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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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洪毅心中，有自己的想法。在这个君权至上的封建时代，要想关起门来过日子，安安心心搞发展，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要通过连绵大战，解决问题，成本实在高昂。况且这黑水靺鞨，并非铁板一块，实为部落联盟的体制。
自己家底还不算坚实，战火一起，并无必胜之把握。万一引火烧身，以郡利一部之力，很可能前功尽弃，一夜回到解放前。当下计定，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可亲自率军南下，却要提几个条件。”
倪属利稽此刻其实也是左右摇摆不定。他既敬畏洪毅，又眼馋这战斗力爆棚的军队。适才操之过急，言出势成骑虎难下，正不知如何收场。闻洪毅之言，刚好顺坡下驴，语气转为温和，挤出一丝笑容：“公子但说无妨，我尽力满足。”
洪毅看向众青年，心知未来还是要靠这些纯纯赤子之心。遂言道：“大首领既然想知道我是否是长生天降世，我便略施小计，让世人开开眼。看我海东青这两百人，如何退渤海三万大军。这第一个条件便是，郡利部只听我将令，暂时不归黑水都督府调遣，大首领可同意？”
谷奇瑁闻言大喜，请命道：“我愿出征，望父亲答应公子所请。”倪属利稽心中暗自思衬，怕是自己也支配不了这郡利众人，便点头答应了。
洪毅又说：“既然谷奇瑁愿建立军功，我便带他一同出征。这第二个条件，便是让谷奇瑁在前线代你掌管一切调度，统领诸军。若是答应，我保证渤海国三年之内，不敢犯我境。”
倪属利稽有心见识一下洪毅的真本事，加之又是推举的自己儿子，早晚也是要继承这都督之位的，也就痛快应了下来。
“渤海乃粟末靺鞨诸部之国，与我们血脉相连，兄弟相争，白白便宜外人。这第三个条件，是希望大首领此战之后，息戈罢兵，休养生息。我黑水靺鞨强敌环伺，本就不利，即使受了大唐册封，依旧战事不止。“
”我们人口太少，资源匮乏，一味力战，会伤及筋骨。若大首领答应我这最后的条件，我承诺，但有来敌侵我黑水，不费大首领一兵一钱，我必退之。”倪属利稽想了一想，虽是有些被动，但只赚不亏，也算一笔好买卖。
当下众人见证，敲定此事。洪毅留下拔那烈，遣大志带上轻伤员和赎买的扶余人，押解其余战俘回归郡利。顺带调度后勤医护辎重，三日后于铁利部集结。倪属利稽也忙着对谷奇瑁交代一番，当下众人便各忙各的。
离了都督府，洪毅见其他诸部青年一路跟随，看样子是铁了心共进退，心中感念，这拳拳之心如此，黑水未来可期。
次日清晨，洪毅打着兵贵神速的旗号，领军南去。倪属利稽心中不停打鼓，万一这青年真是长生天降世，自己应何去何从。本来洪毅于勃利城外挽救黑水，是个天大人情，正好趁此结个善缘。却不想昨夜烈酒冲头，利欲熏心，城府又修炼得不够深，弄成现今不尴不尬的局面，不免有些后悔。
不表那勃利城内，达官显贵们的心思百转千回，只说这洪毅率军，顺利抵达前线。诸将汇于一处，洪毅将谷奇瑁推出，以黑水都督印信示下，定好了规矩。铁利部在此战中首当其冲，族长萨宾图本为前线主帅，如今将重任卸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渤海国此次遣了大军三万，兵精粮足，首战便是让他吃了个大亏。所幸勃利城也派了诸部援军，算是凑了一万之众，双方对峙下来，如今却是平静。
此时两军已僵持十数日，渤海国国王大武艺，任命其弟大门艺亲掌帅印，力求突破。奇怪的是，自从大门艺到了前线，渤海军反而没了攻势，似是积蓄力量。黑水诸部不知底细，纷纷猜测决战在即，这才有了暴风雨之前的反常宁静，是以紧张万分。
了解战况之后，洪毅让谷奇瑁果断下令，全军后退三十里，先与渤海军暂时脱离接触。谷奇瑁知道事关重大，将内谟彦、谷奇坤和宜静、兰欣托付于萨宾图，一来照顾周全，二来也怕使洪毅分心。
洪毅待萨宾图率其他诸将散去，大帐内只剩同来之人，于是宣布作战参谋会议开始，大家一起制定作战方针。这些什长和将领虽说目前手下没多少兵，但在洪毅的潜移默化之下，还是有几人展现出了非凡的指挥天赋。
其余诸部的少爷公子哥还未加入洪毅的体系，不过热情满满，洪毅也不介意他们旁听。其实当听到大门艺这个名字的时候，洪毅就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计划，那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为知兵者首选。
大门艺，渤海国开国君主大祚荣之子，渤海现任君主大武艺的同胞弟弟。唐中宗时，奉大祚荣之命，出使唐朝，留侍宿卫。开元年间初返渤海，是个铁杆的亲唐派。真不明白大武艺是认为手足之情终会让弟弟改变立场，还是故意让弟弟统兵来攻黑水，找借口杀之。
要知道历史上大门艺数次死谏兄长，勿要攻伐作为大唐羁縻州的黑水靺鞨，担心激怒唐朝，给渤海带来灭顶之灾。大武艺一意孤行，最终也确实打算赐死亲弟，导致兄弟反目，大门艺流亡中原的。
渤海社稷传至大武艺，外交上恃强凌弱，穷兵黩武，四处开战。此时刚刚吞并了北扶余人后裔建立的达莫娄古国，和室韦族的乌罗护部，统治还未牢固，便急于发兵，进攻同源的黑水。
其实，洪毅对这位热爱中华文化的大门艺是有些想法的，如若能收归己用，不仅可以破解眼前这两军对垒的局面，还能在日后对付渤海国时做一奇兵，打击对方的精神防线。
最差的结果，也可以让大门艺以渤海范例，对未来草创的地方政权出谋划策，提点参考意见。毕竟为政方面，治理州县，自己是个门外汉，这点自知之明，洪毅还是有的。
这边洪毅的作战会议正热火朝天的进行，千般万般的算计着渤海军。而那边，作为第一配角的大门艺，还浑然不知。
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他并非毫无察觉，只不过，这危机并非来自黑水，而是源于自己的亲哥哥：渤海国王大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