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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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举动有些出格。
但易隋想到她孤儿的身份,从小缺乏正确引导,最终没有将人推开。
而是揉揉她的发顶,给予温柔的安抚。
林烟鼻头发酸,瓮声瓮气诉苦,“隋哥,我包丢了。”
女孩温温软软的吐息喷在颈侧,带着湿意,易隋大脑皮层微微震颤,他有些不适,心跳似乎也在偷偷加快。
但抱都抱了,还能不许她说话?
易隋又一次退让,“就因为这个躲起来哭?”
她想告诉他不是。
想告诉他,她遇见了让她害怕恐惧的人,那个人要戳破她的谎言,将她从天堂拽回地狱。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嗯。”林烟闷闷应声,“手机还在包里,隋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被我弄丢了,还有阿姨亲手做的手机壳,也丢了。”
一听只是丢了东西,易隋提了一晚上心落下。
语气轻快起来。
“平时挺机灵,这会儿怎么不聪明了?一部手机,一个手机壳,丢了就丢了,哥再送你更好的就是了,再让爱做手工的女士重新做个一模一样的壳子。为这点事哭,不敢回家,傻不傻?”
林烟吸吸鼻子,“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二十岁生日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过了就没有了,原装的和补送的意义不一样。”
而且她才用了不到半个月,一万多块钱呢。
“一样的。”易隋说,“礼物的珍贵之处,不在于它的物质价值,而在于送礼和收礼的人,以及礼物承载的美好祝愿,只要人没变,祝愿没变,意义就不会变,你平安才最重要。”
凌晨的海滩。
篝火和热闹沉寂,四周静悄悄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
风拂过,男人温和清朗的嗓音荡进风里。
他说,她平安最重要。
风撩起女孩的长发和她的心弦,咸腥的海风变清甜,从白天开始越积越多的焦虑、恐惧、担忧,随着他温柔的话语飘远。
林烟从没像这样全身心靠在一个人身上,身心都变得倦懒。
真想永远这样,不去想糟心的现实。
她抱得更紧。
“隋哥,你好会安慰人,再让我抱一会儿吧,你身上的味道好香,闻着好舒服。”
“……”
她似乎没有发觉自己这话有多暧昧,让她起来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顿住。
易隋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好。”
扶着她站起身,才发现她没穿鞋。
易隋蹙眉,“鞋呢?”
林烟搓了搓发麻的膝盖,指着黑黝黝的海面。
“我本来蹲在那边,鞋子湿了,我想脱下来拎着,脱左脚的时候,右脚的被浪卷走了,然后我就把左脚的送给了拾荒的老伯。”
顿了顿,她加一句,“他想要鞋带。”
易隋不知道说什么了。
单膝跪地蹲下。
“上来。”
林烟盯着他的后背瞧,弯身趴上去,狗腿道:“隋哥你真好。”
易隋哼了声,“以后少让我操心就行。”
这片海滩靠近岸边一带沙子粗糙,碎石混杂,易隋每一步都踩的稳当,林烟趴在他背上,圈着他的脖子叫他,“隋哥。”
“嗯。”
“今年是我第一次收生日礼物,谢谢你,谢谢叔叔阿姨,谢谢芙芙。”
易隋心口漫出心疼,“以后每年都有。”
“隋哥。”
“嗯。”
“从来没有人背过我,你是第一个。”
易隋:“荣幸之至。”
林烟笑了。
发自内心地笑。
“难怪大家都想被人背着走,比自己走容易多了,隋哥,等你老了我让我儿子也背你。”
易隋嗤道:“生女儿就让你隋哥自生自灭了?”
林烟有自己的道理,“你太高了,女孩的话我怕她被你压坏,你们两个一起摔了我还得心疼两回。”
“你倒会给自己找轻松。”易隋问,“那要就是女儿呢?”
“那我就一直生一直生一直生。”
“嗯……”易隋意味深长默了默,“我知道某些人平时总‘汪汪汪’、‘哼哼哼’的原因了。”
真相当然是为了迎合单纯小白花的人设!
林烟上道地问:“为什么?”
易隋:“本土土狗和家养猪都是高产仔的物种,人对于自己向往的事物总是习惯性模仿。”
“你才是土狗和猪。”林烟回嘴。
易隋不答,只笑。
林烟不理人了。
过了半分钟,又喊人,“隋哥。”
“嗯。”
“你有没有背过别人?”
“有。”
林烟好奇,“谁呀?”
易隋开始列举,“芙芙、同学、战友、等待救援的同胞,数不过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有我和芙芙的外公,现在也是你的外公,就是我妈带你见的第一座烈士墓碑。”
林烟:“哦……”
“没有——”她突然想到,然后脱口而出,又猛然打住,“季清楠”三个字在嗓子里滚了一圈又落回肚子里。
易隋清楚她未出口的那个名字。
沉默。
上台阶时,林烟又开口,“隋哥,你不问我包怎么丢的吗?”
易隋却严肃地叫了她一声,“烟烟。”
“嗯?”
林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易隋缓声道:“哥要告诉你,世上珍贵的东西很多,但只有一样是无可逆转最为贵重的——生命没有了,再多珍贵的东西都将失去意义,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让自己陷入未知的危险,尤其不该为了身外之物任性妄为,保持对未知的敬畏,是对生命的尊重。”
他语气稀松平常,态度却郑重。
从未有人对林烟说过这种话,多的是将她拉进危险和恐慌中的人,比如她明明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的陈野。
当下这份温暖,让她贪恋。
林烟有点想哭,头一次因为感动想哭。
“我错了,隋哥。”她向易隋认错,“我不该不打招呼乱跑,不该让你找,不该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
“知错就好。”
认错态度良好,易隋很欣慰。
他并不指望她立刻就改,养妹妹麻烦得很,比如他那个亲妹妹,追着个小刑警到处跑,吃多少次亏都不长记性,死不悔改。
对比之下,还是背上这个乖巧,快两年才闹这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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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整夜都在做梦。
梦里她被人追。林软歆的脸、陈野的脸、房东的脸、高中班主任的脸、债主的脸、同学的脸……,无数张梧桐县的脸来回切换。
早上起来整个人浑浑噩噩。
先是煮咖啡的时候往易隋的咖啡里放了三勺盐,接着把易隋的手表袖扣领带包衬衣里一起泡水里洗,换床上用品时,把自己的粉红草莓熊四件套换到了易隋房间。
睡过中午觉才稍微清醒点。
下午易隋送了她新手机。
亲自陪她到商场挑的。
顺便给她挑了件裙子,晚上带她到庆功宴玩,来之前易隋没打算带她出席,谁知道庄择今突然抽风,非要兄弟们带女伴。
买完东西去补办电话卡。
回到度假区易隋又开始忙工作。
林烟在酒店查期末考试成绩,这时候接到当地派出所的电话。
有人捡到她的包和手机,包里有她的身份证,派出所通过身份证查到她的电话号码,让她去现场领取,或者报地址邮寄。
她当然不会要!
万一是陈野把东西送到派出所的,说不定正守株待兔等着她送上门。
“扔掉吧,东西我不要了,或者随便你们怎么处理。”
说完,她挂掉电话。
脑子又开始混沌。
万一真在陈野手里过过,他一定看过她的身份证,知道她定居京城……
林烟坐在书桌前疯狂锤桌。
“烦死了!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