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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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清早，在春生绿着脸艰难喝粥的时候，伏黑甚尔绿着脸抱着一摞竹简踹门而入。
“你是谁！来我家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春生小野兽瞬间打翻粥碗，跳到桌子上冲着嘴角抽搐的伏黑甚尔呲牙咧嘴。
坐在一旁躺椅上抱着暖炉的里姬冷声开口：“藤原春生，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喝粥，给我把碗捡起来再去盛一碗，当着我的面喝干净，把地上和桌子上也给我打扫干净。”
目的被一眼看穿的春生：qAq
在春生可怜巴巴地捡起碗去厨房时，伏黑甚尔抱着竹简在里姬身边一屁股坐下，翻了个白眼庆幸道：“还好昨天你提议让我来找你，和那个老太婆整天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太憋屈了。”
“是吗，我也觉得我的提议很好。”
里姬随手拿起几个竹简翻了翻，发现上面全是《心经》、《金刚经》之类的佛经，还有些杂文俳句。
她挑了本《俳句杂选》丢给伏黑甚尔：“今天就这本吧，读吧，不懂的问我。”
伏黑甚尔下意识接住竹简，一脸懵逼：“伏黑里姬，你真要我读？！”
“现在请叫我清宫里姬，或者里姬，谢谢。”纠正完伏黑甚尔对她的称呼，里姬微微一笑，“不然你当我昨天在阿部婆婆面前开玩笑吗？”
“你！......”伏黑甚尔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竹简一甩，往座椅里一摊开始当大爷，“我不读！”
当时在禅院家都没人逼得了他读书，伏黑里姬还能强迫他读不成？
里姬静静地看着这开始耍无赖的流氓三秒，然后抱着暖炉起身。
伏黑甚尔：“？你去哪？”
里姬：“去找阿部婆婆，讨论一下关于你未来的学习规划。”
伏黑甚尔：......
“伏...清宫里姬，你狠！”伏黑甚尔咬牙切齿道。
他一把抓起刚被他丢到地上的竹简，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开始朗读：“夕阳无限好，吾辈须慎行，切莫......”
见伏黑甚尔终于听话，里姬又慢慢悠悠地晃回她的躺椅上，闭起眼。
“声音太小了，大声一点。”
“......长夏草木深，武士留梦痕......”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给我用白话翻译一下。”
“......清宫里姬！！”
“阿部婆婆。”
“......漫长的夏季草木茂盛......”
这时，春生端着碗回来了。
他叼着汤匙看着气到面容扭曲，却还在读着俳句的伏黑甚尔眨眨眼，问道：“里姬，你们在做什么？”
“在教你小吉哥哥识字。”里姬平静回答。
“小吉...哥哥？”伴随着春生的茫然发问，同时响起的还有伏黑甚尔‘喀拉’一声捏断竹简的清脆声响。
“嗯，”里姬无视暴怒的伏黑甚尔，点点头，“小吉哥哥是阿部婆婆的孙子，阿部婆婆帮了我们很多，春生要和小吉哥哥好好相处。”
“......清宫里姬，你适可而止。”伏黑甚尔阴沉地咬牙道。
然而里姬还没说什么，春生朝着伏黑甚尔就是眉毛一竖，呲牙咧嘴的样子像只护主的小狗：“喂！你怎么跟里姬说话呢！小心我吃了你！”
里姬清清淡淡地瞟了一眼伏黑甚尔，接着转头对春生继续说道：“你小吉哥哥的脾气不太好，他要是欺负你的话就来找我。”
伏黑甚尔：\\u003d皿\\u003d###
如果说先前伏黑甚尔对他的违约只是有些愧疚，那现在就是万分后悔。
他怎么能忘了伏黑里姬折磨人的本事呢？要是记得的话，他去伏黑家时绑也要把佐佐木一起绑到伏黑家！
一听里姬要保护自己，春生圆溜溜的小狗眼一亮，猛猛摇头：“不用担心我里姬！我可厉害了！小吉哥哥欺负我的话我把他打到满地找牙！”
一脸扭曲的“小吉哥哥”：#！@￥！……%￥#……@
“不能随便打人，”里姬教育了春生一句，接着她想了想后，开口问他，“你识字吗？”
春生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里姬拿起其他竹简看了看，把《观音菩萨发愿偈》递了过去：“这个比较简单，就从这篇学起吧。”
“......欸？”春生原本还在愤怒的表情一顿，一脸迷幻地伸手指向自己，结结巴巴问道，“我，我也要学？”
他不要啊！
“里姬，我...我以后多吃一碗蔬菜好不好，我不想学习~”春生无师自通地拽住里姬的衣袖晃了晃，可怜的狗狗眼疯狂眨巴眨巴，试图以一换一。
“多吃蔬菜可以，学习没得商量。”面对可爱小狗的撒娇，里姬老师依旧冷酷无情。
春生：qAq
这时，伏黑甚尔进门后没有关紧的门口探进来了一个小脑袋：“清宫姐姐，小吉，你们在干什么呢？”
里姬看着男孩熟悉的面容，他好像叫......
