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姨有真气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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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北边，天际辽阔，一片雪白。
一辆马车悠悠前行，身后留下两道渐渐被埋没的车痕。
车内虽小，但应有的日用品还是没少准备。
洛月花于车厢前盘坐，凝神静气中全然不惧寒雪。
慕依凡于车内调息，肺部的伤势在洛月花真气的滋养下早已痊愈。
“小姨，您能说说娘小时候的事吗？”
洛月花睁开眼，目光似欲穿透层层雪……追忆之中，缓道：“闺阁中的女子有什么好聊的，待你往后寻到心爱之人，自己去问她岂不更好？现在清楚了，日后可就没了心思。”
慕依凡：“……”小姨什么都好，就是太清冷了些。两天下来，他与洛月花之间的话语加起来还不够一篇文章。
“我还这么小，心爱的女子还养在别人家呢！现在我就想听听关于娘的事情。”
洛月花闭上了眼，并没打算聊下去。
“……”慕依凡晃着头，有些无奈。随即收敛心神，凝气循环周天。
洛月花之前见他伤势好转后便掏了几本武学，这两天慕依凡一有时间就看，一目十行，都快把书翻烂了。
天色渐黑，不便前行。
洛月花走了进去，坐在一旁，对小屁孩说道：“现在可以问了！”
慕依凡知道他这小姨的个性，现在若不把疑惑说出来，怕是又得等到明天天黑之时。
“小姨，修炼真气的高手有很多吗？倘若有那么多跟您一样的高手，岂不是可以一路横推数十万大军！”
洛月花睥睨道：“你当真气跟喝水一样简单，咕噜咕噜灌进肚子里就满了饱了！？”
慕依凡傻笑，他岂会不知道，就是想跟小姨聊聊天。
“世人只知有寻仙问道之人，可曾见有几人潜心修道圆满过？并不是法门难觅，还是心志不坚！”
慕依凡：“对！只能是他们心志不坚，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对对！法门不难找，小姨只是随手给了他三本。算上从小修习的那本，总共四本。
洛月花有种对牛弹琴的错觉，垂眸道：“皮痒了？”
“哼，不痒不痒！”慕依凡尴尬出声。
洛月花没忍着嘴角扬起的笑意，轻声回道：“其实我也觉得应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我师父是这样说的！”
慕依凡深深呼吸：“……”突然觉得小姨太不正经了！
“小姨，你可是堂堂玄门掌教，能不能不要误人子弟？”
洛月花看着自己的外甥，跟看傻子似的。
“你算哪门子子弟？玄门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即便我是你小姨，你是我外甥，我也没那么随便！”
慕依凡嘴角抽搐，他这两天总有种面对失心疯病人的错觉。
“……小姨，你如果都不要我了，没人爱的我可是会死在这冰天雪地里的！”慕依凡委屈地挤出一滴泪。
洛月花冷笑：“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装柔弱流眼泪，你不嫌丢人？”
真当他愿意想做小孩儿状啊！
“我没有想问的了，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反正打小没见过，不跟我亲也正常！”慕依凡被气着了，拉起被子捂头就睡，功课也不想做了！
反正他用什么样子来接近她，她都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忽冷忽热中让他刚想亲近过去，就莫名面对一顿冷嘲热讽，真是受够了！
“说你几句就不爱听了？小屁孩儿就爱哭鼻子！”洛月花皱了皱鼻子。
她还没抱怨呢！话可都让这小屁孩全说了，到底是谁对谁不亲了！？
“可我身边就您一个亲人了……”被窝中，慕依凡沉闷着声音，微微发颤。
闻声，洛月花的心弦跟着也轻轻一颤。
“明明小姨奔赴数千里来找我，可找到我了却跟对待一只捡到的小狗一样！我情愿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小姨，我情愿当天就那样痛死在树林里……”
洛月花有点懵：“……”
她哪里带过孩子，这孩子也太敏感了吧！
“这一路上，待我亲厚的人都接连死在了刺客手上。他们与我非亲非故，却都愿意将我真心当成是他们的晚辈，是朋友，是舍弃性命也愿意一起同行的人。”
“风叔，聂老，楚叔，南宫叔，陈叔，邢叔，陆叔，王叔，杨叔，高叔，吴叔，他们有的人我甚至都还来不及把模样记在心里就看不见了……可他们都是真真切切地想要我好好活下去。”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小姨待我会这样冷淡，甚至比他们还要专业，让我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洛月花罕见地蹙起眉头，朝着闷在被子里的人说道：“你说完了？”
“完了。对不起，小姨！”慕依凡弱弱地说了一句，接着嚎啕大哭。
