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羽翼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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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121羽翼丰满
初春的倒寒并不是个好兆头。
瞪着一双死鱼眼，正在任务大厅里头进行着交付手续的卡卡西，侧耳听到了在旁父子的交流。
“冬天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已经到了播种的时候。可眼下冷成这个德行，什么东西能种的活？”
脸上爬满了皱纹的庄稼人牵着还未发育的小儿子，一边叹着气，一边摇晃着脑袋走出门去。
——任务大厅并非是为了忍者而设立的。
作为支撑起了村子底层运转的平民，在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会在大厅里头发布任务，继而寻求忍者的帮助。
通常意义上的d级，c级任务大概都是来源于此。
看着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卡卡西半倚在了柜台上，目光也是变得有些微妙。
想想，上一次去接这种低级任务……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有那么一瞬间，卡卡西露出的半脸上浮现出了恍惚的模样。
第七班的虚影在脑海之中闪烁，浮现。
明明不过是几年前的过往而已，可蓦然回首望去，却总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错觉。
“上忍卡卡西，这是您的报酬与凭证，请收好。”
接待处的热切声音传来，让卡卡西回神片刻，连连点头谢道。
“啊……多谢。”
寡言少语的忍者径直就想要转身离去。
只是还等他走出，身旁传来的声音就让卡卡西停下了脚步。
“喂！卡卡西，好久不见了。”
当事人转头望去。
单手插在了裤兜里头，对着自己微笑的猿飞阿斯玛。他正站在了夕日红的身旁，此刻朝着卡卡西叫嚷道。
“最近大家一直都没有时间聚一聚，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了，要不要去喝一杯？”
把右手凑到了嘴边，微微蜷曲成半拳状——猿飞一族的传人尽力地释放着自己的善意，然而卡卡西却是全然没有丝毫的在意。
“抱歉，暂时没有那个心情。”
不存在任何回旋的余地。
在做除了明确的表态过后，卡卡西不再多言，便是径直地背转过身。
一如发色那般的淡薄冷意，让身后的二人也是彻底断绝了继续劝诱的心思。
作为曾经的同学，夕日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卡卡西保持这个样子……已经很久了吧？”
阿斯玛沉闷地嗯了一声，他收敛起了那轻浮而又做作的笑容，只是自顾自地点上了一根香烟。
“差不多吧，从青叶那件事以后就一直是这副德行。”
听到这里，夕日红也忍不住抿紧了嘴唇。
两年前的事情。
这是流传于木叶高层之间的过往，也是被许多人知悉，却又秘而不宣的村子秘密。
宇智波族地被夷地，火影岩被拦腰斩断，小半个村子都接近沦陷……种种触目惊心的事迹在前，然而最让人关注的，却还是那个少女的去向。
宇智波青叶。
从一开始的定性为失踪，直至现如今，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这也难免会让人产生异样的心思。
毕竟都整整两年了。
似乎只是想起这件事情，都能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夕日红的瞳孔在卡卡西的背影上流转一阵，最后略有不甘地说道。
“那我们……真的不用做些什么吗？”
“那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阿斯玛低垂下了眼眸，他轻轻地吸了口气，感受着呛人心肺的青烟入体，语气也是变得语法微妙。
“我们也不知道青叶的去向，更不知道佐助人在何方。鸣人虽然跟村子还能联系上，但自来也大人说了，要我们暂时瞒着这个臭小子……”
他微微一顿，就像是在反问。
——事到如今，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出事的是他的爱徒。”
“而作为当事人的双方，一边是顶头上司的火影大人，一边是虽然远离了政治中心，但多少余威尚存的长老团。”
“去责问任何一方都不会有结果。”
“更何况……他还是旗木家的卡卡西啊。”
阿斯玛喃喃地说着，这话似乎是在对着夕日红解释，可又似乎……只是他在单纯地自言自语。
“哎……虽然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从结果看来，长老团和根部被迫解散，这也算是勉强能让人接受的程度了吧。”
