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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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人分三六九等，贫富贵贱。有人勤劳，有人怠惰。所谓完全平等，确如水中之花，雾里探月，仅仅是一个美好幻想而已。不过政治平等，即无天生特权，面对机遇，皆有机会，历来倒是不乏拥趸，甚至载入宪章，维护公义，无非是为统治阶级，夯实统治基础，与普通民众并无多大关系。

李晟恩礼数周全，先恭敬一揖，“公子容禀，目下各条商路草创，正当众志成城，披荆斩棘之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留下的部分，不仅要舍去运营成本，还要奖励积极创新，埋头苦干者。若是所有人一碗水端平，恐是大锅里舀饭，好赖都一样，最终将路走死。”

洪毅心生歉疚，温柔对宜静道：“是我错了，步子迈得太大，还真容易摔倒。”不料三人又是一惊，天神认错，非同小可。

宜静马上接道：“公子无甚过错，是我等会错了意，烦请门艺大哥重新规划，将这些新开商路的获利，七成上交国库。”

洪毅不明所以，大门艺却道出天机。自古君无戏言，帝皇无错，即便是错了，也不能当着臣下，如此直白的言明，否则会伤及威严。此乃国本，也是目前所有人的共识，唯独洪毅感慨万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也许就是眼下，这些同道者的历史局限性吧。

国库空虚，不是儿戏，洪毅心念一动，谈及那些来北苍进货的外来商家。他们远道而来，承担了运费，却是拿到了无比低廉的价格，获利颇丰。如今海关也该上马了，不仅整肃商业秩序，又可抽取关税，一举数得。

谈论间，却见穆云天带着穆鹏赶了过来，同行的还有一十四五岁的少年。原来白天的事宜结束，老人想与洪毅碰个头，话题转回今天进行的驱度寐大会。

说起了白天开会的情形，听的大门艺与李晟恩直摇头。原来以为洪毅解了这鹿角寨之围，阻止了海林察以人饲狼的残忍行动，这些小部落应感恩戴德，倾心归顺。不料即便此刻思慕部回归，通古斯力挺，其余一众鄂温克族仍是讨价还价，欲议定了好处，才肯考虑。

说来说去，无非是归顺了北苍，朝廷能给多少赏赐，赐予何爵，地盘怎么划分。其中以阿格迪跳的最高，众部落随声附和，倒是雅库特的海林察带着重伤，不发一语，冷眼旁观。

穆鹏不禁恨道：“这些宵小，还不知我北苍狠厉，不若一并除了，永绝后患。”却被穆云天瞪了一眼，缩回角落里去了。

同来的少年却微微一笑：“大哥莫急，爷爷早有对策。此番同来这几百人的队伍，却不是白来的。”穆云天闭幕轻轻颔首，引得洪毅好奇。一问之下，才知这是穆鹏堂弟——穆云。

与穆鹏不同，穆云自入冬起便入了北苍学校，勤奋努力，如今一口国语讲的煞是流利，想来必定深受爷爷喜爱，连取名都仅仅相差一字。

而穆鹏军务繁忙，只学习了月余便北征至今。现在的基础知识都是闲暇时，与蒙知返一起，腻着长空学的。好在长空为了跟随洪毅，不仅军事素养极好，文化课也极为上心，才使二人未落下功课。

穆云天面对洪毅，始终还是毕恭毕敬。说起来当年见过那神奇老道的，屈指可数，旷世预言一旦成真，更是令这把老骨重燃了希望，对长生天降世深信不疑。老人双目炯炯有神，缓缓道：“公子可还记得乌罗护和达末娄？”

当日对阵渤海，洪毅散出敌后武工队，不仅搞乱了敌人后方，也激起了这两地民众对无所不能的长生天狂热的信仰。如今虽说不算敌后，但这工作队的方式和作用，倒是深深启发了穆云天，如今随他而来的几百人中，多半便是打算走基层，启民智的先锋。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对穆云天的谋划纷纷叫好。但此时情势，却与前番大不相同，工作队的宣传内容，力争达到的目标，又摆在了众人面前

穆云显然是做足了功课，拿出自己做笔记的小册子，与大家探讨起来。就这釜底抽薪之策的着力点，少年总结了几点，一是定居，二是发展，三是法治，四是荣军。

定居，是发展农业，改变鄂温克人生活习俗，稳固新并领土的关键所在。人们只有不再随意迁徙，才能提高生产力，接受新生活，移风易俗，保境安民。而发展，使人们对新生活充满希望，从而更加拥护新政权。洪毅他们白天讨论的成果，刚好拿出来重温了一遍，令穆氏祖孙不住点头。

这法治，倒是契合了废部落，立郡府的初衷，大家又议到了人人平等的话题，觉得依北苍宪法，给予人民政治上的公平刻不容缓。

最后是荣军制度，穆云侃侃而谈，更是令洪毅对这少年刮目相看。如今百废待兴，即使是北苍几个新立的府县，也仅是以解决温饱为目标。但军队建设一直是洪毅主抓，福利待遇自是优渥。单说军属的粮食、衣被等生活物资，每年政府都要在建军节期间集中发放，以鼓励民众的参军热情。

军队培养出的人才，忠心耿耿，能力出众，退伍之后，少部分继续升迁，多数则复员回乡。这些人才，可充实基层执政体系，将来对国家的统一与稳定，也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穆云的见解独到且切题，让洪毅甚是满意。几个骨干又商谈了两个时辰，见穆云天年事已高，已显疲态，方才散会。

洪毅与宜静双双走在后面，洪毅对刚才穆云的表现仍是称赞不已，突然间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蹦了出来，不由得问道宜静：“你觉得兰欣与穆云是否般配啊？”

不料涉及到了兰欣的未来，令宜静瞬间炸毛，直怪洪毅乱点鸳鸯谱。一番数落过后，洪毅还是乖乖就范，心里却是莫名其妙，不明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