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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虾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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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后宫大殿,大武艺脸色铁青,却仍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在他面前正襟危坐的,正是他与大门艺的生母:渤海王太后。大钦茂从外面兜转归来,一入殿,便跪拜在父亲与祖母身前,老太太一双急切的眼睛,始终停在孙儿身上。

“你婶娘和兄弟走了?”老太太问道。大钦茂施一礼道:“走了。”

“何人来接的?”老太太追问,大钦茂回:“李晟恩。”老太太喃喃道:“是个稳妥之人。”

大钦茂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那黑水统军的驭虎奇人,如今建了那北苍的国主。”

大武艺惊得失了仪态,大叫道:“人呢?”大钦茂拜服于地:“儿子让他走了。”

大武艺气苦,猛然起身,欲要追赶。老太太将手中拐杖猛地一戳,吓得这叱咤风云的枭雄赶紧跪了回来。

老太太若有所思,悠然道:“如此重情重义之人,甘愿为你叔父以身犯险,来我上京,当真令人刮目相看。”老太太目光柔和的看着大钦茂,颇有深意的缓缓道:“若是你祖父在世,必会同此等英雄八拜为交。”随即又斜眼瞥了瞥大武艺,吓得大武艺连忙唯唯诺诺。

拜别了王太后,父子二人来到宫门。大钦茂小心翼翼的禀奏:“父亲息怒,儿子此举,实则为国考量,为父亲分忧。”大武艺不喜不怒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大钦茂道:“如今我渤海,交好新罗、倭国,实为避免四战之地,八方受敌。大唐国盛地远,父亲犹遵之为主,唯有这北方同族,与我势同水火。今叔父身在黑水,得一席之地,实为喜事,儿子借此机会,与那北苍结一善缘,利大于弊,望父亲明察。”

大武艺不置可否,抬眼望向远方。思索片刻,突然转头对大钦茂温和的说:“若果真如这般,为父倒是欣慰,只是恐你孩童心性,自乱阵脚。他日你若为渤海之主,当不可意气用事。”说罢转身径直走了。

他日你若为渤海之主?此话如同炸雷,响在大钦茂耳边,哥哥世子大都利行虽远在长安,却正值壮年,为何父亲这般说?那神秘的黑水奇人,似乎在预言什么,大钦茂紧握着洪毅送的“千里目”,一时心乱如麻……

却道洪毅一行,离了上京,直奔最近的庆州。一路上探子来回传递消息,是以到得海边,早已有船接应。行出几里,前方赫然驶来三艘大船,却是千里和大志带着海军长途赶来,风尘仆仆。

原来洪毅离了虞娄,鹰卫便将情况紧急回报给了北苍。一众人等闻听后,急的真真是不行。宜静赶忙遣还在训练的萧大志所部,乘两只木兰舟火速南下,在庆州外海会同巡航库页的千里,一同准备登陆接应。

洪毅心道好险,幸亏大钦茂聪颖异常,使撤离计划事半功倍,大大提前。否则如原先那般耗到天黑,这边人还没救出来,那边说不定两国战事已起。想来自己还真是冒失,若战端轻启,双方贴身相搏,海军登陆强攻坚城,后果难以想象。

一通后怕过去,幸亏有惊无险,大家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奔北苍而去。期间大门艺的王妃怀抱襁褓中的婴儿前来道谢,想是李晟恩已将来龙去脉尽数告知,所以王妃竟意欲下跪。

洪毅见礼如此隆重,赶忙止住,打着哈哈应付过去。此间事,待回了家,由大门艺处理便是。送回了王妃,却见千里笑脸盈盈的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侏儒,神神秘秘。

旁人不明就里,洪毅却心知肚明,这定是散居在南库页岛的虾夷人,洪毅曾私下嘱咐至信与千里,着重善待之族群。

虾夷人,也称阿伊努人,身材矮小,肤色浅黑,身上的毛发如同虾须般长,是世界上已知人种当中体毛最旺盛的族群。他们是日本列岛、北海道、库页岛及千岛群岛上的真正原住民。

自徐福东渡,改良了大和民族,便一再征伐,向北驱赶他们。至大唐时期,虾夷仅占有本州北部及北海道地区,并有一些散居于南库页岛和千岛群岛上。

虾夷人并不善战,加之身体条件欠佳,是以在现代民族史上,几乎被大和族同化抹杀,鲜有人知。然而在洪毅眼中,倭国虽是中华文明圈内的成员,却从未真心融入过华夏,甚至随着实力增强,数次侵掠大陆。

大和族狼子野心的秉性深植骨髓,欺软怕硬,无恩无义,只存强弱之分。洪毅欲将这列岛,还与它原本的主人,顺便将中华文明的隐患,压制在可控的范围内。

虾夷人原始落后,以木为矛,石镞竹箭,自然打不过已进入封建时代初期,拥有金属武器的大和族。虾夷首领闻听北方有劲旅南下,神兵利器,且似乎与自己友好,遂派此二人为使,先行打探。眼前的两人,在虾夷族中算是贵胄子弟,一行三十余人,还在海上便被千里顺带掳了。

所幸洪毅早有交代,军中不乏原窟说部里,懂些虾夷语的猎户,充作通译。双方勉强能够沟通,互相表明了态度立场,便热络了起来。长镇见这些虾夷人矮小体弱,又是兽皮为衣,浑身长毛,甚是厌弃。寻了个人少之机,不免牢骚满腹的嘟嘟囔囔,引来洪毅一阵拳脚。

这北方民族,骑射无双,纵横草原荒漠,无可匹敌。然而世间万般地形,加之险关城池,岂是一支骑兵便能高枕无忧的。这虾夷人,矮小彪悍,炼一支近战格斗的劲旅,于扶桑多山的地形间,肆意挥洒,岂不得心应手。再者军中斥候,特战杀手,甚至未来那热气球上的空军,都需要短小干练之人。

其实洪毅心中,还有别样心结,事关民族情绪,不便细说。这大和族,自是不能在北苍眼皮子底下,讨得好生活。念及此处,洪毅意味深长的对长镇说道:“你可知这些毛人,什么来路?”

长镇一脸茫然,洪毅信口开河起来:“这毛人,叫做夏邑人,是与靺鞨同祖同源的分支。靺鞨常处雪原草地,逐渐人高马大,夏邑久居山间河谷,是以慢慢矮小。但有一样不会改变,他们都是长生天的人。”

眼见洪毅目光炯炯,长镇哪敢不信。原来这野人,竟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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