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眠时身不觉 梦醒意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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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至山巅，云遮雾绕。
偌大的轩辕世家山门，却无一人驻守。
不知是对自身实力的极度自信，还是在登山之路设下的路障使其足够安心。
莫问回头看向脸色苍白的轩辕青锋，轻笑道:“不愧是剑州猛虎，果然大气。”
眼睁睁看着一具具尸体在身旁滚落的轩辕青锋已经麻木，只给了莫问一个落寞的眼神。
“别着急，好戏才刚开场呢。”莫问回身轻抚着山门前的玉雕，吐声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轩辕青锋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莫问，道:“你说的话我还未答应。”
莫问好似看透女子心中的纠结，胸有成竹地深沉道:“你会答应的。”
“很快便会。”
最后一句莫问音下得很重。
天人交战的轩辕青锋强行甩去脑中杂念，走上前道:“走吧。”
……
坐在桌前的莫问打量着典雅清逸的房间，东西不少，却井然有序。一旁木架上还挂着几件女子的衣裙，甚至其间还有贴身衣物。
莫问别开脸去。
像是女子的闺房。
门被推开，轩辕青锋端着一盘点心和热茶走进。
看着面前微微躬身往桌上摆放东西的女子，莫问轻声问道:“这是你的闺房？”
轩辕青锋嗯了一声，斟好一杯热气袅袅的热茶，推到莫问面前。
“怎么带我来这？”
杀人不眨眼的莫问此刻脸色却是有些不自然，因为他听说古代女子不会轻易带男子到自己闺房中，除非……
“怎么？”女子瞟莫问一眼，似看透他心中所想，“莫非怕我一个弱女子把你吃了不成？”
莫问摇头:“自然不是。”
“放心，这很清净，不会有人打扰。”
轩辕青锋走到窗前，凝视着小院中一株芭蕉，不再言语。
莫问举起茶杯，轻抿一口。嗯，上好的龙井，清隽淡雅，唇齿留香。望着女子的寂寞的背影，突然感觉面前之人也很孤独。
“怎么不跟家里人住在一起。”莫问主动开口询问。
“不愿，便搬了出来。”
女子声音淡淡的，似在诉说一桩稀松平常的小事。
莫问拿起一块桂花酥，咬了一口:“关系不好？”
“不好，也好不了。”
女子声音仍旧淡漠。
“听说你娘当年是有名的美人，你爹……”
“别提那个人！”
莫问话还没说完，却被窗前的女子打断。
轩辕青锋紧紧捏着窗棱，紧闭双眼，银牙紧咬，极力压抑着汹涌的情绪。
莫问眉头扬起，轻轻放下点心，慢条斯理道:“都说轩辕敬城遍览群书，学识过人……”
“我说了别提他！”
女子忽转过身，情绪失控大喊着再次打断了莫问的话。
莫问静静看着她，轩辕青锋已没有名门淑女的风范，青丝凌乱表情扭曲，满面怒容。
可随即又闭上眼淌下一行清泪，喃喃着:“抱歉……别再提他了……求你…”
莫问拿起剩下的半块点心塞进嘴里不再出声，回应了轩辕青锋的请求。
半晌，情绪平复的轩辕青锋轻轻拭去泪痕，无声离去。
莫问倚在桌上，沉默地注视着女子消失在门口。
不过又是一个可怜人。
同一时间，登山小道上。
一男一女正有条不紊清理着一地狼藉。
入夜，暮色低沉。
莫问看着房中仅有的一张床，有些头疼。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到底睡还是不睡。
翕微的灯火透过窗子久久摇曳。
月色下的徽山极美，烟笼寒水月笼沙。
一座高耸的阁楼矗立于山巅，在这里可以将山脚下的一弯银河尽收眼底。
阁楼顶上，夜风呼啸。
一道单薄的身影抱着双膝静静蜷坐着，似感到一丝寒意，拢了拢身上衣裙。
轩辕青锋任由微风吹起鬓间长发，怔怔地远眺着徽山夜景。这里是她自懂事后最钟情的秘密基地，无论是被娘亲打骂了，还是与那个她不愿说出名字的男人争执后不欢而散，都雷打不动地会来这阁顶散心。
她以为她可以不在意的，可今天莫问提到那人她仍是溃不成河。
为何这般恨呢？
是爷爷眼中的失望？是娘亲私下里愤恨的言语？抑或只是她心中的不甘？
可夜风回答不了她，她也给不出答案。
风声依旧，心事成霜。
“吱呀……”
屋内烛火已经熄灭，轩辕青锋就着窗子透进的微光静步走到床前。
床上没有人。
月光下，男子斜倚着床柱睡着了，轻微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回响。
轩辕青锋无声端详着男子的脸庞，真好看，比几年前遇到的那姓徐的还好看，可为什么娘总说好看的男人不能信。
“回来了。”
感应到目光的莫问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轩辕青锋轻声说道。
“怎不到床上睡？”轩辕青锋点头。
莫问重新闭上眼睛，换了个姿势，淡淡道:“不用。若是困了，便上床睡。”
接着补充一句:
“不怕我半夜色性大发的话。”
轩辕青锋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男子呼吸声又重了起来。
又盯着莫问看了一会，从床上拽过一条薄毯，轻手轻脚盖在他身上。做完这一切的女子方才拖鞋上床，埋在被子里的她转头望着莫问半掩在阴影中的侧脸，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睡觉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眠时身不觉，梦醒意阑干。
翌日清晨，莫问早早醒来。上下打量一圈身上的薄毯，转头看向仍在睡梦中的轩辕青锋。后者眉头紧蹙，嘴中念念有词，就是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轻轻推开小窗，晨间清新的山风扑面而来，顿时驱逐了宿睡的困意。
今日立秋，小院中的花草树木已凋零大半，落叶洒满了庭院。山上风大，不少落红枯叶正随风舞动，声音清脆悦耳。
这时，一道白虹在莫问视线中掠过，直直入了那座最高的阁楼。
莫问看到这一幕，喃喃道:“轩辕国器……终于回来了……”
歙江。
一艘游船缓缓势进，甲板上人头攒动。立在船头甲板上的青年，不是徐凤年还有谁。
“这便是徽山？”
徐凤年声音响起。
一旁的李淳罡轻嗯了一声。
“那我们要不要先上去帮莫哥？”徐凤年望向老剑仙，斟酌着问道。
“不必。”李淳罡缓缓摇头，“我们现在上去反而会限制莫小子的发挥，先去龙虎再来不迟。”
徐凤年只得点头。
大船径直掠过徽山，直朝龙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