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六年前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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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景尧永远忘不掉陈君故向他介绍杨星魁的那一天。

大概是六年前的夏天。

当时陈君故已经进“沉迈集团”做到高层的位置了，但她在瑞士那边的博士学业还没结，就去学校两三个月处理论文和学位。

陈君故回国那天，郁琳正好要去日本和几个大学同学参加某个他根本记不住名字的动漫节，杜景尧开车送郁琳她们去机场，顺便多等了一个多小时，正好接陈君故回去。

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在杜景尧眼中都是过眼云烟，他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到这里，直到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杜景尧跳下车，热情地招手，大叫：“君故！”

陈君故也看到了杜景尧，挥手应和。

杜景尧和陈君故结束了一个热情的击掌之后，他四下看了看，开玩笑地问：“怎么就我一个人？陈大小姐您这排场不太对啊。”

陈君故挑眉一笑，“给你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啊。”

杜景尧继续调笑道：“也是，陈大小姐一句话，指不定多少人排着长龙巴结您呢。”

“行了，别贫了。”陈君故自顾自拉开杜景尧的车后门，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指着杜景尧给身旁的男人介绍，“杜景尧，我发小。”修长的手指一旋，又指身旁的男人，“景尧，这是杨星魁，我的……朋友。”——朋友两个字加重了读音。

杜景尧见到杨星魁那一刻就在偷偷地打量，确实是个帅哥，那娃娃脸那光滑的皮肤，那笔直的长腿，他一个男人都忍不住羡慕，不愧是入得了陈大小姐眼的人——他伸出手，“你好，幸会~”

岂料对方只是浅浅回握，再报以浅浅一笑。

呦，还挺有个性。杜景尧心道。

——后来杜景尧才明白，当时的他在杨星魁眼中是一个只懂吃喝享乐的富二代，于是以杨星魁的“胃口”是看不上他的。

启动车子，杜景尧一边开车一边问，“学校那边之后还用你回去吗？”

“不了，学校那边我都处理完了。”陈君故回答，“正好我爸爸的意思也让我全力在‘沉迈’发展事业，不想让我中国瑞士两边跑。”

杜景尧“嗯”了一声，透过反光镜看了杨星魁一眼，直言不讳：“杨星魁是你在瑞士……认识的？你准备把他安排在哪？”

“当然是在我们大中国啊。”陈君故一句话回答了两个问题，她轻笑起来，“我是带他过去见几个我在瑞士那边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不然我还能千里迢迢的把海外华侨带回来？”

杜景尧：“……”

沉默了一分钟，杜景尧又问陈君故，“今天晚上在‘名伦会馆’，唐家有个商务酒宴，你收到邀请了吧？你去吗？”

陈君故脸上云淡风轻，“去啊，为什么不去？”

“……”杜景尧边打着方向盘边说，“其实你从瑞士回来的消息还没传开呢，就算不去也没关系的……”

“怎么？那酒会高贵到什么地步，我去不得？”陈君故倾身上前，笑着捶了杜景尧肩膀一下，“回头被人知道我其实今天就从瑞士回国了，我脸不够丢的。”

杜景尧：“……好吧。”

他也知道陈君故的情况和地位都十分特殊，她年纪虽然不大，但已经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最出名的二代之一了。

陈君故转头看向杨星魁，问道：“你想去吗？”

杨星魁如实地点点头。

“那就去。”陈君故玩味地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到时候你会有多少收获，那就全凭你有多少本事了。”

以六年前杜景尧的浅薄认知里，只是觉得陈君故似乎话里有话，但里面的深意他是无法一时之间体会出来的。

当时的杜景尧是第一次见到、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杨星魁这个人，对他一无所知——他不知道杨星魁喜不喜欢、或者说适不适合这种社交场合——但无关紧要，杨星魁只要当好他的漂亮花瓶、当好一名“陈大小姐的普通男伴”就好。越是盛大的酒会，越是陈君故长袖善舞的地方。

车子停在一栋市内大厦前，陈君故在这里租了一层写字间，用来办理新业务。

杜景尧降下车窗，对着正看杨星魁下车的陈君故喊：“那我晚上来接你啊？……”

“不用了，你也挺忙的，我让司机送。”陈君故笑了一下，“晚上千万别开车去啊，酒会那种地方灌不死你！”

“最好是，”杜景尧大笑，“别你先被灌死了，到时候我把你扔垃圾桶里！”

陈君故甩上车门，笑骂道：“你想得美！”

晚上的“名伦会馆”，杜景尧比陈君故早到了一阵子。

当陈君故带着杨星魁不疾不徐地走过花园，迈进这个觥筹交错的现场的时候，人们立刻开始各种窃窃私语。

杜景尧在不远处对陈君故招手，他的身边还围着两三青年，全是他的老朋友，跟陈君故都是熟人。

“行啊，陈大小姐两三个月不见，号召力不减啊。”杜景尧递给陈君故一杯红酒，“你一进来大家的关注点全是你了。”

“得了吧，”陈君故随手将那杯红酒塞给杨星魁，双手撑在酒桌上，目光扫过四周的五花八门的面孔，“是把我当猴戏看了。”

杜景尧身旁的余锋“咦”了一声，笑意连连，“谁敢把陈大小姐当猴戏？……”

杜景尧也笑，直接拽起陈君故的一条胳膊，钳住使劲勒了一下，“陈小猴吗？”