“健太郎，你来找小吉玩的吗？”里姬淡淡地招呼在门口好奇地左看右看的健太郎，“他今天要学习，可能没时间。”
“欸？小吉又在学格律吗？”健太郎惊讶地眨眨眼，噔噔噔地跑进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提到‘格律’时，伏黑甚尔突然犀利的目光。
原来就是这小鬼在这里大嘴巴，害得他被伏黑里姬嘲笑！！
完全没有感受到伏黑甚尔充满怒火的目光的健太郎伸头看了看他手上的竹简，然后抬头看向里姬，兴奋道：“感觉好有意思！清宫姐姐我可以学吗！”
听到健太郎的话，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
怎么可能，伏黑里姬这种怕麻烦的懒女人...
“这个健太郎要先问一下家人哦，如果你的家人同意的话，当然没问题。”里姬笑着说道。
伏黑甚尔：......？！？！？！
他如同昨天一样，忍不住用见鬼的眼神看向里姬。
这人分明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鬼性格，怎么转性了？？
“好耶！”完全对伏黑甚尔波澜起伏的心路历程毫不知情的健太郎欢呼一声，转身就往外跑，“我这就回去问娘亲！”
目送健太郎离开，里姬转头看向一脸欲言又止的伏黑甚尔，继续微笑：“俳句读完了吗？在这里发呆。”
伏黑甚尔：......
接着她又转头看向蹑手蹑脚准备偷溜的春生：“菜粥还没喝完，你想去哪？”
藤原春生：......qAq
在里姬轻松愉悦的乡下生活正在稳步进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平安京，附于菅原道真身上的五条悟却没有那么悠闲。
“回禀少辅大人，您要求的事我已经委托阴阳师都办好了。”
“好，下去吧。”五条悟看着手里的文书，头也不抬地回道。
下属离开后，五条悟脑内传出菅原道真愤怒的声音：“你就用我的手下做这种事？成何体统！京中贵族该如何看我！”
五条悟将手里的文书翻过一页，表情未变：“说完自己的愿望就别再来多嘴，我做我的事，你闭眼休息。要是惹烦我了，我就在上朝时跳脱衣舞，懂？”
“你...你...”脑海中的声音更愤怒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但经过五条悟这一番惊世骇俗的威胁，菅原道真也偃旗息鼓，不再说话。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知道这个附身于他的混不吝说到做到。而这是他的身体，他还是要脸的。
没了脑中多事者的打扰，五条悟坐在桌前继续专心翻看文书，这一坐，便坐到了深夜。
终于，在烛灯将要燃尽之时，他翻完了菅原家最后一册文书。
合上折子，五条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子往后一仰，躺平在地板上。
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木雕花纹，默默出神。
他先祖菅原道真的愿望竟然是位列三公吗......
如此普通，真是无趣。
五条悟抬起手臂，盖住眼睛。
里姬，你现在在哪，我好想你......