对于阿斯玛的评价，夕日红并未立刻作答。
她只是沉默地凝望着大厅外，随后突然半抬起了右手，朝着外头轻轻地探了出去。
“怎么了？”
“好像……又开始下雪了。”
……
用任务去麻痹感情。
用繁杂而又琐碎的事务去填补空隙。
不给自己留有丁点的余地，让全身心都沉浸在忙碌之中……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变得疲倦，从而不再多想。
这是独属于旗木一族的逃避方法，从父辈开始就一直有效。
行走在了路人稀疏的大街上，卡卡西沉默地挪腾着脚步，在心中开始了简单地盘算。
’下次任务去争取一下比较远的地方吧。‘
’嗯……最近跟云隐村的摩擦还有些频繁。要是提前跟火影大人打声招呼的话，应该能争取到。‘
‘就用三天的时间修整一下吧。’
思绪凝落之间，卡卡西也已经来到了自家族地之前。
旗木并非木叶的大家大户，但比起正经的平民忍者而言，多少还是有些底子的。
开锁，推门，入内。
陈旧的家居气息，带着淡淡的霉臭味扑鼻而来。卡卡西对这气味早已习惯，自然不会有什么其他反应。
可偏偏就是今天……
另一股略显突兀，又有些陌生的气味，却是顺着走廊的弧度，一并飘忽到了面前的玄关处。
“……”
那是油水被灶火撩拨，点缀了香料，最后将食材烹饪的缥缈气息。
卡卡西的喉头下意识地翻滚了一阵。
恐怕是因为出门的时候没能把门窗关好吧。
隔壁做饭菜的味道都给飘过来了……
说起这个，家里头的灶台倒也是好些时间没有用过了。而且上次开火……那又得是什么时候了？
一边怀念着往事，一边拖着疲倦的步伐，穿行在了宅邸的走廊之中。
——好像还是青叶带着两人过来留宿的时候？
哗啦作响的噼啪动静，是沾水之物与热油相碰，最后迸溅出的油水回声。
——那时候我还想着自己下厨，给三人做些吃的东西来着……
锅铲划过铁器，那呲声不断，却是让人牙根子都忍不住微微发酸。
——哈，结果东西根本拿不上台面，最后还是青叶帮忙才收拾干净的来着。
卡卡西绕行到了厨房门前，他眼中流露出了对往事的怀念，此刻顺手一推……
却是看到了某个陌生的人影，正背对着他，在灶台前摆弄着用具。
……
……
……
哎？
大脑就像是一时之间没能消化掉这些信息。
以至于让卡卡西的表情都变得极为愕然，呆滞。
然而，还没有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影却像是听闻到了身后的动静，动作微微一顿。
随着那纤长的双腿交错，腰跨顺势扭动过半，牵连着上身一并半转，直至将脑袋都给转向到了卡卡西一侧。
不合身的窄身短裤，看起来邋里邋遢的罩身白衬衫。
不论怎么看来，这都是一副极为特殊的装扮。然而也正是这诡异的穿着，让卡卡西在瞬间就辨明了对方性别的特征。
所以很快，旗木卡卡西的视线便是飞速挪移，直至紧锁在了对方的脸面之上。
熟悉的五官入目而来，只是此刻它们杂糅在了一起，却又凸显出了几分陌生的脸庞——而在这浑噩之间，某个两年前的身影，却是与面前之人开始飞速重叠。
卡卡西的喉咙开始发紧，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幸……
那站定在了不远处的少女，已是直接咧嘴，继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卡卡西老师，你回来了？”
这个声音，这个说话的语调，不会有错……
这个人就是宇智波青叶。
木叶的拷贝忍者，他的双手垂落在了身体两侧，于呼吸之间微微凝握了半圈，最后却又只是平平地摊了开来。
想说的话根本数不清。
可这些东西凝到了嘴边，却像是被打碎，杂糅，重组过了一般。
最后变成了一句短促的回应。
“嗯……我回来了。”
卡卡西的嗓音有些沙哑。
他慢步上前，直至坐在了餐桌旁。
而青叶则是将已经热好了的饭菜一一端上，同时笑着说道。
“卡卡西老师你也太不讲究了吧？家里头只剩下了鸡蛋和方便面……这两年都只吃这些东西吗？”
“呃……呵呵，也不全是。偶尔也会跟人出去喝酒什么的，这些都是应急的东西。”
“嘿～卡卡西老师你也会去跟别人喝酒吗？想象不出来呢。”
青叶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来回辗转在了餐桌与灶台前，好一会儿才把东西都放齐全。
少女轻轻地拍了拍双手，把油腻与水渍擦干在了抹布上。
“好了，时间不早，卡卡西老师就快点吃饭吧。要是饿出胃病可就麻烦了。”
后者却是全然没有动筷的意思。
他的目光尽数凝聚在了少女的脸庞之上，语气也变得有些低沉。
“眼睛……看不见东西吗？”
尽管不曾亲眼目睹。
但在一众旁观者的叙述中，卡卡西也能体会到青叶当时的凄凉处境。
也正是想到这里，作为导师的责任心在此刻隐隐作痛。
“这个啊？呵呵，也没什么大碍啦～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时间长了很容易适应。”
宇智波青叶把上半身压在了餐桌上。
她的左手平拖着自己的脸蛋，右手则是摩挲着眼睑。少女的微笑不曾间断，此刻也是用着浑不在意的语调说道。
