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齐力天,你知道什么是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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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舟完成了每日的修行之后就回到家，来到顾若水门口时不经意间听到顾若水说什么住在外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走进来，顾若水和顾夫人坐在里面，没有责怪他。
“你姐说想搬过去将军府住，那间屋子放太久了，需要人打理，一直没人也不是事。”顾夫人给顾行舟解释道。
顾行舟听着很有意思，“那我也过去住！”
“你过去凑什么热闹，那是你姐的府邸。”顾夫人拍了一下他后脑勺。
顾行舟：......
顾行舟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求道：“我从小到大就和姐姐一起，我不想离开姐姐嘛！”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们都是大人了！”顾夫人赶紧伸手去扭了他一下，顾行舟飞快地躲开了。
顾若水心里有打算：“娘，让他过去住吧，让他帮我做事。”
“您看，姐姐需要我！”
顾夫人叹了口气，慈爱的目光看着他们两，“若水，你年纪不小了，注意避嫌，但是让你一个人在那边我也不放心。”
“我来照顾姐姐！”顾行舟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说啥子傻话，后脑勺又挨了顾夫人一巴掌。
她这一对儿女都是有能力的，女儿随性平和，天资聪颖，就是有些不会照顾自己，儿子调皮活泼，总是不着调，但家里人的话他都有认真听。
说实话，让顾行舟搬过去，以顾若水的个性，估计是顾若水照顾他，没人照顾顾若水。
愁啊。
“娘，我这又不是自己一个人住，不是还带婢女过去吗？”顾若水说起了齐栗甜。
“那孩子怎么样了？”说起这个小女孩，顾夫人刚见到她的时候就有点心疼。
顾若水安慰地朝她笑了笑，把郎中说的话告诉她，女孩虽然体弱多病，营养不良，但只要好生养养就会恢复健康。
虽然心疼这个小女孩，但是还是更疼家里的孩子，“这孩子还小，能照顾好你吗。”
顾行舟是不敢说话了，他坐在一边听着顾若水把顾夫人劝服，然后还帮他说话，最后顾夫人准许顾行舟一起搬过去。
顾夫人走后，顾行舟问起了顾若水关于齐力天的事情和入住将军府的打算。
顾若水一脸无所谓地表情，轻声说道：“我过去之后，那些盯着我的人就会转移视线，那样就不会影响到大哥和爹娘了，最重要的是，那边是我一个人的地盘，我想干什么都没人管得着了。”
她可不怕那些人盯紧她，就怕自己连累了大哥的生意，连累了父亲。
虽然说父亲现在几乎是被大哥养着的，但是丢了官职也会伤心得要命。
不过之前听娘亲说过爹好像答应了带娘亲出去走走。
许是受了顾善武的影响？
顾善武是顾行云的父亲，早些年把年幼的顾行云交给顾善文抚养，自己带着娘子去游历四方。
“在理。”顾行舟听完顾若水的话不停点头，“对了，那个齐力天是？”
“那孩子性子有些问题，在蓉蓉店里多次行窃，我打算让他在军中磨炼一下心性后送去给蓉蓉处置，等矫正完了，蓉蓉要罚他也好，放过他也罢，随她便好。”顾若水低头看着小白。
小白趴在她腿上扒拉她的手指，这会儿也静静地望着她。
顾若水伸手一边抚摸它的脑袋一边说道：“过几天是国师观星的日子，到时候一起看看？”
顾行舟摸了摸下巴，确实是过几天的事情，他笑嘻嘻地答应了，“行啊，那我到时候来找你。”
顾若水知道这个弟弟跳脱，“你别又突然跑走去找不着人。”
好歹是同一个娘生的孩子，对对方都知根知底，况且还是一起长大，从下斗智斗勇，感情深得很，很多时候都不用说话就能读懂对方的想法。
顾府书房，顾善文偷偷地把顾若水库房里别人送的上等茶叶拿出来，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叹茶，一边喝一边咂咂嘴，回味无穷。
书房门啪的一声被推开，顾夫人快步走进来，看见顾善文又偷喝女儿的茶。
猝不及防就伸手过去把一整包茶叶拿走，顾善文一看，他有经验！
马上把茶壶拎起来，先拿到自己手里，上一次就是为了抢茶叶，连手边泡好的也被拿走了。
“女儿给你的茶？”顾夫人居高临下看着半蹲在地上的顾善文。
“没……但是女儿说了我想喝就拿！我这不是想喝了吗！”顾善文赶紧风度翩翩地站起来，只是手里拿着茶壶往后面藏有些破坏形象。
