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忏悔是罪恶中最无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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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回了家柳母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在等着三人了，三人还没坐下，一个小厮就跑上前来说：“老爷，外面有个金国人说要找咱们小姐。”
柳絮眉头一跳，完颜明赫还没走？
她正准备出去陆星昂就道：“将军，我去把他打发走吧。”
柳傅文：“倒也不用，我且去会会——”
柳絮已经背着手抬步走了出去：“你们先吃。”
陆星昂抿着唇看着柳絮背影，柳傅文张张嘴，柳母就纠结道：“金国人？是絮儿在宫宴上打的那个皇子来找麻烦了？”
柳傅文叹气：“要是那个皇子是来找麻烦的就好了。”他也不傻，那完颜明赫对絮儿的想法他看的很真切，瞳眸中满是势在必得的架势。
他走到饭桌前坐下，看到陆星昂还站那儿：“星昂，坐啊。”
回过神的陆星昂慢吞吞的转过身走到位置上坐下，柳母给他夹了块排骨招呼：“星昂快吃。”
陆星昂食不知味的用筷子戳了一点米饭垂着眼眸吃饭，嘴里嚼着，筷子也在戳米饭，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样，柳母和柳傅文双双对视，柳母指了指陆星昂还没说什么柳傅文就摇了摇头，她便也不说了，只是隐晦的冲柳傅文眨了眨眼。
柳傅文叹气。
柳絮出门就看到完颜明赫穿的很骚包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柳絮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上下打量完颜明赫问：“什么事。”
完颜明赫手中拿着一个盒子递给了柳絮道：“送你。”
柳絮：“什么东西？”
“珠钗。”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戴珠钗？”柳絮的嫌弃写在了脸上，完颜明赫有些不明白，他歪了歪头：“女子不是都喜欢珠钗首饰吗？”
“不是所有女子都喜欢珠钗首饰。”柳絮耐着性子解释，完颜明赫还是将盒子推过来：“那你还是收下吧。”
“我不要。”
完颜明赫撇撇嘴一副委屈的模样，那双深情的瞳眸目光深沉，似乎还印着泪光。
柳絮：……差点被她砍掉胳膊都没哭拒绝他的珠钗他要流眼泪？别太离谱。
“我不喜欢。”柳絮蹙着眉。
好像看出柳絮是真的不喜欢，完颜明赫才收回去，表情变很快又恢复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刚刚那副垂泪的模样好似从未存在。
他露出笑容：“我以为阿絮你是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看样子你是真的不喜欢珠钗，那你喜欢什么？我都送你。”
阿絮？
柳絮听到这个名字就皱了眉，真服了，你们四字都爱这么叫别人是吗？
“我喜欢金国，你送我？”
完颜明赫表情诧异的看着柳絮，随后就噗嗤笑了，他无所谓道：“你若愿意嫁给我当我的皇妃，等我成为了金王我便许你后位。”
柳絮脸上没有表情，她语气温吞：“我的意思是，我要金国。”
这回轮到完颜明赫傻眼了，他沉思了片刻不太确定的问：“你想当皇帝？”他说这话时四周看了看，声音降得很低，靠柳絮有些近。
一颗石子带着劲风飞了过来，柳絮微微偏了点头，那边完颜明赫也侧头躲过。
柳絮回头就看到陆星昂脸上带着一丝怒意，手还保持着丢掷的动作，他放下手走到柳絮身边，脸色黑的可怕，语气冷的像冰：“明赫皇子不觉得离将军太近了？”
完颜明赫脸上笑容温和，他不在战场时真的很像中原的翩翩公子，温文尔雅，要不是在场的两人都是在战场和完颜明赫交锋过的可能真的要被这小子的表皮骗了。
“陆副将……我与阿絮更亲密的时候都有呢。”
陆星昂胸口郁结，他捏紧了拳头就听到柳絮轻飘飘的说：“你是指我在战场上摁着你打的时候吗？”
完颜明赫：……你是懂怎么破坏气氛的。
陆星昂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气消了，甚至嘴角都上扬了些，他补了一句：“那倒也是，我依稀还记得将军把明赫皇子的脸摁土里的场面。”
他语气意味深长，眼神还放在完颜明赫的侧脸。
完颜明赫根本不恼，他经常被柳絮这样堵，他都修炼出铜皮铁骨了，他无所谓耸肩：“那也是很亲密的接触了，你说是吧阿絮。”
陆星昂垂下嘴角抿着唇。
柳絮摆手：“没事走吧，我要吃饭了。”
完颜明赫厚脸皮凑上来：“阿絮吃饭能不能带我一个？我今天出门给你买礼物太早，忘记吃饭了。”
“去酒楼吃，我家粗茶淡饭请不得皇子用膳。”
“哦，那我倒要去问问皇帝你们萧国的将军待客之道了。”
他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要是之前柳絮可能也不会在意，但最近不行，她还在和房会之打赌呢，要是完颜明赫这小子跑去掺和一脚事情会很麻烦。
柳絮侧身努了努下巴：“进。”
“将军！”陆星昂喊了一句。
柳絮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吃顿饭而已。”
