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袭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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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齐松看着满地的人马尸体，脸色像吞了苍蝇一般难看。大门艺表情肃然，不置一词，反而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效果。

这几十具尸体的切口齐整的很，黑水军那些破铜烂铁的武器是不可能有此威力的，己方损失如此之巨，竟未留下对面半个人头，这样的战损比，就连大门艺和李晟恩都难以置信。

斥候所说的唐军袭营，看来所言非虚，不过这数千兵马，来无踪去无影，竟没有半点痕迹可循，又让渤海诸将抓烂了脑袋。按说如此数目的军队，怎么会凭空消失，再者辎重粮草也是个难题。

此处属黑水和渤海交界，敌军是从后方突袭，那不正是自己老窝的方向？史都蒙和聿弃计已探寻去了，他们二人也是怕死，硬是讨了万余兵马，走走停停，搜索了十余里，却未见一个人影。

说来可笑，自古打仗危机大都来自前方，此刻二人向着自家渤海方向行进，竟是心惊肉跳。士兵们被拉练了这一通，来回奔了有五十余里，都倦怠的很，流言适时而起，传的风快，都说是鬼兵现世。

史都蒙本就暴躁，下令杀了几个多嘴的小卒，才使局势稍稳。不过大家嘴上不说，却是心中打突，都不图抢功，只求保命罢了。洪毅的特战队斥候，猫在数百米外的坡上，冷静的观察着追兵动向，及时将消息传回指挥部里。

自从上次总结会后，斥候们便多了个新任务，侦查同时都要绘制地形环境。如今纸张珍贵，但铅笔倒是不缺，是以作战地图随时都会摆在洪毅面前，方便掌控全局。

方圆百里，大致已在黑水众人面前了，洪毅看着几条标注的粮道，又圈了几处用作宿营，对长清长宁说道：“这几条线路上，车辙印既深且多，足见这三万人的消耗还是不少的。”

“长清白班，长宁夜班，按之前定好的作战计划，先骚扰他十天再说。此役所用的是麻雀战，切记要点，不可大意，谁若是折了这麻雀的翅膀，以后便不用再当兵了。”二人获知违令处罚竟如此严重，深深点头，将命令铭记在心。

安排完毕，洪毅帅其他人回转双子山。大志已归，还带来一支轻骑百人队和几架床弩。百夫长萧驭，是当初洪毅的首批学生，为人稳重灵活，深得信任。随大志同来的还有五名鹰卫，是萧万寿亲选的，怕有事不能及时与洪毅沟通。洪毅大喜，这万寿老族长事事想得周全，刚好把信息传递这一环补上。

鹰卫带来的消息里，又两条极具价值。在盐帮众人的鼎力相助之下，致远在登州站稳了脚跟，开辟盐场、设立荣村件件顺利。今夏大唐魏州黄河决口，大量灾民流离失所，流落在登州的都已有两三千人，大家都想帮扶一把，请洪毅定夺。

另外长镇之行有意外之喜，定邦得遇一故人，恰巧便在江南任职，管虽不大，但疏通关系，上下打点，却是十分卖力。由此得来意外之喜，竟是购得了十条木兰舟，已从浔阳出发。另外长镇心念粮食，将所有余款全部买了稻米等各种农作物，月余便可回归郡利。

大唐国祚二百八十九年，其中有二百四十个年头发声水、旱、蝗等各种灾害，黄河泛滥频发，不仅使下游人民饱受其苦，还影响了运河漕运，使帝国中心的关中地区粮食供给不上，最终导致了长安这座千年古都，与大唐国运一起江河日下，走向没落。

对于唐朝皇帝而言，帝国中心的人口爆炸和粮食危机是个死结。他们不得不远赴洛阳迁都就食，但普通百姓却只能忍饥挨饿，看天乞活。

在洪毅看来，危机与机遇并存，只需两点便可解此千古难题。一是更新农事，培育新种。莫说远在美洲的薯类玉米这些高产作物，单就稻谷的杂交增产一项，若是做好了，也能养活庞大的人口。

二是人口迁徙，粮食有了运不进去，还是饿死。唯有像大航海时代和美国西进运动那样，提出一个“去远方，寻找幸福新生活”的纲领，政府各种政策鼓励，民众萌发冒险精神，以中华民族的人口基数，不仅不会爆发饥荒，导致人口锐减，反而会占据更多地域，拓展生存空间。

当下洪毅给二人分别发出指令，让致远倾力接济难民，并以授予土地、轻徭薄赋等优越条件吸引移民。另外让长镇在登州补给时，将粮食留一些给致远，并将愿意移民的人丁悉数带回。

洪毅担心消息传递不到，连发了三只信鹰，一站一站接力下去，务必将此事办得妥当。另着千里押几船黄金，沿海据点一一输送。一为补充，二来练兵。

这边洪毅心思飞向远方，遥控着诸多事宜，忙的津津有味，不亦乐乎。那边渤海大军却愁云密布，叫苦不迭。那神秘唐军当真阴魂不散，但就是不现真容。白日里运粮队伍屡屡被袭，守卫部队摸不到人影，只见火箭从天而降，烧一车便损一车。

而且这些偷袭者毫无规律可循，看似哪天高兴了就出来活动，不高兴便平安无事。让人空有一番气力，却难觅一战，无计可施。

到了夜里，才是折磨死人。不知这些唐军眼神多好，每逢子丑，便来袭营。也不多说，营外远投火矢，将那军帐也是烧一顶是一顶。

渤海军也曾数次派了几千人出营接战，但只要人马齐动，那边就一声唿哨，散的干干净净，哪像是上国作派，连蝇营狗苟的盗贼都不如。

这夜夜不让你睡好觉，又加之天气渐寒，损了营帐的士兵只能去和别人打挤。开始军营里还是满腹牢骚，越到后来越是谣言又起，说是大唐遣鬼兵作祟，欲将此处三万渤海军生生耗死。

高齐松等人早就失了雄心，自己无计可施，只能一切唯大门艺命令是从。可大门艺也没招，心中暗道：何方神圣，用兵竟如鬼神，此对手定然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