顾夫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将顾若水过阵子搬出去的事告诉他。
顾善文愣了一会，倒是没什么所谓，她不在府上逛还省得气死他。
只是嘴上关心的问话让他父亲的形象整个立体起来。
孩子大了，自己有想法，做长辈的也不想过多阻挠。
顾家的家风比较随和，可能是祖辈是伺弄田地的。
后来落户皇城内，得贵人相助，先辈是农户，个个踏实努力，能干得很。
顾若水和顾行舟的性格能长成这样正面，也是家风淳朴影响所至。
可能是受了元素力影响，也可能是自身的性格决定了元素类型的。
顾若水正如无法抓住的风一样，随性洒脱，不会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只在乎她喜欢的人们。
顾行舟则像是平静的湖面，当外界触碰时便会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别人越是真诚，他会加倍好回去，反之则成为怒海狂涛。
几天过去了，齐力天沉不住气了，他尝试过逃跑，几次都被捉回来了。
他知道有人在监视自己，最明显的那个就是伊凉木了。
“我要回去看我妹妹！我妹妹会被你们害死的！”
齐力天不装了，其实他也没有多想念妹妹，不过他还是有一点点担心，在他内心深处，他知道妹妹就是他的最后一丝人性，没了妹妹，他就再也无所顾忌。
伊凉木一边砍柴一边看他，心里想终于问出来了啊。
怒涛将军几天前就和他交代过，如果齐力天问起他妹妹的下落，就如实说明。
结果他等啊等，几天过去了这人才问，伊凉木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了。
这几天被他牵连惨了，发现他其实是个正面刚毫无胜算的孩子之后，伊凉木也不怕他时不时露出的阴阳怪气的笑容了。
就这点心理攻击，伊凉木完全不怂！【其实之前是怂过的，但某人不肯承认。】
凭他这一身力气，哪怕还没学习武功，也就一只手把齐力天打趴下。
他没好气地刺了齐力天几句，“哟哟哟，终于想起来自己有个妹妹啦？这是没办法出去拿自己妹妹当借口是吧？”
“你闭嘴，若是我妹妹死了，我要你们陪葬！”齐力天露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伊凉木没能看出他这个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他继续火上浇油道：“咋还恼羞成怒了咧，怎么，被戳破了小心思，在那装什么兄妹情深是吧。”
齐力天站起身，右手提着砍柴用的斧头，突然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伊凉木怂了一秒，突然直起腰杆，他也提着斧子站起来，学着齐力天的样子露出怪笑，因为他想装那种诡异的感觉，他又装不出来，嘴角在那抖啊抖的，整得脸部肌肉更扭曲了。
简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你妹妹现在是别人家的下人了，不服侍好主家的下人，被打死发卖都是正常的，我劝你也别在那装好哥哥了，但凡你有点能力，都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受这种苦，哼，只会在别人面前狐假虎威的烂泥。”伊凉木这话说得一点情面都没有。
齐力天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一斧头砍在木墩子上，大声吼道：“你没经历过！你凭什么说我！换作是你！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有被人天天打过吗！你有和狗抢过食物吗！你的亲人是药罐子吗！有能力，呵，有能力就能与数百人为敌吗！”
“别再说什么大话了！你没有资格指责我！你们所有人都没有资格！”齐力天使劲拔斧子，没拔出来，气得眼角发红的他把旁边堆好的木柴一脚踢散。
这还没停，他就好像要发泄怒火，到处搞破坏，摔竹篮子，乱丢调料包裹。
“你疯了！”伊凉木看到他不知道哪里摸出一把菜刀，就要往远处丢。
他赶紧起身扑过去阻止，两人纠缠在一起抢利器。
躲在暗处的顾行舟和小白坐在树上看戏，小白盯着下面的齐力天。
它心里有一点点觉得这孩子可怜，可它也心冷得很，重活一世，不会再轻易善良了，它的第一反应是观察这孩子的动作里有没有演戏的成分。
旁边的顾行舟啧啧了两声，小声地嘀咕着“好可怜一孩子。”
紧接着他就冒了一头冷汗，“祖宗保佑，然后被劈了......”
