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文天保会雨 扈仙妥联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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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梁道:“其内有疑!”文朔道:“何疑?”曾梁道:“捕快班头言说,他与窃贼一追一逃,奔跑许久。可装盲骗被捉时,却是面色如常,不嘘不喘。怎不令人生疑!”文朔道:“那贼擅跑亦未可知!”曾梁道:“岂有此理!那贼如此擅跑,何以坐等待捕!”扈南击掌道:“衡举二哥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小弟心悦诚服也!”
曾梁笑谦一回,向扈南道:“其实此中尚有关键一节未明。我将毡笠客人断为贼属尚为牵强。”扈南道:“衡举二哥有何不明?”曾梁道:“不知那毡笠客人最后一次返回客栈时,头上可还戴着毡笠么?”扈南道:“据掌柜说,那客人返回客栈时,头上仍戴着毡笠。”曾梁似有意外之色,静思片刻道:“那客人所戴毡笠可有变化么?”扈南道:“有!”曾梁闻言,不禁会心而笑。扈南亦随之而笑。
曾檩、扈东、扈北、文朔见曾梁与扈南相视而笑,皆茫然不解。文朔问道:“二位兄长为何发笑?”曾梁安逸地倚着椅背,轻松道:“疑团已解,故而发笑!”扈南道:“我知衡举二哥疑团已解,故而发笑!”文朔道:“二位兄长只顾自己快意,何不向众兄弟言明呢!”
曾梁道:“此案将装盲骗与毡笠贼联系在一起的,乃是一顶毡笠!若毡笠贼最后一次返回客栈时,仍戴着原来那顶毡笠,便不可再称其为贼了!”文朔道:“方才信方三哥不是言说,毡笠贼最后一次返回客栈时,还带着毡笠么?”曾梁道:“可那毡笠已不是毡笠贼早出时,所戴的那顶毡笠了!” 扈南接言道:“据掌柜说,那客人早出时,戴了一顶半新的毡笠,可回来时,却戴了一顶全新的毡笠。”文朔笑道:“毡笠贼将那顶半新的毡笠扣在装盲骗头上后,又去买了一顶新毡笠。”扈南笑道:“理应如此!”文朔笑道:“有趣!有趣!”
文朔又向曾梁道:“二哥,何不将此案中诸多奥妙,尽为详解一番呢?”曾梁笑道:“天保,你莫不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来了!”文朔笑道:“小弟何星?”曾梁笑道:“天问星!”在座众兄弟闻言,皆是欢笑不已。把盏一回,便将断案一节掠过,未再提起。
午宴过半,一阵凉风沁浸内厅。众人向外望去,原来雨至。文朔见状,起身步出厅去,站在廊下出神。扈家四兄弟见文朔离席,皆露不解之色。曾梁笑道:“我家小弟,自幼便迷恋那大雨、小雨!此刻又去会雨了!”扈北笑道:“天保果然与众不同!我只知会客、会友,却不知还可会雨!据此说来,天保果是天上的星宿了!”众人面带笑意,齐向厅外望去,实是看不出有何趣味,便依旧把酒言欢,同饮共乐。
文朔见豆雨欢落,击尘塑花,好生欣喜。于是撑雨伞,步雨路,穿雨帘,嗅雨馨,闻雨乐,观雨舞,身旁亿亿众笑雨环绕随行,实是欣悦不已。
不觉中,文朔已至扈家花园内。但见秀竹沐雨,娇荷浴露,花欣颜,草悦容,文朔痴痴迷迷,似入妙梦幻境。不知几时,文朔信口道:“箴晴戏郁施欢雨,叆履轻盈捕彩霓。”
陶醉间,忽有细语柔声飘入耳内。“天保哥哥为何不将诗句圆满?”文朔转身,见仙妥手持红伞,含笑静立。于是笑道:“小兄信口胡诌,妹妹见笑!”仙妥道:“可是小妹误入诗境,搅扰哥哥了么?”文朔道:“未现诗境,何言误入!实是小兄词句穷尽,独思难全。如若妹妹不吝佳词妙句,拜求圆满!”仙妥浅笑道:“小妹何来佳词妙句!若兄不嫌,妹愿润墨侍笔!”