还有，对不起。
此时，岩岗村，里姬的小院中，里姬手里拿着阿部婆婆晚上吃饭时递给她的一张皮纸看了良久。
‘这纸好像是平安京的少辅大人吩咐京中的阴阳师们用术法在全国张贴的。但我怎么看不懂，这画的是什么意思？’
阿部婆婆可能看不懂，然而里姬对这画的含义和用途可再清楚不过。
皮纸上用最简单的笔划勾勒出了一碗香气四溢的鳗鱼饭，在鳗鱼饭的正中间，还趴着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正在行着土下座大礼。
这举国分发卡通画的夸张大动作，再加上这纸上现代q版的画风，一看就是五条悟的手笔。
——他是在用这种方法告诉里姬他的位置，同时也在向她为之前带走夏油杰的鲁莽行为道歉。
半晌，里姬盯着这张画的眼仁终于动了动。
五条悟活力四射的笑容、在加茂家实验室时痛苦隐忍的眼神和他果断带走夏油杰的做法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
最后，里姬的脑海里浮现出藤原春生可怜兮兮的脸。
又是半刻过去，里姬垂手，最终将这张皮纸丢进炭火盆，平静地看着它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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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乖乖读着俳句的伏黑甚尔看向依旧安安稳稳教着春生识字的里姬，挑了挑眉。
还不等他说什么，屋外传来一阵跑动声。
“清宫姐姐！清宫姐姐！我来学习啦！”健太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房屋的门被‘啪’地推开，健太郎雀跃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不只有他一人，他还牵着一名表情带着些许尴尬的妇人。
里姬眼熟这张脸，是她先前在村子里碰见的健太郎的母亲。
见里姬看向自己，妇人尴尬地笑了笑，介绍了下自己：“那个，清宫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青木家的青木早里奈。”
里姬了然一笑：“当然记得，青木夫人。”
也是到了这时，她才将‘青木’这个姓终于安在了健太郎的头上。
“请问青木夫人有什么事吗？”里姬笑着问道。
“那个......”青木早里奈纠结片刻，才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地问道，“清宫小姐，你真的识字？”
里姬点点头，谦虚道：“不过只是了解些皮毛罢了。”
听到里姬的肯定，青木早里奈眼睛一亮：“太好了！那...那青木小姐，请问你可以教我家健太郎识字吗？”
听到自己母亲的请求，健太郎也两眼放光，一个劲地猛点头。
“当然可以。”里姬应下得很果断，她笑着揉了揉身边春生的脑袋，“我家春生最近也刚开始识字，正好缺一个一起学习的伙伴呢。”
“真，真的吗？谢谢，太谢谢了！”
一辈子没有机会读书学习的夫人感动得眼含热泪。
作为农家的孩子，唯一能改变命运的便只有识字读书，而在他们这般偏远的乡下是很难有教书先生的，最多有去县城叫卖时淘回来几摞他们也不认得的竹简。
于是能遇到一个像里姬这般识字通文的，实在难能可贵。
“好耶！”健太郎欢呼一声，立刻蹦达到一脸警惕的春生身边，殷勤地开始自我介绍，“你叫春生？你好！我叫健太郎！以后我们就是一起学习的学习伙伴啦！”
然而没想到，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春生呆呆地左看看里姬，右看看健太郎，接着倏地脸涨得通红，气愤地把竹简一丢，转身就往外跑，还边跑边喊：“里姬最讨厌了！！”
“这...这......”被撞开的青木早里奈看上去有些无措。
健太郎不明所以地眨巴眨巴眼睛：“春生他怎么了？”
“没事，”里姬摇摇头，然后对青木早里奈笑道，“青木夫人，那明天吃完早饭便让健太郎过来就好，你看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青木早里奈忙不迭地应下，接着朝健太郎招招手，“健太郎，我们先回家，明天再来清宫老师这里。”
就这么一会儿，青木早里奈对里姬的称呼都变了。
“啊~今天不行吗？”健太郎失落地垂下肩膀。
但他也没有非要留下来，只是乖乖地走回自己母亲身边，朝里姬灿烂一笑：“清宫姐姐，那我们明天见！”
“嗯，明天见。”里姬也笑着挥手。
在青木母子离开后，里姬笑容一收，起身朝屋外走去。
“清宫里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善了，还主动教人识字？”伏黑甚尔的声音叫停了里姬离开的脚步，“还是说...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里姬垂眸看了一眼手捧竹简，一副看戏表情的伏黑甚尔，懒得和他解释，留下一句让他牙痒痒的“把《俳句杂选》全文翻译一遍，回来后我检查”后，便拢紧外套，出门去找那个撒腿就跑的小野狗。
小剧场：
五条悟的剧情是按照历史上菅原道真的生平安排的，整个平安时代的剧情走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