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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人您带我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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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牢门外的周痕扶着老槐,抬着伤脚,翘首以盼很久,终于看到方小杞跟在沈星河身后走出来,赶紧叫道:“小杞姐!”

他眼泪汪汪地准备哭一声以诉委屈,他小杞姐路过他身边时却没有片刻停留。

方小杞一边走,一边扬了一下手,把一个药瓶抛到周痕怀里,匆匆道:“这伤药管用得很,还剩半瓶,你拿去用!”

周痕捧着药急道:“你要跟那位凶巴巴的大人去哪里呀?”

方小杞头也顾不上回:“我有点事,你帮我跟帮主告个假!”

周痕看看手中的药瓶,又问:“这药内服还是外敷呀?”

抬头时,那两人的身影已穿过院门消失不见。周痕拔开瓶塞嗅了嗅,只觉药香扑鼻,聪明地做出判断,一仰脖子,把药汁灌进了嘴里。

前院,季杨见两人一起走来,很是诧异。赶忙迎上来,迷惑地扫一眼方小杞,问沈星河:“大人,您这是……”

“备车。”沈星河简短地吩咐道。

沈星河平时外出公干都是骑马的,出远门才用马车。季杨多问了一句:“大人要出远门吗?”

沈星河道:“去一趟城东。”

城南也不算很远,季杨不敢多问,领命去了。

车马套好,季杨在车下摆好脚踏,沈星河却没急着上去,用扇子对方小杞示意了一下:“上车。”

季杨大惊:“大人,她一个嫌犯,怎么能坐您的车?”

沈星河挂念着案子,心中焦急,对季杨斥道:“不是已查明她不是嫌犯了吗?为何还如此称呼?”

季杨莫名被凶,委屈地闭了嘴。

方小杞赶紧道:“民女怎敢,我步行跟着就行。”

沈星河更没好气:“茗雀茶楼在城东,远得很,你的腿还没好踏实,如何跟得上马车?上去!”

方小杞不敢违命,手脚并用地爬上车去。沈星河吩咐了车夫去处,一撩袍角,随后上车。

马车缓缓动了,包裹着兽皮的车轮在石板路上行进得颇为平稳。沈星河坐在正位,方小杞一介庶民,哪敢坐到座位上,只蜷坐在车厢一角的席子上。尽量与他保持距离,免得冒犯了少卿大人。

沈星河坐得高,俯视的角度平添审视意味:“你当真在茗雀茶楼看见过这把扇子?”

方小杞赶忙点头:“一样的铜钱形白玉扇坠,一样的扇子,只是那时扇面上只有花鸟,没有涂抹钟馗像。”

“那你可记得拿扇子的是什么人?”

她闭了一下眼,仿佛在回看记忆中的画面,道:“我看到他时,他站在柜台前,一边摇着扇,一边跟掌柜的说话。身量高瘦,衣着华贵,年龄像三四十岁,背有些佝偻。”

沈星河低声道:“马自鸣出身行伍,体型壮硕,看来这扇子的主人的确另有他人。”

他看向方小杞,目光锐利:“你见到这把扇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个多月前吧。有客人订了茗雀茶楼有名的甜点透花糍……”说到这里,她停顿一下,咽了一下口水。牢饭都拿去贿赂老鼠,她饿了。然后接着说,“我去茗雀茶楼取餐,在前堂等候的时候无意间瞥见的。”

沈星河怀疑地看着她:“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是如何记得这点小事的?”

“我从小记性比较好。”她小心翼翼地说。

他把玩着扇子,眼神凉凉:“那便到茗雀茶楼验证一下,看看你的记性是不是真的好。”

方小杞感觉压力倍增,头都抬不起来了。

茗雀茶楼开在城东升平街,那边有一片圈进城墙内的山丘,是大安城最具野趣风光的地方,还有几座香火旺盛的道观和寺院。大安城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皇亲贵族,都常来游山赏景或是祈福上香,随之带起茶馆酒楼的生意。茗雀茶楼便是其中一家。

马车停在茗雀茶楼前时,日已西斜,染着秋意的山林落上一层金色夕照。茗雀茶楼有上下两层,门窗雅致,屋檐下绘着色彩明艳的蓝底云纹彩绘,点缀着衔枝喜鹊图案,以呼应招牌。

这个时辰喝茶的人不多,大堂里稀稀落落坐了两三桌闲客。沈星河叫了掌柜来,让他找个僻静房间说话,掌柜的见他身着官衣,一句废话不敢多说,忙将二人引上二楼的“山风”雅间。这个雅间位置不错,透过窗口可遥望山林古寺,山风徐来,极有意境。

沈星河坐在茶案前,对面席子上跪坐着一脸紧张的胖胖的茶楼掌柜。沈星河看一眼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的方小杞,拿扇子点了点案边青色坐席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方小杞身份卑微,这不合规矩。但沈星河脸上带着不耐烦和不好惹,她只好束手束脚跪坐在席子上。

沈星河把扇子给掌柜看,却没有展开:“您可记得哪位客人带着这把扇子?”

掌柜的面带愁苦:“大人,这我怎么记得住啊?”

方小杞按捺不住,说:“您再好好想想,那人大约是一个月前来的,个子高瘦,面色腊黄带些病容,穿一身孔雀蓝银线如意锦缎袍衫,衣色颇为醒目。”

沈星河诧异地扫她一眼。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她是怎么记得如此细致的?

掌柜的更加苦起脸:“姑娘,小人这茶楼的客人每天来来往往数十人,一个月前天还热,人人拿着扇子,小人怎么可能记得住?”

方小杞咬着下唇,狠狠锁着眉头,仿佛又在记忆里抠挖出点什么,忽地抬头:“我记得,他背对着我站在柜台前跟您说话,我听到了半句。他说——他钱袋丢了。”

掌柜的猛地一拍脑门:“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原来是那笔赔本生意啊!”

沈星河不解:“怎么是赔本生意?”

掌柜肥厚的手掌在案上懊恼地拍了一下:“那位客人付帐时,说自己钱袋丢了,随手把这扇子押在了柜上。这扇坠是上好的和田白玉,当然是能押的。可是等过了两日,客人派家仆来赎时,扇子竟丢了……对了,客人抵押物品都有记录,我去把帐册拿来!”他起身跑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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