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鬼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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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应该是天策军的神机营工坊无疑了，这很可能只是他们的一处通路，传说墨家地下工坊四通八达，甚至还有专门的暗道通往长安。何驰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脚下有没有人，只是这粗粗的扫一圈，工坊人员的大致分布应该是向城外去的，留在城内的反而不多。
“我都杀过人砸过道观了，这时候你要说服我信鬼？”
何驰看着三条空荡荡的巷子，也许他不信，但耐不住考生不信，必须想一个办法消除考生心中的恐惧。办法终究比麻烦多，何驰策马来到京城外的一家道观，把道观内摊上的所有符咒包了个圆，别管是求财的、求禄的、求高升的、求中举的，两贯钱一出再加上这官服，道馆里的道士也就没说什么，反正下雨天道馆里生意稀疏，谁来买不是买呢。
考生们听到何驰给他们找了住处，都兴奋的过来看，可是当他们来到巷口一看就傻眼了，这中书巷门口第一家一户室的小屋上怎么贴满了符咒，从房檐到台阶，不光外面，里卖也是贴的满满当当，往里面一看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
“这屋我住，那鬼有些凶，你们压不住。我见过血的不怕这些，快些去找屋子吧，要睡觉尽量找二楼睡去，一楼地上冷小心冻的肩膀疼。”
要说这里的房子建的真是没话说，塞下一千人不带丝毫问题，每巷一口井，两个带茅厕的院子，四四八开间带二楼的房子，考生们直接上二楼打地铺，比那小隔间客栈舒服太多了。初来的一波考生占了一条巷子，后又来了一波考生占了第二条巷子，何驰所在的中书巷因为当头这一间过于阴森诡异，故无人敢来陪他。但是姗姗来迟的第三波考生没得选，去挤远离街口这两间房子的地方，还给何驰隔壁空出来两个小单间。
因为听到有住处的消息，还有考生在往这里赶，之前他们还按照同乡的原则聚在一起，到最后这里挤一个那里挤一个，也就没了那么多规矩。何驰对每一个来的考生都会检查他们的照身和考凭，确认无误后才让他们入住。
“你就住这里？”
思宁本来还以为何驰只是玩笑，结果到这一看眼睛都直了，作为天策军神机营的一员，她自然是知道这里有工坊入口的。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何驰这么胆大，毕竟那鬼魅传说似真非假异常邪门，现在何驰又住在这贴满符咒的房间里，光是看看就浑身起毛，更不用说躺下去睡觉了。
再说何驰家中的家私情况真的已经捉襟见肘，别说一个张床不带多，就是椅子和凳子也略显不够，陈术的房间里除了床外还有一张竹躺椅，思宁见它可以用来睡觉便暂时搬了过来，至于找桌子、椅子、床，只有等天气放晴之后去木匠铺采买。
“你来干什么，我家曹妹妹要出事了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看着护院离开院子，何驰第一个就不答应。陈术也是一肚子火，自己堂堂八品校尉居然给人家看家护院，可想想那五十万贯军费，他又没有理由发作。
“少爷勿虑，我这就回去。”
陈术放下了竹躺椅，思宁放下了一床被褥，何驰把火盆放好位置，拿出火折子点燃一本书房里的存货，这间屋子中终于有了些许温暖。
“亏你能找到这里，但是听我一句劝，有些事不要强出头，鬼魅这事真的会出人命的。”
“谢谢你关心，我总不能看着大家睡大街无动于衷吧。”
“要不我去请几轮道士，做做法事好让鬼怪安生些。”
何驰对思宁摇了摇双手，嘱咐她照顾好家里人便不再说什么了，刚才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也就悦岚反对何驰这么做。为大义也好，为家族也罢，何驰身负督考之责，而且又是天子钦点的第三名副考官，若这点担当都没有倒不如回家摆烂，而那道圣旨直接杜绝了摆烂的可能性。
“……呜呜呜呜呜……”
睡眼朦胧中何驰听到哭声传来，微微抬起眼睛发现火盆中的火势减弱，房间里也没有之前暖和了。于是便睁开眼拿过两本存货添进火盆之中，正要裹上被子继续睡，突然一阵妖风吹开了窗户，火盆里不大的火苗被吹熄了，房间里一片黑暗。
“靠！”
何驰可不是善类，在庐江那是真沾过血的，要是真有鬼魂来索命，他一条命都不够还！所谓恶鬼怕恶人，何驰就是这样一个恶鬼都怕的恶人！
