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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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济舟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分钟，陈君故慢慢松开眉心，嘴角牵出一丝冷漠的浅笑——
从小到大，在她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就没有人敢对她做像贺济舟刚刚的动作——嚣张狂妄到甚至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虽然她还没有与贺济舟真正的面对面交手过，但她已经可以理解为什么之前陈谨言和郁琳会那样评价他了。
别说陈谨言了，就连在各个领域阅人无数的陈君故自己，都没有见过一个像贺济舟这样的——
“行了，就这样吧，等我过两天再通知你。”
陈君故结束了通话，目不转睛地远望着夜幕下的车水马龙。
几分钟之后，她被夜风吹的有些冷了，才伸手关上窗户，走出包厢房间。
当陈君故回到大厅原来的桌位，就只剩下郁琳一个人在默默吃饭。
陈谨言也出去接电话了。
陈君故坐了回去，优雅地吃了一口牛肉，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琳琳，你之前说的‘嘉德春拍’，那边的‘大观之夜’是在明天晚上对吧？这次有哪些比较有实力的竞买人？”
陈君故最关心的不是“竞拍品”，而是“竞买人”。
郁琳摇了摇头，如实作答：“别说竞买人了，就连今年的拍品，我除了知道有齐白石，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陈君故立刻笑了一下：“好吧，我也是怕了你，连拍品都不先打听，就要去拍，你怎么确定这场有没有你想要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是你喜欢，我就跟着你蹭风头的。”郁琳喝了一口水，“后来你去环球旅游了，拍卖会我就不去了，反正我也不是内行，看不明白什么有价值什么无价值。”
陈谨言接完电话回来，刚拿起筷子，就听到陈君故说：“所以你是想说，你是为了邀请我，才准备去嘉德春拍？”
“……”陈谨言眉心一皱，怎么又扯到嘉德春拍了？
郁琳回答：“本来是这样。你回来了，又正好遇到‘大观之夜’，你怎么可能不去呢？你不去都不是陈君故了，那就是你的场合。不过你后来说这次只是回来参加谨言哥婚礼，不想太张扬，我觉得没问题，你这样的处理非常好。”
陈谨言抬起视线看着陈君故。
只见陈君故的神色没有任何起伏：“那好吧，明天我们就一起去‘大观之夜’。”
“喂！”陈谨言可坐不住了，轻轻敲了一下陈君故前方的桌面，“你不是说不想去拍卖会，不想太锋芒毕露吗？怎么又要去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君故淡淡勾唇，意味深长地说：“是啊，我又要去了。”
她知道陈谨言和郁琳都在等她的解释。
但她没有解释。
陈谨言和郁琳也不会逼问她，因为他们很清楚陈君故的为人处世，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
一顿简单的晚饭结束，陈君故直接被陈谨言载到他的单身住所。
虽然她之前在电话里口头对谈凯说了“等下见”，但他们之间都很清楚那就是一句客套话——陈君故不会真去谈凯的局，谈凯也未必就真想见到陈君故。
下次他们在正式场合碰面，两个人也会对那句“等下见”绝口不提，不约而同的选择性遗忘——这是属于他们那个圈子的专属默契。
陈君故本来想回她在京城自己的家，但她知道她两年未见的亲哥哥是真的很想念她、很关心她，所以就没有推辞他的邀请。
因为还没有举办婚礼，所以陈谨言和未婚妻还没有同居，兄妹俩可以尽情的在客厅彻夜长谈。
陈谨言想陪陈君故倒时差，可是陈君故见陈谨言眼皮都要抬不起来，就劝他去睡了。
陈君故简单的洗漱完毕，躺到客厅的床上。
残月的光不足以照亮漆黑的房间，她直勾勾地盯着看不清纹路的天花板。
两年多了，她都没有得到 “准昌公司”和贺江悦、以及贺家的“鹤茗集团”有关联的任何有效信息。
有没有可能……
她的调查方向一直是错的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
那个人尽皆知、几乎给她的事业带来毁灭打击的商业丑闻，以及那个横空出世的“准昌公司”，确实与贺江悦无关呢？
因为她现在非常清醒——
贺家可不止一个贺江悦！
但如果是贺济舟的话……
那时间线又似乎对不上了。
陈君故从未如此清醒，却也从未如此混沌。
等到陈君故困意袭来的时候，天边都有些蒙蒙亮了。
晚上陈君故要去嘉德春拍，陈谨言要去接未婚妻，两个人正好一路。
王府井商业街外，陈君故远远见到路边等待的郁琳，就指挥陈谨言停车。
陈谨言和郁琳打了个招呼，又对陈君故说：“那你晚上也不能过来吃饭了吧？我们就不等你了啊。”
“拍卖会结束我和郁琳去你那儿，你和嫂子先吃饭，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陈谨言被陈君故那声扭捏造作的“嫂子”弄得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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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井大街艺术中心三层。
入口处就有几位恭恭敬敬的服务生，带领竞买人去登记、领牌，办事效率极高。
陈君故拿到“104号”，郁琳拿到“105号”。
这就意味着，在她们之前已经有103位竞买人准备就绪、摩拳擦掌。
陈君故和郁琳坐到第二排的右手边的座位，有几位总出现在拍卖会上的熟脸藏友，十分意外于陈君故的突然出现，都过来与陈君故热情攀谈。
陈君故微笑着与每个人聊了两句，大家就知趣的离开了。
郁琳一直看着进进出出的竞买人，凑到陈君故的耳边小声说：“没看到贺江悦，她难道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吗？”
“我想——”陈君故也注视着大厅入口，“她是知道的。”
郁琳也注意到了陈君故一直在关注进来的竞买人，轻轻笑了起来：“你突然转变主意来拍卖会，果然还是因为贺家，因为贺江悦。不过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小惊喜了，本来我都准备放弃了齐白石。”
陈君故的唇角微微浮动一下，但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是事不关己的冷漠，好像在说的不是她自己的事情一样：“我转变主意确实是因为贺家，但不是贺江悦。”
郁琳：“……”
她先是一愣，当她反应过来陈君故话语中的意思，“惊喜”就毫不留情地变脸为“惊吓”了——
“你想说的——”郁琳瞪大眼睛，面目神经都有点小抽搐：“该不会是贺济舟吧？”
“小点声。”陈君故转头看向郁琳。
下一秒，她的视线就跃过郁琳，落到了郁琳后方来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