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真正的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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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国的皇帝以前是日日一朝，因为金国进犯，每次上朝都会围绕着战事，皇帝有些苦不堪言的意思，每天都有看不完的战事奏折，他也头疼得很。
如今战事告捷，金国也签订了不犯条约，皇帝鲜少的放松了，日日早朝改为了七日一朝，柳絮也乐得清闲，本来也不爱上朝听他们鸡毛蒜皮的小事。
宫宴结束七天后第一次上早朝，柳絮穿的是宫中制作送来的朝服，比她的劲装复杂很多，差别就在于，看得出来是女装了。
而且很厚，天气还有些热，她穿上朝服就觉得起了薄汗，柳母在给柳絮挽发。
上朝的时间是卯时，她三点就起了，她没什么起床气，柳母喊她她便起来，乖巧的洗漱然后穿朝服梳发髻。
将军府已经招了些丫鬟小厮了，但挽发这事柳母还是想亲力亲为。
还好那皇帝现在改了七日一朝，要还是天天那她还不如回边关。
柳絮戴上面具出来时陆星昂已经在外面等待了，柳絮觉得奇怪，毕竟他又不用一起上朝：“陆副将起这么早做什么？”
柳母在一旁为柳傅文整理衣服。
陆星昂恭敬道：“送将军去上朝。”
他悄悄打量柳絮穿着，她穿的隆重，一身公主朝服显得雍容华贵，是好看的，他却更喜欢她穿上铠甲或简单劲装肆意飒沓的模样。
“这也不用吧……这都不在边关了，你可以自由活动的，倒也不用时时跟着我。”
“不管在不在边关，我陆星昂永远是将军的下属。”他垂眸毕恭毕敬，搞得柳絮有些尴尬，她也知道陆星昂是那种忠心耿耿的人，只是没想到他的忠诚会这么……嗯……一丝不苟？
一时间柳絮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柳傅文整理完了衣衫走过来轻咳：“不在边关，你们二人也不用时时用职称称呼对方了吧。”
陆星昂有些紧张，柳絮却思索：“嗯，父亲说的在理。”
柳傅文也看了眼陆星昂：“星昂比絮儿大，絮儿叫一声大哥不为过。”
柳絮爽快：“大哥。”
陆星昂却诚惶诚恐：“不、属下——”
柳傅文阻拦：“嗳，絮儿叫你一声大哥，你应当如何？”
“……”陆星昂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喊了句：“絮儿……妹妹。”
柳傅文满意点头。
他虽然不在意柳絮以后是否婚配，但若是有缘分，他也不介意撮合，更何况陆星昂算是他看着长大，人品这方面没法说，战场上也帮过他不少，甚至以身相抵救过柳傅文的命，比起父子情他俩更像过命的兄弟。
嗯？好像差辈儿了。
柳傅文和柳絮上了马车，陆星昂在外面赶车，柳傅文对柳絮说：“絮儿，关于你说的女子从政一事，我与谢大人商讨过。”
没上朝的这段时间柳傅文也没有闲着，不少官员朝他递过请柬和拜帖，他也都有参加，就是为了柳絮说的关于女子学堂一事。
从不从政暂且不说，但女子拜学一事倒是可以先提出，同样，谢淮舟也与柳傅文提过关于这件事的建议。
他认可谢淮舟所说由他人提起，所以当其他官员有意结交时，他都去参加了，为了拉拢那些官员他也开始学着左右逢源起来。
连柳母最近都在参加各个大人们的家宴，柳傅文主外，柳母主内，与那些官家的夫人小姐提起过一些女子学堂一事。
所有人都在因为柳絮提出想法行动，就柳絮每天雷打不动的吃饭练武吃饭练武休息吃饭练武。
她倒也不是不去执行，只是她还在思考计划时，就察觉到了父母的行动，她也就没干涉和多做什么事，毕竟她这层玲珑塔的设定就是个武力超群的将军，动脑子和计策的事她就不去参与了。
“我知父亲母亲为我做的，谢谢父亲。”柳絮道谢的认真，柳傅文才笑了笑：“你是我女儿，你跟我客气什么，为子女铺路不是父母应该做的吗。”他也说的理所当然。
“你为了我去参军，护萧国不受金人进犯，我为你做的，不过一些小事。”
这不是小事。
柳絮和柳傅文所做的，是事关萧国未来的大事，一个前路披荆斩棘，一个断后铸建堡垒，他们的所作所为，会让萧国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会让许多人的人生，变得截然不同拥有更多可能。
柳絮笑着，柳傅文又道：“一会儿在朝堂之上，你不用说什么，自有其他大人进言，届时若皇上问起你的意见，你含糊回答便是，切不可说出肯定或否定的话。”
柳絮点头，道理她还是懂的。
两人到了金銮殿，皇帝还没来，其他文武百官已经站定，互相行礼作揖。
“皇上驾到——”
太监锐利的声音响起，文武百官齐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皇帝满面红光，还带着笑意，看来没有金人进犯的消息他确实过得挺舒心。
“谢皇上。”
他看着众人面露笑容：“众爱卿可有事上奏？”
一名治书侍御史站出来行礼：“回皇上，臣有一事禀报。”
“李爱卿何事？”
“西南临浅城有一女仵作，验尸技术高超，协助县令屡破奇案，那验尸法子也记录在册获益匪浅，令人钦佩。”
他话音落下，另一位设御史中丞便也站了出来道：“皇上臣也有一事，北上护沭城一名女子献计治洪，护沭城年年夏秋都会闹水灾，今年因此计策伤害降到最低，是历年来损失最少的一年。”
