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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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家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不，是全国闻名，作为您的企业注册地，我们也想为您尽一点绵薄之力，税务稽查大队想着您经营困难，本想根据您这边营业额进行税负减免，谁想到，他们竟然发现了……一点小小的异常……”
唐乐的脸唰地，一下子白了。
“您不想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什……什么？”
“他们发现啊，您这边通过银行转账，将营业额打入一家翠雀商贸有限公司去了，这也没什么，都是正常的商务往来，可是奇就奇在，当他们查询到翠雀商贸时，却发现，那只是个皮包公司，您的资金汇入以后，接着就通过该公司转向了澳洲一家商贸公司，这不是，税务那边担心您资产受损，特意委托我们帮他们查查翠雀商贸的情况，顺便知会您一声，这汇款需谨慎哪……”
“如此……多谢孙警官了……”
唐乐苍白的脸色稍霁，“这件事我知道了，那孙警官还有别的事情吗？”
“嗯……是没什么事了……”
“那我……”
唐乐作势要起身，孙队却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我说的是，本来这是经济犯罪科的事儿，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不过……”
唐乐的脸色又白了一白。
“我们这不是为了帮您排查是否被骗，于是查了一下翠雀商贸，结果发现翠雀商贸登记的法人，名字叫张雀，今年只有21岁，巧了，她跟您也是同乡呢，而且，好像跟您太太的事故有点关联，这不，就转到我们刑侦这里了……”
“这样啊……我们公司……只是委托她的公司做出口外销的——”
“这么说，您很了解她了？”
“这……了解谈不上，我们就是正常商务往来，其余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她……跟我太太的过世有什么关系吗？”
唐乐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许正常。
“暂时没发现什么，主要是最近发现几家小公司非法借贷，通过大数据排查，发现了这位年纪轻轻的张总名下还有两家公司，叫海纳与百川，在高额放贷，我想，您的营收都交到她的公司，是否也有参与放贷的行为，故此找您来了解下情况。”
唐乐点点头：“孙队您放心，我们是小本经营，断不会做这种坑害国家的坏事儿，这是犯罪啊，但我们公司确实欠着翠雀公司的外债，所以拿营收抵债也是迫不得已，至于放贷，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说完，他竟然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下去。
孙队锐利的眼神，却依旧包裹在一张笑颜里，他点点头，对着唐乐摆摆手，“谢谢您了唐先生，百忙之中耽误您的时间了，若您能想到有什么跟放贷相关的问题，欢迎您随时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他将那张名片递到了唐乐眼前，唐乐眼神一动，接着摆出一脸笑意，慌不迭地接下了。
“哦，对了，还有件事，听说您这几天打算去澳洲洽谈商贸？陪同的是不是也是这位张总？”
唐乐显然一愣，接着脸上又摆出了一副和善的笑意：“孙警官说笑了，没有的事儿！”
说完他礼仪周全地向众位警官道了再见，而后，不疾不徐地往公安局大门外走去。
“饵已经放下了，以后盯紧点”，望着唐乐笔挺的背影，孙队悄悄侧过头去对刘一诺耳语着。
却说唐乐从公安局刚刚出来，便慌忙打开手机，拨了一个号出去，“喂，你在哪里？给我回家！”
唐乐的声音低沉且带着暗怒，仿佛暴风雨即将来袭。
大概过了半小时，一个高跟鞋的咔哒声由远及近，推开了大门。
“怎么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你还敢问怎么了？让你手脚干净点，你竟然让警察盯上了？”
“我没有……”
“咚——”
一声巨响，刚刚进门的女人被推倒在地。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给我把那两家公司户头上的钱全部转到澳洲。”
“可是……可是才三天……啊——”
女人被捏住了下颚，声音噎在了喉间。
“给我听清楚了，三天后，要是钱落入警方手里，哼哼——白小婵怎么死的，你是知道的！”
而后，一阵皮鞋的轻响，唐乐又提着包出门了。
坐到车里后，他再次摸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阿蛋吗，找刀疤接电话”，而后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接着就听到电话那头似乎有声响，“疤爷，警方似乎盯上咱们了，嗯，是，刚刚回来，没有，是张雀这个蠢女人露了馅儿，暂时还没有怀疑到这边，以防万一，李伟不能留了，好，越快越好，最好今明两天处理干净！好，我们在澳洲再见，嗯，应该没有，好，尽快！”
与此同时，刑侦大队办公室里，孙队面沉似水，正在排兵布阵：“今日的试探大家也看到了，唐乐转移资产属实，也许不日就要逃离，左右就在这几天，我们必须赶在他逃跑之前，抓紧收网，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众人异口同声。
“很好”，孙队点点头，继续安排着，“蛇一出洞，立刻实施抓捕，同时请求海关支援，涛子和大龙去龙塘，牛百万和大锤去白糖，军师和书生去机场，我和小刘去海纳和百川两家高利贷公司，争取不让任何人漏网。”
“是！”众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应答。
“孙队……”待众人离开后，新人刘红着眼睛站了起来，“对不起，是我错怪您了，我……我向您道歉！”
言罢，刘一诺一个深深的鞠躬朝向孙队，孙队无奈地扶额，拍了拍眼前的愣头青。
“起来吧，有些事情你不了解，我不怪你，但是，年轻人啊，以后学着沉稳一点，三思而后行！这次的事情，你做得不错！”说着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接再厉！”
“是！保证不再给组织添麻烦！”
抬起头来，刘一诺大大的眼睛里神采奕奕，写满了开心。
真的要好好谢谢今姐的鼓励呢！菜鸟开心地笑了。
前些天，他还一脸颓废地到药房里扎针，一连串唉声叹气，旁边的茹今却置若罔闻，只捧着手机看得兴高采烈的。
“哎呀呀，还是这香港警察厉害啊，拿赎金时知道在箱子里放追踪器……”
“今姐，那是犯法的，侵犯公民隐私权，即使对方是绑匪……”
“也是，不过想想，也确实太没有天理了点，假设哈，假设你面前站着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你知道他手上人命无数，沾满了鲜血，难道就因为要保护他的人权而放过他吗？那些枉死的人呢？他们的人权谁来保证呢？”
茹今夸张地摇了摇头，“迂腐啊迂腐……”
“可是……这是违法的……”
刘一诺还在嗫嚅着，但是很显然，他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
“当然，我知道这是违法的，以暴制暴是最愚蠢的事，可是啊，这世上总有很多靠法律漏洞逃脱的罪犯，和法律无法定罪的恶人，这些人，又该交给谁来处置呢……”
她喃喃自语着，也只一瞬，又低下了头，继续看着手中的香港警匪电影。
当愣头青离开后，时永再次冷冷地看着茹今，“你觉得，他会接受你影响吗？”
“应该不会吧，他要是这么容易就打破自己的底线的话，也就不值得我们特意挑选出来帮忙了。”
“那你还试探？”
“嗯……也许……只是好玩吧……”茹今望着门外感叹着，“年轻真好啊，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