动到了泉兴延平诸府所在的区域：
“五军十八个营，加上福建水师两镇主力，总共四万七千余士兵，当前已经基本集结完毕，最后一批官兵正在返程路上，三日后就能全部归营。下面我说说前期围城战各军的行动计划。
南线是大军主力，中军各营由提督甘辉统领，率先由福清一线开进福州，长乐外围，左军和后军分别由提督黄廷，周全斌统领，随即跟进。总兵力两万八千，其中八千骑兵，随军民夫一万五千，协助押运搬卸大军辎重和后勤补给。
西线是右军，在中军行动的同时，提督王秀奇立即统兵，顺闽江而下后，先在闽清驻守，巩固城防，然后等待参谋总部调遣的军令，在此之前不得擅自行动。总兵力七千余，随军辅兵和民夫五千，后勤补给前期由延平府补充，后面由水师统一运送。
东线是福建水师金门，平潭两镇担任主力，行动开始之后，提督周鹤芝立即统兵北上，控制闽江入海口的琅琦屿，在岛上扎营，然后等待军令，皆时亲军营将会北上支援，你们两军配合，拿下闽安镇。总兵力六千，随军民夫两千余。
前军最后由海上抵达，在梅花所登陆，然后按照参谋总部的计划，在附近构筑大军营地和工事。总兵力五千，随军民夫一万余，后勤由水师运送，民夫驻留至大营和工事构筑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