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防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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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墙面做了隔音处理，大门一关，隔绝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三天的时间里，唐乐二进宫，只是这次，他的脸色更加惨白。
“孙警官，这次不会又是公司的财务问题需要找我来解释吧？”
孙队这次却一反常态，冷着脸坐在对面，旁边是一个比他脸更冷的刘一诺。
“唐先生，有些事情，我想我们应该从头好好捋捋了！”
孙队双手抱胸，靠在了椅背上，满脸都写着，成竹在胸。
“……孙警官，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啪——”
一沓子材料扔在了唐乐面前的桌上。
“唐先生，解释解释吧？”孙队继续冷着脸。
唐乐拿起来一看，脸色越发苍白了几分。
“翠雀商贸的大股东，澳洲的candy&lark公司，是唐先生你的吧？张雀，也是你的情人吧？”
“你们血口喷人！”
唐乐猛地站起身，双目赤红，“二位警官这是随意诬陷普通民众，如果是这样，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麻烦你们跟我的律师谈吧！”
“坐下！”孙队一声怒喝，审讯室里瞬间静默了下来。
他走上前，又扔下一沓子相片。
“这是我们从江景路上众多奢侈品店中截取的，唐先生看看，我们可曾冤枉了你？”
唐乐颤颤巍巍地拿起那一沓相片，每个店铺，不同的角度，他和一个娇小的女人身影清晰可见，无一例外的是，那女人一直歪在他胳膊上。
“……是又怎样？”良久后，唐乐终于低低地开了口，声音嘶哑，困兽犹斗，“我是跟张雀在一起过，那有怎样？”
“在你太太还健在时吗？你曾经说，你跟太太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要节衣缩食还债，但是结果呢，不舍得给太太小孩好的生活，倒是舍得为情妇买十几万的羊绒大衣。”刘一诺语带嘲讽。
唐乐的脸色隐隐泛出些许青色。
“你包养张雀，是不是就为了将你夫妻二人共同财产，通过她进行转移？唐先生，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可是违反《婚姻法》的，你难道不知道？”孙队也冷冷地回怼。
“所以呢？二位警官想说什么？因为白小婵发现了我婚内出轨，还试图转移财产，所以我就杀了她？”
“怎么会呢？唐先生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呢？是不是？”孙队不冷不热地也怼了回去。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依唐太太的脾气看，她一旦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她会怎样反击？”孙队继续冷静地说着，“我们前期调查过，唐太太从小家境不错，性格也很骄傲，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包括你的外遇，她恐怕早就知道了吧？但是她并没有声张，她还是想保住你们那个家，也给你机会，可惜你并不领情，唐太太的抑郁症，是从那时候开始产生的吧？”孙队继续说。
“但是我们前期调查也发现，唐太太在过世前一个月左右，几乎停掉了所有的药，这是不是说明，唐太太的情况有了好转，或者说是，她彻底放弃了对你的任何期待，准备跟你分手了？那么唐先生你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孙队突然话锋一转，“20xx年6月22日，也就是今年你太太出事那天，你跟翠雀商贸的张总，也就是你的情妇在一起，是吧？”
唐乐脸色铁青，牙关紧咬，并不回答。
“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你给唐老太太打电话，让她帮忙接孩子，并嘱咐她千万把孩子都带回她那里。大概晚上九点左右，再给唐太太打电话，但那时候，她拒接了您的电话。案发时间是凌晨三点，期间唐先生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些前期我们都已经问过很多遍，也核实过无数次了，我知道，在所有的线索面前，唐先生的清白毋庸置疑。只是，我不明白，唐先生你是出于什么理由，让你母亲把孩子接走，并再三嘱咐说，那天晚上绝对不能让孩子们回自己家的呢？唐先生难道未卜先知，当天晚上家里会有大事发生？”
