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想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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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镛脑门冒火星,觉得徒弟任性过头了。转念一想,记起最近见过的飞燕方小杞,觉得不对,问道:“那个金牌飞燕得罪过你吗?”
沈星河眼睛一眯,记起了与某金牌飞燕分别时,她给他的不痛快。他森森道:“是。”
常镛倒吸一口冷气,对方小杞生出深深不忍,心中提前给她上了三炷香。不过,只要他的爱徒能舒心,死个把飞燕算什么!
两柱香后,金牌飞燕抱着归云阁的食盒赶到大理寺府衙侧门。进去之前,不放心地打开食盒,把盖碗的盖子掀开看了一眼。
虽然在归云阁时,她是一眼不错地盯着后厨盛好粥装盒的,但还是不放心。
还好,碗里确实是羹,不是什么天杀的扇子。
季杨从侧门出来,恰巧看到方小杞把食盒的盖子扣回去。他警惕地看着她:“你干什么呢?”
方小杞忙道:“我这不是吓怕了,生怕再出差错吗?我看过了,这次的确是鱼肉芙蓉羹!”
季杨明白了,说:“案子都破了,凶手都落网了,当然不会再出岔子!”他侧身示意了一下:“请吧。”
方小杞一愣:“我只是来送餐的,明日再来收回餐具即可。”
季杨却说:“我们大人说了,要金牌飞燕看着他吃完!”
方小杞:“……”他吃着,她看着,这是大理寺的什么创新刑罚吗?她也没犯什么罪啊!
却不敢反抗,抱着食盒,跟着季杨往里走。
季杨这几天与她常见面,也熟络了,一边走一边喜滋滋道:“哎你知道吗?我们大人提拔我了,我现在是班头了!”
他炫耀地给方小杞看了看他的新腰牌:“因马自鸣一案破得好,圣上赏了我们家大人。大人却说破案是职责所在,把赏钱全分给了我们弟兄几个!弟兄们可高兴了,都说咱们没跟错上官!”
季杨得意起来,走路姿势也格外嚣张:“当初那些不长眼的不愿跟着大人干,现在后悔了,纷纷跑过来表忠心,挤破脑袋想塞进来!你猜怎么着?”
他说得眉飞色舞:“我们大人说,现在他手底下虽只有八个人,却能一个顶八个使,不需要加人了!哈哈哈,让他们狗眼看人低!哎,话说你也跟着大人跑了不少腿,我特意问过大人,赏钱要不要给你一份。”
方小杞立刻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季杨接着道:“我们大人说,给你赏钱似乎有些折辱你,不太合适,还是算了。
方小杞失望至极,小声道:“折辱就折辱呗,没关系的!”
季杨哈哈了两声:“我看大人就是不舍得给你罢了,你少得一份,我们兄弟就多分一份,大人还是偏心自己人!”
方小杞沮丧地抿紧了嘴。她搭上几天工夫,到最后只得了一张护身符,另还倒欠沈大人一根笛子!
说话间,季杨将她领进公事厅旁边的一间退室。这屋子是专门给沈少卿休息用的,一道屏风前摆着案几,沈星河身披宽袍,闲散靠着案几,在看一卷书。
季杨禀道:“大人,金牌飞燕方小杞送餐来了。”
沈星河的视线落在书上没有挪开,只点了点头:“你退下吧。”
季杨应着出去了,留下方小杞捧着食盒站在原地。沈星河仍没有理她,目光停留在书上,仿佛看得入迷。方小杞不知所措。
其实沈星河更加不知所措。之前师父问他要吃什么,他突然心血来潮,非要什么鱼肉芙蓉羹,非要金牌飞燕来送。
其实就是非要方小杞过来罢了。
每每与沈书允或是文宜长公主发生不快,他必会从里到外不舒坦,憋着的火令五脏六腑火烧火燎,一定要找个茬发泄发泄。
这次也不知自己搭错哪根筋,找到了方小杞头上。
其实,话出口不久他就后悔了,但季杨已经跑去延寿街找飞燕帮下订单了,来不及撤回了。
他逼着方小杞过来,然后呢?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只能强装镇定,先假装看一会儿书再说!
过了一会儿,他自觉情绪调整得差不多了,搁下书缓缓抬眼:“愣着干什么?”
方小杞:“?”她不愣着,还能干什么?
沈星河的指尖叩了叩案几:“给本官盛饭。”
方小杞犹豫:“这……这不在我们飞燕的服务范围。”她忽然记起季杨说过的赏钱,灵光一闪,道:“如果加钱的话,可以考虑。”
沈星河垂了垂眼,冒出两个字:“加钱。”
“好嘞!”
方小杞麻利地跪坐到案几对面的坐席上,给沈星河盛好一碗鱼肉羹,并周到地摆好了羹匙:“还热着呢,大人请慢用!”
沈星河却没动:“你也一起吃。”
方小杞一愣:“这……这不合适。”
“加钱。”
“好嘞!”
于是,拜倒在金钱下的方小杞陪沈少卿一起用饭。鱼肉羹鲜美可口,与帮主每天喂给飞燕们的清汤菜叶粥是天壤之别。
可是,方小杞有些三心二意,食不下咽。她都说了两次“加钱”了,他还没记起赏钱的事吗?
沈星河眼也没抬,却不知捕捉到她的小动作,道:“老看我做什么?”
方小杞想直接提赏钱的事,出口却成了另一句话:“您……您脑袋上怎么有伤?”
他额角的伤口涂药后都结痂了,便没有包扎。伤口很小,只是周围有些红肿,他肤色白,还挺显眼的。
沈星河原想随口说句“撞门上了”什么的糊弄过去。却忽然不想委屈自己。
他说:“被人打的。”
方小杞怒了:“谁打的?有没有打回去?”
他道:“我父亲打的。”
方小杞惊住,脸色都白了。
沈星河接着说:“我与他早已反目,他打我很正常。”
方小杞听人议论过长公主府的事,能猜出他少不得为家事烦扰,却料不到能到这种程度。
她的眼圈红了,连忙低头舀了一匙羹填进嘴里。
沈星河眼睁睁看着一滴眼泪跌进了她的碗里。他有些不敢相信。她是因他而难过吗?除了常镛之外,她倒是第一个为他落泪的人。
天天打扮得跟个假小子似的,到底是女孩子,就是爱哭。沈星河不由失笑:“你怎么了?这一下比你给我那一巴掌可轻多了。”
方小杞呛了一口,脸憋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