“眼睛看不到的东西，用心去看就行啦～”
“是吗……”
卡卡西微微低下了脑袋。
想要安慰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对于习惯了的沉默的人而言。
在外界足以让许多忍者闻风丧胆的卡卡西，此刻却是搜肚刮肠都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
犹如老父亲一般局促的表情，便是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噗……”
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从身前传来。
卡卡西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去，却是看到青叶就这么侧着脑袋，正对着自己咧嘴发笑。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了的眼睛。
此刻却像是捕捉到了更为本质的东西。
“卡卡西老师……您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后者有些莫名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是低声说道。
“是吗？”
明明不是伱的错。
明明跟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可时至今日，却还是会感到愧疚，自责，继而变得愈发苦闷。
这个穷极半生，一直都在失去，失去，失去的忍者。
却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温柔的人。
所以啊……
我才会对你有些放心不下呢。
——要亲口跟你说没有关系。
——要亲自来看看你到底过得怎么样。
直到看到你释怀地放下这一切，或许青叶才能够安心地……
踏出下一步。
青叶抿了抿嘴，她松开了左手，便是将半个身子都给压到了餐桌上。
心里话已经说完了，此行之目的也已达成。
那么……就到了告别之时。
“卡卡西老师，我今天来见你还有另一件事想要跟你说。”
什么事？
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做出反应，说出这句话。
可卡卡西却反直觉地没有开口，因为敏锐的神经触碰到了微妙的节点……
他似乎是隐约地，察觉到了青叶想要说的话语。
“青叶，你等……”
“我要离开村子，去外面的世界见识一下。”
打破了最后一丝回旋的余地。
少女微笑着，平淡地说出的话语，彻底地刺破了名为幻想的泡沫。
卡卡西罕见地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觉得嘴巴有些发干，却又连忙说道。
“青叶！我知道你对村子可能会有所不满，但火影大人已经做出了改变！长老团和根部都已经……”
“不对喔卡卡西老师，这些东西我都已经不在意了。”
青叶笑着摇了摇头。
“我对村子没有任何的不满，也从来没有怨恨过任何一个人。”
我只是……
“想要一个能够振翅高飞的空地而已。”
雏鸟的羽翼已经丰满。
曾经温暖的小屋就变成了束缚的框架。
“我要去外面见识一下真正的忍界，也需要去做一些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青叶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语气变得又低又沉。
“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
“回见。”
“卡卡西老师。”
词穷的卡卡西根本说不出什么更能打动人心的话语，而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非常直白。
只见卡卡西直接伸出了手去，当即就想要抓住身前的青叶。
可他的双手还未能触碰到少女。
后者便是在噗嗤一声的轻响过后，径直化作了细碎的白烟。
“……影分身？”
愕然的卡卡西，看着空无一人的座位，久久说不出半句话来。
而在另一边。
于村子之外的某处密林之间。
端坐在了树梢之上，正仰头看着满天飞雪的少女，突然就转过了头去。
“啊～终于来了……真是的，等了你好久呢。”
几近抱怨的语气之下，是仿若熟人见面的轻松语调。
“除了卡卡西老师之外，你可是我第二个想要联系的对象喔。”
阴影之中，身穿月色长袍的阴沉男子从中缓步走出。
“呵呵，我竟然排在了卡卡西之后吗？”
听着对方拿熟悉而又古怪的腔调，少女开心地摇晃着两条大长腿，朗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抱怨的，你还会在意这种无聊的排名吗？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