孙队步步紧逼，审讯室中的冷气似乎又往下降了几度。
“孙警官，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半晌后，机灵的唐乐率先打破僵局，脸色也恢复了些许。
“我们已经调取过那日你与唐老太太的通话记录了，唐老太太也承认，那日你让她把孩子接到自己那边，并跟她说，那天晚上千万不要让孩子们回去，但是，唐老太太麻将搓得正上瘾，转眼就将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最后，孩子还是被唐太太接走，那天不是周五也不是周末，而是周二，请问有什么理由，要让孩子们在非周末的时候，去一个距离学校更远的地方住下呢？”
唐乐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嘴角勉强扯出一点笑意。
“没什么吧，孩子什么时候想奶奶，都可以随时过去吧……”
“随时过去等奶奶搓麻，没有人照顾吗？”
“这……”
孙队步步紧逼，唐乐的汗从额上滚落。
“你虽然为了白家的钱娶了白小婵，可是她到底为你生下两女一儿，而且她还给自己购置了高额的人身意外保险，所以你不想被白小婵扫地出门，同时还眼馋着白小婵丰厚的保险金，可又不愿意放弃你的情妇，所以……”
“所以怎么样？”唐乐的脸色转为青白，声音嘶哑，“我就布局谋财害命？二位警官说到现在，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孙队与刘一诺皆沉默以对，直视着眼前的这个蛇一样吐出芯子的男人。
“你们有证据吗？我杀人，或者我谋划布局的证据？我怎么杀的人？或是我怎么布局杀的人？”唐乐再次阴恻恻地开口问道。
“这……”孙队与刘一诺对视一眼。
“没有证据，你们这就是随意陷害普通公民，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告你们！”审讯室中局势突然逆转。
是的，这就是孙队他们那一个月不眠不休的所有结果，处处有唐乐的影子，却处处都没有唐乐参与的证据。
唐乐对这一切，也许早就有所准备了。
是的，他唐乐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这世上，知晓他犯罪秘密的人，都已经见了阎王了，他才是活到最后的人。
只除了那个跟他签订契约的女人……
“是的，你说得没错，这世上能证明你犯罪的人，除了白小婵，就是张翠翠，可惜，她们都死了，现在，确实是死无对证，不过……”
孙队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阴笑的男人。
“雁过留声，人过留影，唐先生当真如此自信毫无破绽？还是，有谁给了你自信？”孙队的话如一把匕首，突然猛地亮起，一把扎进唐乐胸口。
他再次一滞。
“你说什么？”
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黑胖警察，他突然心里有点发慌，难道……我真的漏掉了什么不成？
“唐先生的目的是兵不血刃地将白家产业据为己有，还要让自己完全抽身，那么仅凭一个人，自然难以办到，但是，如果你有帮手呢？我且这么一说，你且这么一听，看看我猜测地，对还是不对？”
“首先，你这边大概需要这几个帮手兵分两路，一路负责在屋内作业，将白小婵放倒，并堵死她所有可以逃生的路，另一路在外负责放风，并且保证火灾发生时所有人都可以绕过白小婵的屋子，顺着你们指示的方向逃窜。”
“前者并不难，难的在后者，既要出入楼洞不被人怀疑，又要能合理引导众人往上逃窜。这个人是谁呢？我们查了一下绿玉公馆的人员流动情况，发现了几个比较异常的地方。在火灾发生前一个月，绿玉公馆曾经招了一批保安，而火灾发生后，一个名叫李伟的保安突然离职了，据说，那天是他和另一个保安第一时间冲进楼中进行扑救，包括很多邻居都听到有人砸门救了他们，大家理所当然觉得，那人一定是李伟，并且，物业经理连夜打了申请，准备嘉奖这个英勇无畏的保安，可是，他却在此时提出离职，并且，从此销声匿迹。”
“感谢如今的大数据，我们通过数据比对，发现了，原来李伟也是F省人，跟唐先生竟然还来自同一个镇子，这真是难得的缘分啊，看得出来，唐先生果真是知交遍天下啊……”
孙队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再次带上了些许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