“你找死吧！”
何驰打开门，站在巷口对吹来的妖风叫骂。
“一个十恶不赦的败类！砍你全家都是轻的！百姓吃你口肉就整天哭，看把你能耐的！本官火盆架你祖坟上了？不知道好歹的狗东西！”
何驰骂完妖风就停了，本来还裹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书生们听到外面的风声停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纷纷议论着这何驰好大阳气，那哭丧的恶鬼居然都给他骂走了。
“咣当！”
何驰摔门进了屋内，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火盆重新点燃，一下塞了七本存货，把火焰烧得旺旺的，然后在竹躺椅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一夜酣睡，何驰半梦半醒时被一阵阵食物的香味诱醒了。正准备掀开被子起床，一睁眼就看到一张虚幻的脸飘在自己面前，何驰忍住惊叫的嘴巴一闭眼睛一瞪死死盯着那类似3d投影的脸庞，也看不出个男女只有个大概的轮廓。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对峙，那张脸消失在了空气中，何驰迅速起床开了门，只见常顺站在门前。
“常公公！”
“何大人真是高人啊，竟然一夜睡到天亮。”
“常公公谬赞了，不知公公来干什么。”
常顺得意的笑着，看着这三条巷院子、屋子里都住满了考生，更有晚上在啄春园门口摆摊的小商贩过来赶早卖点心，他自然是乐开了花。这三条巷子是谁也不敢接的烂摊子，兜兜转转到了他的手下，本是想扩张一下啄春园的面积，奈何施工的工匠们一夜都呆不住，连夜跑了个精光。现在这个何驰简直变废为宝，这一个人一天几十文钱，区区三万贯钱不消多久便能赚回来。
“不知何大人一天收这些考生多少钱呀？”
“常公公这是来讨房租吧。”
“我可没说免费让你们住这儿，虽然是鬼宅，但好歹交点租金，我也好对上峰有个交代。”
一个大字在不远处的茶摊上打转，卖早点的小贩忙的不亦乐乎，还有几个占了极好的位置的人正在开摊，一夜间的变化实在巨大，要知道昨天晚上这里还是个无人问津的鬼街呢。
“常公公，可以物抵偿？”
“你那圣旨可不管这个。”
“这次不占你便宜了！我给你一样好东西！”
何驰往常顺耳边低语几句，常顺眼睛一动，双手从背后拿到胸前饶有兴趣的搓了搓手。
“好！拿一罐鱼露来，我便让你们住十天！”
“公公大义！稍后我再带点蟹膏露来让你尝尝鲜，若将来能攀上公公这啄春园的生意，那三万贯……”
常顺对何驰还有防备，毕竟这厮连恶鬼都镇的住，很难说他不会给自己下黑手。
“不急，先送来！真要长久做生意，还要定个契约。”
何驰满脸堆笑，走到竹躺椅旁边，一抬手将竹躺椅掀起，从那低下拿出了一罐被灰布包好的鱼露。他也是早有准备，毕竟能管啄春园的公公怎么可能任他宰割，互利互惠才是正理。将那罐鱼露交代常顺手中，常顺打开闻了闻，那味道还真是特别，虽然人人都说御膳房都离不开这物了，但实际效果他还要试过才知道。
“公公，我还有一事想请教。关于这三条巷子，司隶府和六扇门哪个管。”
“管？这里是咱家经营的地盘，谁敢来闹事！今天我就安排几个人过来看着，何大人就放一百个心吧。”
之前有鬼怪传闻，其他人自然不敢闹事，但是耐不住现在人一多便有宵小之徒盯上，之前收留读书人的客栈突然换了东家，何驰避免了和他们的正面冲突，但毕竟才刚刚元月，这到二月开考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考完放榜还要挨一个月，所以难免还有其他人找上门来。常顺虽不着官服，但京中也没人敢不看他的面子，有这一层保险何驰也稍稍安心了些。
拱手送走了常顺，何驰正想回家，他还要在这里镇宅一个多月，添置些适用的东西还是有必要的。正当他踏出三步走到巷口的时候，突然一群学子聚到了何驰面前。
“庐江水卜领庐江学子拜见何大人。”
一听这人名字，何驰就知道大概是水任庄上的，昨天收学子入住的时候，也没注意到有这么多庐江老乡。
“大家不必客气，你们先在此地住下，我去看看能否添置些东西，总睡在地上不是个办法。”
“何大人客气了！我们来不是为这事，此地一定是别人让给我们的，想必一天花费不少……”
何驰挥手打断了水卜的发言，只说。
“好好读书，这里的房租不用你们考虑。寒窗苦读取功名才是你们的头等大事！本官好歹也是副考官，识文锻字不行，但这跑跑腿的事还是能做的。”
水卜还想递上钱来，却被何驰一伸手推了回去，不与学子们纠缠自顾自的往何府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