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作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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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角寨大帐之外，阿格迪的四五名亲随倒在血泊之中。一个浑身兽皮的汉子甩了甩刀上的血水，不屑地看着自己的战果。这些人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偷袭要害而死，虽说手段下作，但成王败寇，此间细节又怎会得见天日？

正得意时，忽闻不远处铿锵之声。一队重甲由远及近，亮闪闪的分辨不清。这是谁的人？计划中，对手此刻怕是凶多吉少，也未闻这寨中还有这样一支锐利之师啊。

一只弩箭不偏不倚，自这汉子口中射入，带着红白之物，由后脑飞出。汉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来者，大脑逐渐模糊，向后倒去。余众还未醒神，便见四周出现了许多身影。

这不是自己人！单看那个个脸上鬼魅一般的狞笑，便知今日大事不好。

穆鹏全身披挂，当先走进帐中，此刻帐内人等，除了洪毅三个威风凛凛，其余敌众几乎是非死即伤，断刀残剑撒了一地。长空见援军来到，爽朗一笑，打趣穆鹏来晚一步，只剩残羹剩饭招呼不周。

穆鹏却不以为然，他疾步上前，确认大家并未受伤，才埋怨公子这般兵行险招。

海林察右手掉在地上，巨大的疼痛折磨着他。阿格迪浑身不住颤抖，还未从方才惊吓中回过神来。这不是梦吧，明明自己指挥兵将，将此三人牢牢困于阵中，但见三人一个齐喝，脚步急转，陀螺一般扑向自己。

那凛凛兵器，竟是破甲断骨，锋利无匹。三人过处，残肢断臂，血腥扑鼻。海林察未及反应，抽刀的右手便离了身体，再看这十数人的猎手，多半已成没了气的尸体。

太快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阿格迪所能理解的范畴。他仍高举腰刀，大声呼喝，好似要吓退这些怪物。穆鹏倒转破空刀，用那刀柄结结实实闷在阿格迪头上，方才使他安静了下去。海林察面色狰狞，怪叫连连，穆鹏轻蔑一笑，用鄂温克语劝他莫再心存幻想。

海林察被带出账外，此刻门口已立起几排拒马。重甲队立于木栅之后，银铠熠熠生辉，弩手居于最后，引弓不发。海林察因失血不少，嘴唇开始泛白，嘴上仍是强硬，叫嚣着要将对手碎尸万段。此刻已有千余雅库特兵士赶来，聚集于百米开外的对冲，但碍于海林察还在敌手，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洪毅冷笑道：“你以为我留你性命意欲何为，是为拿你做人质要挟？对面这些土鸡瓦狗，在我眼中犹如行尸走肉，我意其生则其生，我欲其死其必死。”言罢，示意穆鹏割下海林察右耳，示威挑衅。

对面将领见海林察已然半死不活，把心一横，倒是决绝。只见他不再顾忌，一声令下，数百人疯狂呐喊，一往无前，猛冲过来。但见木栅后羽箭纷飞，专挑敌人要害射去，一波带走一批，几个呼吸间，便是收割了百条人命。

雅库特人红了眼，开始亡命突袭，这倒正合了北苍军的心意。弓手们只管按照日常训练，搭弓放箭，往复循环。

地上的积雪，渐渐被热血融得斑斑驳驳。尸体堆着尸体，眼看便要遮挡视线。忽闻一声号角，铁甲变排成列，弓手也不再发射。穆鹏重新归于列首，引导钢铁洪流，向对面稳步推去。

长空急道：“公子，这不是我的差事吗？”洪毅安慰他道：“这是长镇娶妻的聘礼，你难道要你兄弟打一辈子光棍吗？”

此战由穆鹏立功，是洪毅早就想好的，远在北苍的核心经过讨论，也赞同洪毅的决定。一是由思慕重掌驱度寐，阻力最小。二是穆云天殚精竭虑，虽然嘴上不说，也必须让穆鹏得此首功。至于最后的一点点的小心思，是借施恩穆家，促成萧穆联姻，由长镇将那穆晚枫娶回家门，岂不是一箭三雕？

重甲结阵作战，洪毅自是不担心。此刻阿格迪悠悠醒转，倒是让洪毅心中一喜。自从暗探报知，这索伦部营帐周围，时常出现些可疑之人，洪毅便猜测这海林察，要借斩杀洪毅等人之机，暗地铲除索伦这块心腹大患。面对这意外之喜，洪毅当然是将计就计，该用就用。只见长镇拎住阿格迪，将其丢在几条尸身旁边。

几人皆是阿格迪的亲随，此时早已气绝，长镇提醒他查验一下伤口，阿格迪才惊觉起来。这些人皆是背后中招，但下手之人狠辣异常，利刃皆贯胸而出。再看伤口宽大，不似北苍军的刀口细小，却是雅库特人的宰鹿大刀。

阿格迪一阵恶寒，他与海林察明争暗斗数十年，多少恩怨尽在不言中，只一瞬间，便已是想通了一切。这老人精眼珠一转，随即跪拜在地，赌咒发誓，愿改邪归正，报效北苍。

海林察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对于诡计败露，他却也是敢作敢当，不做狡辩。洪毅感叹这时人心的淳朴，直来直往，少了多少弯弯绕绕，倒是痛快。却不知这阿格迪和海林察多少年的磕磕绊绊，两人心里明镜一般，根本不需过多言语。

穆鹏击溃了账外雅库特部的伏兵，已然回转大帐。阿格迪对驱度寐诸部知根知底，自告奋勇，请缨捉拿海林察的亲信。本是一切顺利的时候，却传来惊天消息，拔那烈率领特战队，在雅库特的营地出了大事。

原来特战队为防止雅库特人群起攻之，早被安排在营地周围，拔那烈和东方牧把住要道，为洪毅那边的行动争取时间。不料后来有溃兵逃回，人数众多，难以控制，几条漏网之鱼向雅库特族内报告了消息，这下可就炸了锅。

那个时代，权柄一旦旁落，举族被灭时有发生，何况当下外有狼群，内有粮患，大批民众被蛊惑唆使，全民皆兵便欲大举进攻。情急之下，拔那烈一声令下，特战队杀入营中，不分老幼，一律格杀。

直杀了数百人，血流成河，余者被此杀伐震慑，渐渐没了气势。虽说控制了局面，但滥杀无辜，实属触犯北苍军规。

拔那烈目下身份，是将领还是战犯，尚无定论，东方牧言明因由，拔那烈自缚请罪，已然来到了洪毅等众将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