陆星昂深呼吸几口气，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既然柳絮要他进，那他也没什么资格不同意，只黑着脸跟在柳絮身后进了屋子。
完颜明赫一进去柳傅文就有些无语，他看向柳絮的眼神欲言又止，很难评，真的，女儿太优秀被很多人觊觎应该怎么做？
这些臭男人能不能离他女儿远点真服了。
这不是战场，而且完颜明赫是代表金国议和来的，他不能像柳絮那样挤兑完颜明赫，甚至还得捧着，他拱手行礼：“明赫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完颜明赫也礼貌回礼：“柳将军所言差矣，是明赫不请自来让柳将军烦恼了。”
柳絮插嘴：“确实很烦恼，我知道你说话不看场合，但没想到你行事也不怎么看场合的。”
“……”
“……”
柳母悄悄捂嘴，不是……她女儿是这种大胆的人吗？哦，好像也是，那天宫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都敢怼这金国皇子，给她吓得差点晕倒。
完颜明赫笑笑，他真的已经练出来了，柳絮嘴里说出什么挤兑他的话他都能荣辱不惊了。
丫鬟添了副碗筷，柳傅文引着完颜明赫入座，他寒暄：“寒舍粗茶淡饭，明赫皇子多担待。”
完颜明赫还没说话柳絮就说：“没听说过到别人家蹭饭还嫌弃别人吃的不好的。”
“……”我确实不嫌弃，但是我都没说话为什么一直骂我。
“……”闺女咱少说两句吧，你是捧哏吗这都不让话茬掉地上？！
柳母埋头不敢开腔，陆星昂忍不住嘴角上扬，柳絮面无表情往嘴里塞排骨，那边柳傅文和完颜明赫尴尬对视一瞬。
柳傅文连忙给他用公筷夹菜：“明赫皇子尝尝，这香酥排骨虽比不得宫宴的佳肴，却是内子拿手好菜。”
完颜明赫吃了一块，眼前一亮，真心实意的夸赞：“柳夫人的手艺真好。”
柳母不好意思的笑笑：“您多吃点。”
看完颜明赫确实是真心夸赞的，而且吃的很香，柳絮难得没有怼他，所有人安静的吃了饭。
饭后完颜明赫告辞，柳絮碍于柳傅文的眼神示意，送他出门，送到门口柳絮就不动了：“不胜酒力，恕不远送。”
完颜明赫：？不是，你怎么什么都要拿不胜酒力当借口啊你，你刚喝了吗？不是只有他和柳傅文在喝？我可亲眼看你添了四碗饭啊。
完颜明赫差点没憋住，他垂眸：“就一段路，小柳将军陪我走走罢。”
他垂眸示弱，那脸上的失落让他看起来像是被遗弃的小狗，垂着耳朵还在雨中瑟瑟发抖，柳絮抿唇。
说实话，她这个人是有点吃软不吃硬的意思，不过在战场上她是软硬不吃的，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人残忍，但现在不在战场，柳絮有点吃这套。
完颜明赫以为没戏，转身走着，垂着脑袋，他确实很失落。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猛的回头看她，柳絮背着手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嘴上道：“只到前面街口。”
完颜明赫扬起笑容：“嗯！”他是真的开心，这是认识柳絮以来，她第一次对他展现出友好的态度。
第一次这么和平，完颜明赫出声询问一些自己的疑问，但怕柳絮生气破坏这难得的温情，他委婉试探道：“小柳将军是不是很讨厌我？”
柳絮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的问：“我出兵去践踏你草原的土地，凌虐你的子民你会喜欢我吗？”
完颜明赫沉默了一瞬：“……那不是我主动要去的。”
“那你也是确实去了。”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管是不是自愿，他总归是做了这件事，造成了伤害，难道一句无心之失就能磨灭所有罪过？那天底下的罪人不是都乐翻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出兵打过萧国，你会——”
柳絮直接打断：“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没有意义完颜明赫。”她站定背着一只手看着他眼神清明，她抬手摘下面具，完颜明赫呼吸一滞，柳絮温声道：“你不过喜欢这张脸而已。”
完颜明赫否认：“不是的，我……”一开始确实是因为这张脸好看他才对她感兴趣，但是这么多年的对战，他对她不仅仅是喜欢那张脸那么简单。
柳絮戴上面具道：“我认为你会是一个明君。”儿女情长不太适合他。
多年的对手柳絮自觉还算了解完颜明赫，他是有野心的人，他善战也善心计，比现在暴戾的完颜宏图好多了。
她语气温吞：“我想要的只是海晏河清，儿女情长对我来说是最无用的东西，我以为战场上厮杀多年的我们有些默契，你应该跟我是差不多类型的人。”
她的想法不说一定和完颜明赫同频，但他应该会懂，他们都是不达目的死不休的人。
完颜明赫抿唇，随后他道：“你希望我成为一个明君？”
柳絮看他语气平淡：“是你的臣民希望，当然你要是当不上这个金国皇帝就另当别论。”
完颜明赫气笑了：“我当不上？”他又露出了那利爪的狠厉模样：“那谁能当的上。”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大步朝前走，只抬起手摇了摇没有回头道：“阿絮，你就看着吧。”
他不敢回头，怕回头就会因为那少女一个眼神粉碎他所下定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