二人言语间,碧莲站在花园回廊内,向二人笑道:“公子!小姐!外面雨大,请到花亭里面慢谈!”文朔与仙妥相视一笑,同步并行,进入回廊,来至花亭。碧莲收了二人手中雨伞,请二人稍候。继而回返庭院,取茶去了。
花园回廊可达花园庭院侧门,入侧门即至庭院回廊,庭院回廊环至院内各门。因此由两回廊往来庭院与花园,尽可避雨畅行。碧莲献上茶来,文朔与仙妥相近而坐,品茶赏雨,笑语连连。
渐而雨声柔缓,天空飘下丝丝细雨来。那雨儿,丝丝轻拨翠竹叶,点点闪跃玉池面。仙妥聆听雨乐,欣赏雨舞,静思片刻,唇角略现一丝笑意。碧莲见状,悄悄返回庭院取来笔墨纸砚,布于亭心桌上。继而向仙妥道:“方才小姐可是想到好诗句了么?”仙妥道:“你又说痴话!我何时想作诗来!”碧莲叹道:“此情此景,怎会没有好诗呢!妄我空欢喜,白忙活一场!”文朔见状,笑道:“且借纸笔一用。”碧莲欢喜道:“公子可是要写诗么?好极!好极!可见我并不是空欢喜,白忙活一场的!”
文朔提笔在手,于彩笺上写道:
箴晴戏郁施欢雨,
叆履轻盈捕彩霓。
转而,文朔将笔沾饱香墨,双手献至仙妥面前道:“拜请妹妹佳词妙句,以求圆满!”仙妥笑观欣闻,向文朔道:“小妹岂敢妄涂!”
文朔再次相请,仙妥含笑接笔,将文朔所书词句,细品一番,继而落笔道:
媺矕馨园芳斗艳,
娇荷踏乐舞涟漪。
仙妥收笔道:“拙词劣字,哥哥勿笑!”文朔将仙妥词句朗诵一遍,向仙妥道:“妹妹好文采!小兄实是麻雀炫羽于孔雀了!”仙妥浅笑道:“哥哥如此言说,小妹羞惭已极!”
碧莲望了望彩笺,笑道:“奴婢看来公子与小姐实是珠联璧合!但好诗又岂能无题呢!”文朔看了看仙妥,提笔在词句之前,写下一个“晴”字。转而将笔送至仙妥面前,仙妥看了看文朔,接笔在手,于“晴”字之下,写了一个“园”字。碧莲见二人将题目写完,拍手笑道:“好了!好了!这回才是圆满了呢!”文朔与仙妥相视而笑,意味自知。
雨收云散,文朔便欲告辞。碧莲道:“小姐与公子何不入屋漫谈!”仙妥闻言,相请文朔同往花园庭院。文朔道:“污履浊步,有染净庭,下次小兄再来讨教!”言毕,文朔与仙妥拜别,携伞返回内厅。
众兄长见文朔返回,皆面现笑意。文朔不待众兄开言,先笑道:“哥哥们好兴致!还在畅饮美酒!”扈北笑道:“天保可将雨友送走了么?”文朔笑道:“雨景实是可观!众兄细赏方可知趣!”
文朔返席,忽又想起窃案来。于是文朔向曾梁道:“二哥还未将窃案内诸多奥妙,向小弟详解呢!”曾梁笑道:“你去会雨,所获之趣还不够多么?又来这里寻趣!”文朔一笑,转而问道:“此案之中,小弟尚有许多疑惑之处。比如毡笠贼怎会那般凑巧,路遇捕快班头,并偷了捕快班头的钱袋,又恰巧于奔逃途中遇到装盲骗坐在墙角。若失窃的不是捕快班头,若毡笠贼奔逃途中遇不到装盲骗,想必装盲骗便不会大祸临头了!”曾梁道:“哪里会有这诸多巧事!毡笠贼在楠州驻留数日,定是事先掌握了装盲骗与捕快班头的作息行举规律后,方才施行诡计的。”曾梁略顿,向文朔道:“毡笠贼,贼就贼在以捕快班头为刀,去杀装盲骗!可见二人非仇恨颇深,即嫌隙甚大!”
文朔道:“那装盲骗被人扣了毡笠,施舍一袋银钱,岂能不观望是何人所为呢?”曾梁道:“即是装盲骗,若不装盲,如何行骗!即便想看,也须避人偷看。岂能明目张胆,四下观望。再则事发突然,岂容他偷觑!”文朔道:“装盲骗头上的毡笠,手中的钱袋,皆是毡笠贼移祸之物。可二人的身形与衣裤岂能移换!捕快班头难道认不出贼骗二人身形与衣裤异样么?”曾梁道:“贼骗二人身形必为相似!否则此番‘以影换形’之计便无从谈起了!至于衣裤,你信方三哥已经交待清楚,毡笠贼起程后,客房内留有一身衣裤。”
文朔恍然大悟道:“莫非毡笠贼事先将装盲骗所穿衣裤亦仿制了一套么?”曾梁未曾直言是否,唯道:“此贼可谓贼中之贼了!”文朔道:“何谓贼中之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