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是郑军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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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这是郑军精锐
陈魁策马从正在行进的大军队列旁奔驰而过，身后紧跟着十几个同样骑马的亲卫，其中还有一人举着他的认旗。武卫营此时虽然还在长泰待命，但陈魁却是一早就接到了命令，跟着老领导万礼一起来观摩即将开始的“漳平大战”了。
前方的哨骑刚刚传来军报，大军的前锋已经沿着九龙江河谷绕过了复鼎山，距离漳平城仅剩不到三十里。王秀奇要求这支由一个千总部和飞虎队组成的前锋在大军主力抵达之前，清除掉沿途济哈席派出的哨骑，以屏蔽清军的所有侦察活动。
看到万礼的认旗之后，陈魁随即勒马减速，然后停在了河谷边，万礼立马所在的那座小山坡之上。这里的地势较高，周围生长着的都是灌木和草丛，没有高大茂盛的树林遮挡，视野十分开阔，左右两边都能看清大队人马行动的情况。
此时，山路上除了陈魁的亲卫队之外，还有其他传递军情和行军命令的哨骑正在奔驰往来，连绵不绝的马蹄声在风中带起了一阵阵尘土，这使得原本就狭窄难行的山路通行能力进一步下降，南面山脚的一个拐弯处甚至已经暂时堵塞。
“他娘的，这些狗东西，原本山路就难走，还给老子祸害成这样，等打下了漳平，老子一定要让民夫来把这些路修得又大又宽。”万礼看着原本就行进得慢的大军后半段忽然停了下来，直接骂骂咧咧道。
“将军，前锋在午时一刻的时候，距离漳平城还有不到三十里，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天傍晚之前就能进抵漳平城东面的河岸，飞虎队已经基本肃清了沿途的清军哨骑。”陈魁来到万礼身前，低声汇报道。
“要是这里再堵下去，老子担心咱们明日午时赶不到漳平，到时候济哈席要是有所行动，事情就坏了！”万礼看着正在缓慢移动的大军，眉头紧皱。“火炮和辎重已经全部都放在后面了，舟船又行不了，咱们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陈魁扭头看了一眼侧面的河道，水流又大又急，想要逆流而上，根本就是难如登天。而这还不是最凶险的地方，沿着山路再往北走一段，有一些河道甚至只有不到二十步，那里的水更急，而且因为地形的限制，还没有办法拉纤。
“鞑子这个时候应该不敢主动出城，咱们连着胜了那么多次暂且不说，飞虎队还已经给了他们下马威了，就算那个什么济哈席不怕，他也得说动其他人，没有一千多精锐兵马，恐怕他对付不了飞虎队和一个千总部。”
“洪承宪的那个千总部虽然是满编，但新兵太多了，到底能不能打硬仗还很难说，飞虎队也就只有一半跟着，若是济哈席真的带精锐出城，咱们又迟迟没到，那事情就坏了。”
万礼摇了摇头，他并不认为济哈席会说服不了其他人，整个福建除了陈泰，杨名高，马进宝这些人，没人再压得住这个正红旗蒙古固山额真。
“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以防万一，咱们肩上担着的，是几千条好汉的命，容不得一点掉以轻心。”
“可现在的情况，咱们很难再快了，除非停下一部分兵马，暂时关闭侧面的哨骑通道，让其中一部分兵马先走。”陈魁看了看后半段还没有开动的大军队列，不由得皱眉道。“但这样的话，就有些不稳了，特别是前后的军情不畅，就怕中途会出什么意外。”
“特殊时期，特殊事情，特殊处理。你带着老子的亲卫一起，继续往前，前锋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报，如果必要的话，你们就先上去顶一会。”
万礼看了看身后的几十亲卫，他们都是一人双马，而且坐骑也都是优良的战马，只是因为战马不足，也只有他这个营官的亲卫才能有这样的配备。
“狗日的赫文兴，愣是把好马全都抢走了，等打赢了这一仗，老子直接去抢鞑子的，一匹都不给他。”
“是。”陈魁当即拱手抱拳应道，他明白万礼的意思，飞虎队原本就特殊，而虎卫营也是来助战的，所以国姓爷给了他们很大的自主权。
至于万礼骂人，他早就听习惯了，除了国姓爷，洪旭，冯澄世几人，万礼私底下谁都敢嘟囔一句，便是顶头上司甘辉，也是最近才刚刚戒的。
而万礼也随即点了点头，然后一面勒绳策马，一面道：“其他的事情，老子去找藩主说，你尽管见机行事，要是出了问题，老子担着。但是要记得，飞虎队绝对不能出事，藩主要有大用的。”
“末将明白！”
陈魁见状，也跟着调转马头，领着几十骑兵继续往北而去，数百只马蹄踩在地上，带起来滚滚泥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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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平城东面，迎恩门以东的山坡上，济哈席看着已经集结在河对岸的郑军，以及正在慌忙渡河的己方哨骑，嘴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些敌人正在一步步落入他设置的圈套之中，很快就将遭到猛烈的打击。