陈君故撑着的双臂一弯，向前一倾，轻微的“嘶——”了一声。

杨星魁眼疾手快，扶住了陈君故的另一只胳膊。

杜景尧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脸无辜白莲花，“你怎么了？我没使劲啊。”——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平时日常开玩笑，闹的时候也有点没轻没重，然而看到搀扶陈君故的杨星魁，杜景尧秒懂，贼兮兮地笑，“哎呦？碰瓷卖惨是吧？”

陈君故轻轻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抽出被杨星魁扶着的胳膊，看了他一眼，然后她自顾自地拿起一杯红酒，喝了两口。

杨星魁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拿出一盒香烟，大家极有默契的谢绝，只有杜景尧大大咧咧的抽了一根出来叼在唇上——杨星魁摸出打火机，将火凑到杜景尧的香烟前——还没等他点着火，杜景尧忽然动了下脖子，继而笑了，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在陈君故耳边轻念，“君故，你‘哥’来了——”

那时候杜景尧那些眼高于顶的富二代，哪会把杨星魁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人放在眼里，他能接对方的香烟，完全是看在陈君故的面子上。杜景尧甚至都没注意到对方想要给他点烟的意思，等到他对陈君故说完那句话，才注意到眼前举着火略带尴尬的杨星魁，他才让对方给他点了烟。

听到杜景尧的话，陈君故立刻皱起眉心，顺着杜景尧的目光投过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近味——

陈君故笑得有些玩味。

这个“哥”的来历对陈君故来说非常莫名其妙，是她一个远房表叔再婚，女方带来的孩子，虽然关系七扭八拐，但从亲戚伦理上排资论辈起来，还真是她的“哥”。

那个男人赶忙从路过的侍者那里领了一瓶高档红酒，走到陈君故面前，毕恭毕敬地将红酒捧到陈君故面前，笑得极其谄媚的想要给她倒酒。

陈君故本想直接甩手将酒杯放回桌子上，但又觉得今日的场合还是得拿捏些分寸，太过火了容易让太多人下不来台。

于是她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让杜景尧口中她的“哥”给她到了酒，浅浅抿了一口后，挑了挑眉，“谢谢，哥——”

这一声拖长尾音的“哥”给唐述听得腿都颤了三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首先从称呼上就犯了难——

叫君故？陈大小姐出门就得做了他。

叫妹妹？陈大小姐当场就能做了他。

叫陈大小姐？陈君故？——是不是生分了些？

就在唐述纠结的过程中，陈君故已经偏过身去看杨星魁了。

杜景尧看了看唐述，哂笑道：“怎么？唐少把我当空气啊？”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周围不少人均投以目光。

唐述不咸不淡的再次举起红酒，给杜景尧也倒了杯，微笑说：“陈小姐太夺人眼了，站哪哪气势夺人，我自然就先注意她了，抱歉杜少。”

哎呦说话的艺术啊，不就是说他没气场么？杜景尧冷扯嘴角，“唐少的意思是，陈小姐喧宾了？”

陈君故淡淡一笑。这知名损友，非得给她拖下水——陈君故不得不转过身来一句话结束乱局，“其实，仔细想想这场酒会的举办地点，我也算是半个主吧？”

唐述一听陈君故的话音，便接口上去，“对对，陈小姐确实是主。”

确实。

“名伦会馆”的老板分别跟两边都沾亲带故——唐述是继子，陈君故是表侄女，一边亲属关系更近，一边是有血缘关系。

但是陈君故戳在这，又没有人真会把她和唐述视为一个水平线上的……

陈君故又转头看向杨星魁。

唐述顺着陈君故的目光，也一下子注意到了杨星魁，见他长相帅气，而陈君故又注意他，唐述顿时心知肚明，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巴结的机会：“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杨星魁微微一笑，礼貌地回答：“我叫杨星魁。”

唐述点了点头，因为杨星魁是娃娃脸，看起来岁数不大，又问：“你是大学生吗？学的什么专业？”

“不是大学生，已经毕业了，学的经管专业，毕业就进入‘沉迈’，曾经在陈总手下的项目小组工作，现在正在自主创业。”

“嗯，不错，很上进心，挺有自我思想的——”唐述其实就是想拍陈君故马屁罢了，大部分年轻人都曾经有过创业梦，这叫什么有自我思想，但见陈君故似乎正在听他们的对话，又继续问道，“你现在在什么领域创业？是开工作室还是公司啊？”

“我——”

杨星魁刚说了一个字，陈君故就打断了他们，轻描淡写地说：“你们去旁边没人的地方单聊吧，我这边还要喝酒有别的应酬，可以回来跟我说。”

听陈君故这样说，唐述就更来精神了，拉着杨星魁就前往别的地方，兴致勃勃地边走边聊。

杨星魁创业的方向竟然也属于唐述的业务领域，两个人就开始有了生意上的往来合作——不久之后陈君故就和杨星魁分道扬镳了，那时候唐述和杨星魁的合作已经开始了，杨星魁也很有商业头脑，丝毫没有给陈君故丢面子，两个人合作互惠互利。当然唐述最早就私下探听过陈君故的意思，如果她对杨星魁有任何不满，不止他一个人，其他因为陈君故而和杨星魁搭上线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好在陈君故没有放出过风声，商人都是逐利的，有利益就会继续合作下去了。

杜景尧也很快就明白了陈君故为什么会选择杨星魁，并且回带他出席各种酒会聚餐了。

当时陈君故只是觉得杨星魁这个人很有趣。

而了解全部实情的杜景尧，只觉得会做出如此决定的陈君故这个人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