一边抽搐，一边打着嗝，继续道：“我知道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能像风叔他们那样待我好，可我就是想多一些对我好的人，我没有家了，小姨，再也没人会疼我了，我就是想多一些家人，我恨你，呜呜呜呜……”
洛月花挥手间，泪水悬浮于掌心，这是她刚刚流下的泪，接着，她轻轻掀起一角躺了进去。
“不要碰我！我讨厌你！”慕依凡闹着脾气挥了一手，接着突然一愣，手肘撞在了一片柔软里，然后他也不管她，就是抿着嘴不出声。
反正她都不在意他，他才不去理她疼不疼！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他伤到。
洛月花忍着疼痛，从背后抱着他。
“你之前问小姨你娘小时候都做些什么，其实小姨并不记得了，并不是不想跟你亲近。小姨五岁时被师父从家里接到玄门，那个时候小姨心思简单，也是哭着闹着要回家，可时间久了便知道了，哭改变不了什么。”
“后来师父带着小姨外出游历，可是小姨感受的人间冷暖也大多都是以过客的身份去品味，日积月累之中自然而然地就忘了自己的感情。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小姨不懂的事情可多了，只会打打架摆摆威风，以后你可以教小姨怎么对你好呀！你不是想学风行鬼踪嘛？小姨明天就教你，这个学会可帅了！”
“你疼不疼……？”慕依凡脸上火辣辣的，前面小姨两个字却是胆怯到难以启齿，因为放不下面子，所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略显生硬。
洛月花见他不再闹脾气，暗中松了一口气。
“不疼，小姨有真气护体！”
“真的？”慕依凡翻过身，眼睫上还挂着泪。
“真的，只要你不哭了，小姨就不疼了。”
还说不疼！小姨之前抱他的时候，他都感觉到小姨的手握成拳了。
他其实想帮忙揉揉的，可是一想到自己真不是小孩子了，这话就梗在了喉里，然后迅速翻过身，捂着脸倍感无语，他怎么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
洛月花见他莫名其妙地背过身，一下子有些发愣，眨了眨眼，想问清楚。
“还不高兴呐？”
慕依凡绷着脸回道：“没有，只是觉得跟小姨睡在一起不合礼数。”
“就当小姨补偿当年没有陪你了！这事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慕依凡动了动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种感觉其实还不错，很暖和，小姨身上也很香，重要的是小姨愿意接纳他了。
“明天真的教我风行鬼踪？”
“真的！等你学会了风行鬼踪，小姨就让你在庭州自由活动。”
慕依凡：“……”他忽儿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小姨，你的意思不会是我每学会一种，以后才能扩大一片区域吧？”
“哎呀！本座的外甥真真是聪明！看来不出三十年就能回到盛都了呢！”
“我要睡了！”慕依凡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一想到时辰也不早了，轻轻哼了一声后就选择睡了。
半夜里，洛月花听见慕依凡说起了梦话，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一觉慕依凡睡得很踏实，醒来的时候精神抖擞，目光炯炯。
下了马车，慕依凡看见洛月花正于雪中空手练剑。
他看了一小会，直呼书中自有黄金屋！原来真的有这种手中无剑，以心念而动，人剑合一的玄妙境界。
慕依凡没去打扰她，站桩半个时辰后吐出浊气，随即打了一套刚柔并济的拳法，这时身体微微发热。
洛月花一手负在腰后一手放在身前，静静地站在远处看向慕依凡。
她应该提前寻把好剑给他的，嗯……这孩子生辰是哪年来着？算了，还是算卦占一下。
“小姨！”慕依凡在原地蹦了蹭，冲洛月花挥着手喊道。
洛月花莞尔一笑，体内真气运转，周身一丈范围内的落雪纷纷悬停，又凝聚成一把把晶莹剔透的水蓝色冰锥。
慕依凡看得眼中直冒星星，连连叫道：“哇！”
接着，冰锥同时破碎，随着洛月花的剑指引领间又凝聚成一个，桶！
他没看错！那就是一个冰桶！
然后，他就看见洛月花一脸笑盈盈地带着冰桶出现在了跟前。
“来，这是小姨特意为你体贴准备的！”
咚！冰桶稳稳地落在雪地里，份量很足，声响沉闷。
慕依凡的眉梢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小姨，你给我准备这个干嘛？不会是想让我光着膀子在这里洗澡吧！你这是虐待！”
洛月花笑着扬起嘴角。
“欲练上乘武学，必先付出相应的代价！所谓先苦后甜，挺划算的！”
“小姨，我觉得你在坑我！”慕依凡咽了咽口水。
洛月花在这件事上没有哄他，只是面色一凛，“风行鬼踪，是玄门最基础的身法。实战中身体常以非人的倾斜角度腾转挪移，若是不能提前适应身体带来的极限，你如何学以致用！”
慕依凡咬着牙问：“怎么练？”
“双手前伸交错，下方的手抓着耳朵！嗯，对！接着俯身，左转一百，右转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