皇帝闻言连连点头，还未回话又一名侍御史道：“皇上，微臣听闻东都有名女子路见不平，带领村民缴获一土匪寨，缴纳上万两白银，人力若干。”
柳絮听得欢喜，只要有心去探究，女子做的也不必男子差多少，倒是辛苦父亲真的能说服这些官员去勘察这些事。
御史大夫谢远站出来拱手道：“和安公主任职后确实有许多能人异士，可见和安公主对我朝不只是贡献极大，还带来了鸿运。”
皇帝哈哈大笑：“这些倒都是好消息。”
谢远乘热打铁道：“皇上，臣有一事想禀报。”
“准奏。”
“微臣以为，这些女子都能力不凡，既前有这些女儿郎不输男子，又为何不开设女子学堂，让女子也同男子一般可以学习呢？”
闻言，皇帝沉默一瞬，大殿内也无人发言，房会之这时才皱眉站出来道：“从古至今也从未有女子参政的说法，既开了和安公主的先例，微臣以为不便再多有其他例子了。”
皇帝点点头，谢远又道：“房丞相觉得这些女子无力为朝廷做贡献？”
他说的义正言辞：“皇上，微臣以为只要是对萧国有贡献之人，为何不用？萧国只有日渐强大才能担得起大国典范，皇上，您若是愿意开设女子学堂，除却萧国会有更多人才之外，还会获得更多百姓的拥戴，这是双赢局面，有何不可呢？”
皇帝认真思索了一瞬，房会之想说些什么理由，只听皇帝道：“和安公主以为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柳絮，柳絮便带着笑意道：“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的皇上，我认为谢大人说的有理，房大人说的也不是不对，所以不如让天意决定。”
皇帝饶有兴趣的看着柳絮说：“哦？怎么用天意决定，说来听听。”
柳絮笑着朗声道：“皇上，明年七月不就是科举吗？那就开设女子也可报名，若有女子能考中，那说明女子还未上学堂便可自学入考，那学习了岂不是会有更多人才？届时不管如何，都是萧国之幸。”
房会之瞪着眼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拒绝的话，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不屑冷笑一声转头朝皇帝道：“皇上，微臣认为可行。”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房会之会同意，纯粹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女子的，柳絮是个例外，她武力值高能打仗，他确实没办法，但是比起学识，他认为女子不行就是不行，比不得男子，既然柳絮提出了，他也乐得打她的脸，赞同一声又如何。
文武百官附和，皇帝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他最近心情很好，也没深究那些意思，之前也总被房会之牵着走，所以在房会之都同意的情况之下，他也就答应了。
“那便由谢爱卿着手操办此事，众爱卿可还有事禀奏？”
皇帝说完，旁边的太监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官员们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离开，众人也陆续退出金銮殿，房会之几步上前朝柳絮道：“和安公主这是何必，索性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柳絮看了他一眼笑着，只是那双瞳眸没有什么感情，只能隐约看到兽骨面具下的红唇轻扬，看着倒是有些慎人。
“还未开始，房大人便觉得胜券在握了吗？那战场得让房大人上去，看一眼便可知生死定胜负。”
“你！”房会之被怼了，他有些无语，在宫宴上看柳絮不给金国皇子面子，没想到她真是个刺头谁的面子都不给。
他冷哼一声也不想跟柳絮争辩什么，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笑眯眯的柳傅文就冷着脸离开了。
房会之离开了，柳傅文才和柳絮缓缓往皇宫外走，他道：“絮儿是有想法的，只是明年科举就要做出决断，实在过于仓促，很多女子根本没有念过书，如何去考科举？就算开放了又如何，你这样做岂不是自封死路吗。”
“之前几位御史大人所谏之言可是虚假？”柳絮问到。
柳傅文摇头：“确实是真的，我拜托几位大人去查的。”
柳絮笑：“那不就得了，在此之前她们有上过学堂吗？父亲，人的优秀不一定要别人允许才会激发，有才之人自不会自甘堕落，既有抱负理想，那她们会有自己的方法，我们前人只顾铺路便可。”
她提出这个意见，不仅是想让皇帝同意女子拜学，更是想让她们高中直接入朝为官，只要有人考中，那事情就会简单太多了。
柳傅文愣愣的看着柳絮，只见她仰头看着天空烈日眯着眼睛道：“父亲，你既信我，也该信她们，是金子就会发光，是阳光总会散热。”
她的声音又轻又缓，却像是惊雷在柳傅文耳边炸响:“不论男女老少都能在乱世靠自己生存，父亲，这才是真正的海晏河清。”
不依附他人，只靠自己，不论过的如何，生活是好是坏都怨不得他人，这不就会消去很多因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