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给大人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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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不由自主隔着案几伸出手去,想替方小杞抹去脸颊挂的泪珠,幸好及时收住了手。
好险,这要激得她犯了病,不得把碗扣在他脸上?
他转而把她面前的碗挪走:“这一碗过咸了,重新盛一碗吧。”
她已经没了胃口,摇摇头:“我不吃了。”
沈星河也搁下了羹匙:“我也不想吃了,你把餐具收走吧。”
她看了看他面前的碗,里面的鱼羹几乎没少。
她忍不住说:“您这都还没吃呢。”再打量了一下他极差的脸色,劝道,“我看您身体好像有点虚,还是再吃点吧。”
沈星河:“……本官不虚!”
他原本是觉得饿的,不知为何这会儿又不饿了,胸口有些堵滞不适,是真的吃不下。
但方小杞说他虚,这忍不了。
于是他说:“餐具先不收,我还要吃几碗,你先走吧。”
“是。”
方小杞行过礼,出了退室。
季杨候在门外,她招呼道:“季班头,我回去了,明日再来收餐具。”
季杨刚应了一声,忽听退室内“咔啦”一声脆响,仿佛什么东西摔碎了。季杨回头对着门问了一声:“大人?”
里面没有应声。
季杨感觉不对,推门进去看,失声惊叫出声:“大人,您怎么了?”
方小杞也赶忙跟进去,见一只碗摔碎在地,沈星河倒卧在席子上一动不动。
她大惊,想上前查看,冷不防被季杨高大的身形拦住了。季杨对她怒目而视,厉声道:“你竟敢给大人下毒!”
方小杞呆住:“什么下毒?我没有!”
季杨震怒之下豁嘴漏风更加严重:“鱼羹似你送来的,我亲眼看到你在门外打开过食盒,必似你无疑!”
方小杞急道:“我真的没有下毒,快先看看大人怎么样了……”
她想绕过季杨,季杨却认定她要趁机再行凶,一把攥住她的一只手臂:“站着别动!”
方小杞的头嗡的一声。
她自述有“不容人碰”的毛病时,沈星河和季杨都听到了,沈星河信了,季杨却从没信过,只当她找理由为自己开脱。此时他怀疑她下毒,更不会顾虑这种事!
方小杞也不想在这种关头犯病,但病就是病,不是忍耐能克服的,手臂被季杨攥住的一瞬间,她的另一只手就出手了,狠狠揍在了季杨的左眼眶上!
季杨见她反抗,以为她要逃跑,吼道:“还说不是你!”
季杨左眼巨痛,却绝不撒手!他一刻不撒手,方小杞就一刻不能恢复理智,接着抬脚朝他下盘踹去,叫道:“放开我!”
季杨膝盖被踹了个结实,大怒,单掌狠狠劈在她的颈侧。方小杞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失去知觉。
季杨将她丢到一边,瘸着腿去看沈星河,沈星河也昏迷不醒。他急得嚷起来:“快来人啊!少卿大人不行啦!”
常镛方才去了一趟长公主府,找沈书允兴师问罪。常镛早年教导沈星河箭术,在长公主府只住过两年,威名却常在,门房家将根本不敢拦他。
他虽只是个退役将军,却不会顾及身份之差,管他沈书允是什么驸马、什么尚书!
常镛像他当年直破敌营一般闯进书房,将沈书允堵在里面骂了个狗血淋头,大胜而归。
回到大理寺,刚走到那间退室门口,就听到季杨叫嚷了这么一嗓子。
常镛魂飞天外,冲进退室。季杨看到他如遇救星,指着地上的方小杞,带着哭腔道:“老爷子,方小杞给少卿大人下毒!”
其他差役听到动静也闻声而来,小小的退室挤作一团,地上昏着的方小杞被忙乱的众人踩了数遍……
方小杞不知自己昏了多久,苏醒时,睁眼看到熟悉的场景:昏暗的光线,空空的四壁,一道道的木栅栏。
她故地重游二进宫,又被关进了那间牢室!
方小杞一时记不起发生了什么,感觉不仅脖根疼,浑身都在疼,像被马蹄踏过似的。缓缓坐起来低头一看,身上果然布满了鞋印!
呆呆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儿,才猛地记起被季杨打晕前发生的事——沈星河不知为何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她扑到栅栏上,看到不远处有狱卒,呼喊道:“官差大哥,沈大人怎么样了?”
只招来狱卒凶巴巴的喝斥,没有人回答她。她倚着墙坐在地上,心中担忧万分,想不明白沈星河到底怎么了。
角落忽传来吱吱的声音。她抬头一看,见墙角鼠洞中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老鼠脑袋,它的脖子上像戴项圈似地套着一个破旧的绳编手环!
“我的手环!”
她猛地扑了上去,老鼠脑袋嗖地缩了回去。她用力拍着墙,叫道:“鼠兄弟,鼠兄弟,这个手环对我很重要,你把它还我,你若喜欢,我送你一个新的,把旧的还我!”
身后忽传来话声:“什么手环?”
她猛地转身,看到沈星河站在牢栅外。她欣喜万分:“大人,您还活着啊!”
沈星河:“……”
方小杞隔着栅栏上下打量他,见他唇上毫无血色,问道:“大人,您是不是生病了?”
沈星河神情复杂:“我只是略感风寒有些发热,短暂昏睡了一会儿,季杨误会是你在鱼羹里下毒……”
方小杞惊了:“您发着热跑过来干嘛?”
沈星河无奈地看她一眼,打开了牢门:“我怕别人过来,不当心碰到你,再激得你犯病。季杨不敢进来见你,在外边等着跟你赔罪呢。”
方小杞随他走出监牢。外面天已黑了,季杨站在外面,头都不好意思抬,对着她深深一揖,紧张之下豁嘴漏风更厉害:“方姑娘,对伏住!”抬起头时,露出乌青的眼圈。
方小杞这才记起自己也打了季杨,赶忙拜了回去:“不敢不敢,都怪我不好!”
沈星河不悦道:“能怪你什么?都是季杨做事太冒失!”
季杨都快哭了。
秋季里夜风凉,方小杞催着沈星河回屋,他却不知为何磨磨蹭蹭。方小杞怕他再冻着,又催不动他。
为了让他快些回去,她牙一咬,双手奉上了自己的小笛子:“大人不是喜欢这笛子吗……”
沈星河一愣。她这是拿他当小孩子,用东西哄他吗?
他绷着脸像是有点不高兴,手上动作却不含糊,未等她说完就把笛子接了过去。
方小杞赶忙补完后面的话:“……我已跟帮主说了,让他做一支一样的,等他做好了,新的给您,这支您再还我。”
原来不是赠予,只是借给他?沈星河的脸沉了下来,转身拿脊背对着她,冷冷道:“季杨,送客。”
方小杞莫名其妙就被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