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坠落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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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速还在持续增加，已经达到一百七十一米每秒，舱压更是降低到危险值以下，曲晨只得穿上太空防护服。
而此刻逃生舱高度降到八百九十五米，但这风暴实在太恐怖，居然卷动着逃生舱忽高忽低，没有正常下降，反而被吹向远方。
曲晨完全不知道，自己最终会被带到哪里去，而随着高度降低，这风暴中似乎出现了更多的碎石，时而砰的一声砸在逃生舱外壳上，这让他心惊肉跳。
逃生舱随时可能重蹈着陆器的覆辙，被直接摧毁，而高睿那里依旧无法取得联系。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逃生舱终于降到了三百九十米的高度，曲晨内心明白，在风暴中待的越久越危险，此刻应该要考虑着陆了，根据此刻风速和高度预估，推进器的燃料应该勉强可以支持到降落了。
他一咬牙，毫不犹豫伸手按在那个红色按钮上。
轰！
推进器点火，逃生舱尾喷射出炙热的尾焰，在风暴中撕开一条道路，朝着斜下方俯冲而下。
快点着陆吧！
曲晨在心中大吼，同时释放舱内的缓冲泡液。
他很清楚，此刻根本没法以正状态着陆，靠着逃生舱外壳硬着陆是唯一的选择，当然，着陆的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完全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巨大的冲击力会是宇航员致命的威胁，但生死只能一搏。
如果说想要成功着落，必须要以极小的角度切入地表，只有在滑行的状态下着陆才是最安全的方式，这就需要降落的地点不能有山丘岩石，松软的砂石地面是最好的选择。
可此刻风暴中根本无法目视辨识下方的情况，不知是否是探测装置有损伤，地表扫描信号不稳定让自动驾驶也无法持续，曲晨只得切入手动模式，凭借着身体对重力的微妙感应操控逃生舱。
雷达波反馈的地表距离不断变化，三百四十一米，四百零三米，两百九十六米，八十七米，二百一十五米，三百六十二米……
随着高度越来越低，地表似乎奇迹般的逐渐平缓起来，一百二十四米，九十七米，八十二米，六十三米，七十五米，五十六米，四十四米……
来吧！
曲晨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抓住操控杆，时间在此似乎定格，他闭上眼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活着着陆！
……
火星风暴，此刻直径已经达到一千三百公里，铺天盖地席卷四方，飞沙走石直冲天际，将天边的太阳覆盖，整个天地间越加昏暗。
一个小小的黑影带着光亮的尾焰，划出浅浅的弧形轨迹在风暴中闪过，以极小的角度切入地平线。
轰！
巨大的撞击，让一片荒芜砂石地面震动，腾起数十米烟尘，但仅仅一瞬间，那烟尘又被可怕的风暴带走融入其中，原地只剩下一个直径十多米的大坑和后方数百米长的滑行印迹。
坑内，破损严重的着陆器，头部小半扎入坚硬的碎岩地面……
……
呃！
也不知过了多久，曲晨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蜂鸣器依旧在叫嚣，警示灯摇曳着忽明忽暗的红光，看着有些刺眼。
前方的操控台由于剧烈的撞击，已经变形扭曲，有些位置已经直接崩碎了，舱内一片狼藉。
我还活着！？
他微微扭动一下脖子，身体各处都有酸痛，着陆时巨大冲击力让他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部，直接昏迷过去。
此时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缓冲泡液在舱体破裂后已经漏完并彻底挥发，他仔细检查防护服，不由暗自庆幸，防护服功能完好，否则在昏迷期间，自己恐怕已经死了。
他挪动身体到舱门，用力扳开固锁阀，想要推开舱门，只是舱体已经裂开变形，舱门只打开一条缝隙，便卡住不动了。
透过舱门缝隙向外看去，昏暗一片，比这闪动红光灯光的舱内，似乎也亮不了多少，但外面的风暴小了很多。
他抬脚用力踹向舱门，砰砰砰连续十多下，舱门终于打开容他穿过的缝隙。
真实的火星就是这样？这是哪个区域？
当曲晨爬出那个砂石坑时，不由心中一阵抽紧。
迷蒙的风沙中，只有看不到边际的黄褐色平原，地面龟裂无数碎石横呈，一轮暗淡的太阳在地平线的尽头，努力散发着光亮要穿透沙尘照耀这里，如同落日前荒凉的戈壁。
昏暗天地间，就这样一个人的身影，如同雕塑般立在迷蒙的风沙中，说不出的孤寂。
登临火星！
这是人类的梦想，已经真实发生，却没有任何喜悦，至少这对曲晨而言是这样，逃生舱里面的补给，按照标准配置只够三天所需，而三天，根本不可能等到救援。
除非找到着陆器，那里面足有三个月的物资储备。
但着陆器已经解体，完全没有定位信号发出，想要在风暴中找回物质，比大海捞针更困难，根本不可能做到。
现在看来，所谓成功着陆逃生，也只是稍稍延缓死亡的时间而已！
也或许，这种备案本就是为了在意外发生时，让宇航员能够尽可能的再发挥一下余热，给后来者增添一些经验吧。
在大坑边缘伫立许久，曲晨心沉在谷底，完全不知道下面该如何是好，他没有了方向，许久才慢慢回神，想到高睿不知怎么样了？
他慢慢走下大坑，再次钻进破损的逃生舱，想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对方！
只是他刚刚进入，眼睛扫过控制台的一刹那，就呆住了。
原本代表高睿生命体征的绿色指示条，此刻已经变成满格红色。
“睿哥！”
头盔内，曲晨双目圆睁，悲呼一声，眼睛瞬间湿润。
刚刚清醒时，他还看了控制台一眼，那还是绿色，仅仅十多分钟，高睿的生命已经终止。
想到一年多以来训练中，高睿对自己的指导，那种如兄弟般无私的分享，曲晨心如刀绞，那个素来冷静豁达的睿哥，居然就这么没了，虽然自己也时日无多，却依旧忍不住痛哭起来。
许久之后，曲晨只感觉身体一阵阵发冷，那是发自内心的悲凉，偌大火星，如今只剩自己一个孤零零的生命，而且自己的生命倒计时已经开始！
没有办法抹去眼角泪水。
他慢慢摸索着把逃生舱所有能够用于维持生命的物资，全部装入防护服的外袋，十袋营养液，两支高压氧。
逃生舱严重损坏，与轨道上的联系彻底中断，至于高睿的逃生舱，按照低频信号强弱评估，至少也在一千公里以外且方位不明，三天，根本走不到那里！
其他琐碎，他全都没有看一眼，维持不了生命，就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在舱门口，看着那一把嵌入内壁的光能枪，他犹豫了片刻，也还是带上了。
大坑边缘，他再次踏上那荒凉的碎石地面，环顾四周，朝一个稍稍高起的土丘走去。
无边的沙尘，孤独的身影，死寂的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