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极地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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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丘，其实不是土丘，只是一块风化严重的巨石，如今呈十多米高的土坡状，曲晨轻易便爬了上去。
是的，就是轻易，虽然穿着笨重的防护服，但这里并不是地球，火星引力连地球的一半都不到，这让他行动间轻松了不少。
摇摇晃晃站在巨石最高处，曲晨朝四处眺望，不由深深皱眉，视力所及都是一样荒凉的无边黄色，此刻他有些犹豫，甚至不知该去哪个方向。
此时风暴中心已经远离，但这里的风依旧不算很小，一些细碎砂石卷起，打在防护服上沙沙作响。
留在逃生舱等待最后时刻降临？还是去寻找那不知在何方的着陆器残骸？
曲晨茫然间慢慢走下巨石，全身一阵阵的发冷，双腿如同被灌注了铅水，沉重到几乎抬不动，恍惚中，他慢慢坐倒在巨石背风处地上。
“高睿已经死了，我现在怎么办？”
如今看来，死亡不是最可怕的，等待死亡才是更加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那种失去至亲好友的痛心加上绝望几乎可以让人疯狂。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曲晨眼睛通红，作为人类史上首次登临火星的幸运儿，一个已经失去生命，另一个也只能在这里等死，这是何等的憋屈无奈啊！
他猛的一巴掌拍在身边的石头壁上，那石壁哗啦一下碎裂了一块，骨碌碌顺着斜坡滚了十几米远才停下。
曲晨有些诧异，朝落手之处看去，才发现那并非是他愤怒中力气暴增，实在是这块巨石被风化的太严重，原本已经遍布裂痕。
他抬手在那裂缝处抚摸，这是经历了多么漫长的岁月，曾经坚固的岩石都已经腐朽了。
很多年后，会再次有人类登临火星，会有人发现自己留存这里的遗骸吗？
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现吧，要不了多久，这里肆虐的风沙将会把自己覆盖，甚至是吹散……
他收回自己的手掌，看着沾在手套上的些许沙粒，手指轻轻搓动间自语道，“也许将来我也会成为你们的一员吧……”
……
曲晨保持着这个动作，久久没有动弹。
不是被冻僵，只是忘记了动弹！
而他的眼睛此刻露出奇异之色，带着激动凝视着左手。
因为他不经意间，居然看到几颗白色的沙粒渐渐变得有些透明，也变得小了一些。
“这真的是……冰屑？！”
曲晨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历代火星轨道探测器和火星车早已发现火星上有类似于冰的存在，此刻，自己居然真的看到了类似的东西。
他猛然转身，伸手在那岩壁缝隙中用力扒拉，星星点点更多白色出现在黄色沙粒中，他抓了一把用双手紧紧握住搓揉。
片刻之后，当他再次摊开双手时，白色沙粒消失了，而手掌间的黄色沙粒居然有些湿润的迹象，虽然并不明显又很快就消散了，但曲晨几乎可以断定，那绝对就是冰！
“这里靠近极地！如果能找到更多冰屑，活上三天或许不是极限！”
这些冰屑原本或许在这片区域并不少见，只是风暴太强，将冰屑都吹散干净了，只有这背风处的石缝里面还有残留。
曲晨眼中放光，抬头看向地平线上的昏黄太阳，发现那位置虽有变化，却并没有坠落，越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这是火星极地，而且目前是极昼期间！
他如同被打了兴奋剂，起身快速奔向破烂的逃生舱，此刻，他的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在火星活上一个月，也许并非没有可能！
……
直到四五个小时后，曲晨再次出现在大坑边缘，这次，他背后多了一个简陋的箱子。
这个简陋的箱子就是他忙活了许久的成果，一个简易的光能制氧机。
几个小时内，他不断调整光能枪功率，或是切割或是焊接，把逃生舱里所有能够利用上的部件解体又重组，终于做成了他计划中的保命神器。
原理很简单，光能板转化出电力，溶解冰屑成液态水，再通过电解分离出氧气！
如今只要在三天内找到大量冰屑，氧气的问题可以解决！
现在首要问题是确定方向，找到真正的极地，如果寻到大量冰屑，坚持一个月并非不可能！
曲晨看了看太阳的方向，拿起石块开始在地面上不断划出各种图形和线条。
因为他早已知道，火星地磁正处于大扭转期间，地磁力紊乱扰动，不仅严重干扰通讯无法与太空轨道上的玄武一号建立稳定的连接信号，同时也让防护服上的定向系统根本无法确定方向，现在只有通过火星公转和自转角度，才能判断极点大致所在。
很快，有了结果，一个箭头被刻在地面上。
曲晨看看手腕上的时间，回头再确认了一下太阳方位，没有任何犹豫，举步开始出发。
这不是普通的旅程，而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续命之旅！
……
一步一米，迈步不快，但也绝对不慢，重要的是这个速度非常稳定。
曲晨评估着自己的脉搏速度和血液耗氧量，将体能维持在一个尽可能的最低消耗状态。
因为他只能大致判断方向，却无法确定距离，所以，赶路和保存体力，都是必须要的。
否则，两支高压氧消耗完还没有找到大量冰屑，他仍然只能面对死局。
相对而言，身体所需水源在前期倒是次要，防护服自带光能充电，勉强可以维持体液自净系统和保温系统工作，光能则不足为虑，极昼期间随时都在补充。
而十袋营养液，在有充足水源的情况下，小心节约使用的话，维持一个月估计不会有大问题。
这些都是曲晨认真评估后的结果，所以，找到极地冰屑，是所有问题的核心所在。
一个月，按照目前的科技水平，只要基地愿意付出代价，走最近航线加派一艘飞船来救援，理论上还是可以的。因为玄武一号案最初就有第二手预备案，有另外一艘飞船和四名宇航员是在做同步训练。
曲晨在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赌的是地球上宇航中心的决策，搜救或是放弃！决定权就在那些高层手中。
虽然希望渺茫，但毕竟还是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