不过，郑军这支前锋行动的整齐和精良的装备也同样引起了他的警觉，特别是对方已经在河流对岸利用长枪和盾牌迅速排列起来的简易防御阵型，以及阵型中成排的铁甲战兵，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
当前郑军的强悍他早已经有所耳闻，就是没有亲眼见识过，但他相信蓝拜的实力，就算是郑成功有内应，兵马不够强的情况下，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能拿下泉州城，甚至是全歼了城内的守军。
要知道，蓝拜手下的可是满八旗甲兵，他手下的只是蒙八旗甲兵，虽然说陈泰也抽调了一部分新编的满八旗甲兵给他，但这还是远远不能和蓝拜手下的那些精锐巴牙喇相比。
但济哈席对自己还是充满信心的，特别是这一次他以逸待劳，故意派出了数十骑兵引诱对方追击，并故意露出了破绽给对面那支只有六七百人的郑军前锋。他现在同时占着兵力优势和地利，郑军则是初来乍到，一路奔波，战力必然不能很好发挥。
从松锦之战中参与了包围锦州，之后讨伐索伦部，得授正红旗蒙古梅勒额真兼户部参政，再到入关之后追击李自成所部至庆都，而后从端重亲王博洛下浙江，攻克杭州，并屡屡击退南明进攻，然后是几年前跟从陈泰南征福建，因功调任刑部尚书，授正红旗蒙古固山额真。
济哈席这些年征战沙场建立起来的信心并不会因为其他人的几次失败就丧失，否则他就不会选择主动出击了。至于所谓的警觉，其实只是一个战场宿将的基本素质罢了，任何打了一辈子仗的人，看到一支装备精良，军阵严整的队伍，都会产生这样的警觉。
想到这里，济哈席扭头对他身边的一个梅勒额真下令道：“让河岸边接应的兵马不要打太久，只要郑军趁机过河，追过来了，就且战且退，务必要把他们引过来，否则这仗不好打。”
那个梅勒章京看了一眼此时刚刚脱离郑军追击，正在通过河上浮桥的己方哨骑，当即点了点头：“主子，这伙郑军旗号虽然不是泉兴的那支，但看起来不弱，咱们不能放太多过河，万一让他们站稳了脚跟，事情就难办了。反正咱们只要胜了这一仗，杀他几百个前锋，目的也就达成了。”
济哈席知道手下的人此时对郑军都十分畏惧，这其实也是他需要一场胜仗的原因，只有真的打赢了，士兵的信心才会回来。而且，看到郑军的军容，他也确实觉得自己一开始要让郑军全部过河，趁他们阵型不稳的时候突击全歼有些太过冒险了。
“过来大半咱们就开始打，他们若是看到有埋伏，必然会后撤，到时候还留在河岸的，不会超过一半，咱们一千多兵马，可以很轻松就能把他们击败。”
那个梅勒章京扭头看了看山坡后正严阵以待，同样阵型严整的各部兵马，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特别是那些新编八旗甲兵，他们虽然不太擅长军阵，但野性十足，装备上甲胄和兵器之后，战力十分强悍。
“是，主子！”
等到那个梅勒章京下去传令之后，济哈席又扭头看了看周边，他现在正位于迎恩门东面，九龙江河畔的两座山坡之间，这里原本生长着的树木是他专门下令不要全部砍去的。而为了不引起郑军的怀疑，其他地方的也差不多，都是只清理了一部分。
至于剩下的这些树木草料，他也不打算留给郑军，而是想要等到这一仗打胜之后，再一把火全部烧掉。如此一来，郑军要制作盾车和云梯的时候，就需要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材料了，这将大大延缓对方的攻城行动。
当然，这其实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手段罢了，漳平周围山岭起伏，植被茂密，而郑军又有较为充足的人力，除了能影响一下士气，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而若是郑军士气十分高涨的话，济哈席的坚壁清野行动更加没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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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完成整队的郑军越来越多，有一个局的士兵已经开始离队出发，准备渡河，飞虎队的骑兵还在死死咬着撤退的清军哨骑，他们的战斗力远超过这些绿营军骑兵，接触没多久就将他们打得大败，然后一路追击而来。
九龙江干流，以及漳平城东西两侧两条支流上的桥梁都已经被清军拆毁，此时只剩下了一条供这些清军哨骑撤退的狭小浮桥，现在已经有一小半被紧追而来的飞虎队控制。不过，狭小归狭小，但这仍旧是当前大军最好，最有效率的渡河方式。