伊凉木没抢到刀，齐力天挥刀劈向伊凉木，伊凉木身子一矮，腰部往后挪，躲过了刀光后蹭蹭地后退几步。
然后就看到齐力天用力地把菜刀甩飞出去，菜刀插进不远处的树上。
好小子，那么大力气。
齐力天在丢完刀之后整个人就虚脱下来，那力气来的快去得也快，他使劲按了按鼻子，发红的眼眶里，双眼直勾勾地瞪着伊凉木，随后起身就快步离开。
“这么大脾气，人菜还火大，听不得别人这样说那就努力啊，做这家伙的妹妹真是倒八辈子霉。”伊凉木嘀嘀咕咕地发着牢骚。
转念一想，换作是他，如此艰难的开局，他未必能做得比齐力天要好。
被云层遮盖的太阳无法散发出暖意，一阵秋风吹来，一个人沉默地收拾东西的伊凉木觉得有些冷，也不知道是心冷还是身子冷，他想应该是人冷，血冷，阴暗的角落传来的冷。
离开的齐力天没有回帐篷，而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军营里的士兵并没有阻挠他到处走动。
反而一个无视了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种名为孤独的感觉侵占了他的全身，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幽灵，活得没有存在感，活得没有尊严。
太阳从云朵里探出头来，温暖的光线照到他身上，他竟然觉得有些刺眼。
他躲到旁边的树下，坐在地上，看着对面的操练场上，有许多兵在对练。
数千个士兵分成两组，当他们其中一组胜利的时候，他们拥抱欢呼，连将军也会笑骂他们不要松懈，皮痒了是吧。
输了的一组也会互相鼓励，大家一起喊口号，呼喊着下一轮的对练快快开始。
在树下发呆的齐力天双眼无神，靠在树干上。
树上突然传来声音，“你怎么不过去融入大家？”
“......”齐力天没反应过来，自然而然地回了一句，“我不属于他们，我是被抛弃的东西，我就不该在这里。”
“谁跟你说你不属于他们，你不该在这里，是谁抛弃的你。”
“......你是谁。”齐力天回过神来，戒备地直起身子，抬头看去。
一只漂亮的白毛灵兽轻巧地落在地上，坐在他旁边，那样子似狐似狼，细看又有狗的特征。
“一只偷偷住在这里的灵兽罢了。”大白狗摇了摇蓬松的尾巴，秀气的眉眼看向他。“你可有问过他们你是否属于他们？”
“还需要问吗？”齐力天翻了个白眼，随手拔了一根草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然后叼着草看士兵开始第二轮的对练。
士兵们热情高涨，连将领也跟着一起下场，他们打得更认真更起劲了。
小白趴在树上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脑海里浮现着自己的过去往生，这么一看，自己也经历了很多，走过很多路，最后才走对了路。
“你没问过你怎么知道，便是断案亦要口供证词，别人不说，你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吗？”
齐力天嗤笑一声，说道：“猜他们想什么可太有难度了，反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为何要知道，为何要去猜，他们与我无关。”
大白狗轻笑起来，“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还没等齐力天开口呛它，大白狗便立刻说道：“我在想，你这个小娃娃闹别扭的样子真可爱。”
“谁闹别扭了！”齐力天觉得莫名其妙，失去了和大白狗聊天的兴趣。
他正要起身，大白狗就说道：“你觉得现在不好吗？有吃的，有住的，还有一大群等着你融入的，率直、可爱的士兵们，而你的妹妹......”
听到妹妹两个字，齐力天站在原地，背对着大白狗。
“你的妹妹并没有卖身，她遇到了贵人，她跟着那位小姐住进了大宅子里，有好吃的，有漂亮衣服穿，还有许多照顾她的姐姐，她在等你，她自愿做小姐的婢女，换取哥哥衣食无忧的一生。”
齐力天心里陡然冒出一股庆幸，觉得这个妹妹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可下一瞬，他就眼眶泛酸。
这个想法是不对的......
“身为哥哥的你，认为自己有什么能为妹妹做的吗？”
齐力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平静地开口说道，“那当然心安理得地享受妹妹帮我争取的好处了，可算是没白养这个妹妹，呵，说起来，之前还养着她不过是为了卖了换钱罢了，目的也算是达成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大白狗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一点都不率真的孩子，顾小姐说得对，只有齐栗甜可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