与此同时，长期的胜利也使得这支郑军前锋开始轻视清军，他们看着这些清军哨骑狼狈而逃的样子，自然不想放过。而且，如果前锋能成功渡河，并倚仗河边的两座山坡扎下一个坚固的营盘，之后主力大军抵达的时候，事情也会顺利很多。
李安勇和周向财在岸边纷纷下马，然后从马背上取出步弓，他们身后的飞虎队队员也同样如此，十几人朝着一些慌乱之际直接涉水渡河的清军骑兵交替射击，不断将手中的重箭射出。与此同时，河对岸在掩护的清军也朝着他们射出了箭矢，双方掩护的盾牌上很快噗噗插上了许多箭支。
这些绿营军根本就是一接战就被“飞虎队”打懵了，这里虽然是支流，只有三十多步宽，但此时正是九龙江的汛期，河水颇深，马匹一旦入河，根本就是速度大减，他们伏在马背上，自然也就成了活靶子。
毕竟，只要这些行动缓慢，目标明显的战马被射死，他们一身甲胄，淹入河水之中，几乎不可能再爬得起来。
果不其然，在李安勇，周向财等人的重箭射击下，河水中很快就冒出了一团团红色，七八匹清军战马在中箭之后，没一会就失力滑落，然后挣扎着被力量巨大的水流带走，他们背上的清军骑兵在水中扑腾几下之后，也很快沉了下去。
而那些好不容易从浮桥过河的清军骑兵此时也在被紧随而至的飞虎队追赶，一直到在河岸接应他们的清军出击之后，才勉强挡住了郑军的强悍攻势。
“走，咱们也过河，杀鞑子去！”李安勇看着几个顺利过河的清兵钻进了接应军阵的盾牌之后，随即收起步弓，对着身旁地周向财喊道。
周向财见局势大好，清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随即应了一声，然后两人都十分敏捷地翻身上马，领着河岸边的十几个飞虎队队员紧接着也通过浮桥过了河，到了对岸。而他们的身后，则是早前率先出队的那个局士兵，正以两列纵队的形式迅速过河。
“这些绿营兵还真的不经打，要是那些鞑子来守，隔着一条河，咱们恐怕还不一定攻得过来。”李安勇过河之后，看着抵挡了一会，就很快溃退的清军，颇有些得意道。
周向财此时也同样如此，他们和八旗军的那些猎人缠斗了那么久，虽然说打得颇为辛苦，但对方那种自己练的野路子，很明显斗不过他们这些身经百战，还经过特别训练的老兵，伤亡固然有，但并不难看。但是到了这些绿营军哨骑，那根本就是轻松击溃，这更加助涨了他们的信心。
“让他们先别追了，那两座山坡后面不懂藏有什么呢，这样追过去，要是糟了埋伏，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咱们先稳住河岸，等大军都过来之后，再开始行动。”周向财朝着手下的一个骑兵下令道。何杰并没有跟来，如今是他和李安勇这两个人管着配合前锋大军作战的四十来个飞虎队士兵。
而收到命令之后，正在追击的二十几个飞虎队骑兵也随即且战且退，相互掩护着脱离清军。不过，这些诱敌的绿营军早就已经被打怕了，而且济哈席是允许他们撤退的，此时根本就没有人要上前一战。
河岸边，郑军前锋第一个局战兵以两列纵队成功过河之后，随即在百总和三个旗总的指挥下，十分熟练地排列成了一个防御的阵型，他们虽然轻视面前的清军，但是行军的要求和纪律，依旧要严格遵循。
济哈席看着河岸边迅速完成了整队的郑军士兵，以及外围那几十个强悍的骑兵，心中忽然涌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抬眼往更远的地方看去，河对岸的郑军此时正以两列纵队的形式，通过那座狭窄的浮桥，源源不断过河，越来越多的战兵汇聚到了河的这一边。
“不好，这些郑军恐怕都是精锐，不能再等了。”济哈席越看越不对，他原本还想把河对面的这支郑军大部放过来的，但此时的状况很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料。
与此同时，他手下跟着出城伏击的那几个满汉军官也都是一脸着急，他们都是打老仗的人了，一眼就可以看出兵强不强，此时正在渡河的这支郑军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从他们行进和列阵的熟练程度来看，绝对是强兵。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支兵马里面，大部分都是新兵，而且只参加过一些明郑域内的剿匪平乱之类的治安战，所谓的熟练，都是靠日复一日的训练和演习，用钱粮砸出来的。
“各自领着伱们的兵马，按照原本的计划，提前行动，不要乱，这些郑军现在才过来不到三百人，咱们一千多兵马，不怕打不过他们。”
济哈席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已经动摇，他原本的计划是全歼这支郑军前锋，后面变成了歼灭大半，取得一场胜利重振军心。可如今，不过是短短几刻钟的时间，却变成了击退对方。
毕竟，在济哈席的潜意识里面，这个时候发起进攻，那些刚刚过河的郑军必然不敢再战，他们除了仓皇撤回河对岸，根本别无选择。但因为渡河的只有两三百人，撤退会相对容易许多，到时候能拦截住几十个就不错，但这至少也是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