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黑云欲摧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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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晴，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王府门口密密麻麻挺立着一百铁骑，为首一人面相端正宏武，身着重铠，手中握着一柄一人多高的长戟，巍然肃立。看来大柱国为了世子殿下的安全真是操碎了心。
一架豪华的马车驶来，抱着白猫的鱼幼薇款款而上，前西楚公主姜泥抱着一个华贵书箱紧随其后，老剑仙李淳罡也抠着鼻子慢慢踱了上去。
莫问向来不喜欢坐马车，狭仄的空间会让其感到不适，便与徐凤年骑马并行，北凉特产的战马很合他的心意。魏叔阳与那怪异三人组骑马跟在二人身后，相顾无言。
一声令下，魏叔阳等人先行窜了出去，莫问二人拍马赶上，马车缓缓启动，一百铁骑浩浩荡荡绵延其后。
守城的军官看到这阵仗，亲自下场疏散人群，毕恭毕敬地躬身站在城门口，脸上尽是谄媚，一动不动恭送世子出城。出了城门，队伍加快了速度，马蹄声轰隆如雷鸣，卷起一地烟尘，消失在道路尽头。
马背上的莫问眼神略过飞速后退的林木，寻思着如果顺利很快便能见到小丫头了，希望不要有不开眼的，虽手有些生了，可惊鸿是日日擦拭着的，锐利不减。
出城奔袭了十余里，官道在前方一分为二，徐凤年向后挥手示意休整片刻。三人组中一人闻言拍马向后方行去，不久后方铁骑有序停下，只是骑姿不变，手中武器紧握，未放松半分警惕。
“莫哥，休息会。”
徐凤年翻身下马，笑着朝莫问说道。
莫问点点头，同徐凤年一起走向马车。这马车可不普通，铺的是最好的蜀锦做的软毯，内壁用结实的黄花梨木制成，行路平稳，身在其中之人甚至感觉不到颠簸。
掀开车帘，两双眼睛瞧了过来。愈发丰腴的鱼花魁百无聊赖翻阅着一本志怪话本，白猫躺在一旁伸着懒腰。姜泥眼神只瞟了一眼便收回，缩在角落里继续专心致志对付手中的秘籍，不时皱起眉头，大概遇到了生僻字。至于老剑仙李淳罡就更自在了，身居何处皆影响不了他的心情，悠闲躺在车厢一旁，闭眼打着呼噜，万幸的是有女眷多少收敛了些，好歹没抠脚。
“怎么，无聊？”
莫问柔声对着目不转睛盯着他的鱼幼薇问道。
后者撇了撇嘴，浅笑着道:“还好，赶路么，总归是无趣的。”
徐凤年忽略二人的郎情妾意，手一伸从小桌上拽过一个雪梨，咬了一大口指着姜泥:“好啊，小泥人，怪不得不出声，搁这偷学呢，扣钱！”
此番话语只换回认真研读的侍女一个大大的白眼，表示不想理睬幼稚的世子殿下。
“好啊，胆敢不理本世子，必须同你好生讲讲道理。”
徐凤年一见，这还得了！把啃干净的梨核往后一扔，就要往车上钻。
莫问眼疾手快一把勒住他命运的脖颈，将其拦了下来。可不能让这俩凑一块去，不然干柴...针尖麦芒，没有两个时辰根本吵不完，今日就别想赶路了。
车上的侍女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给了世子殿下一个不屑的眼神，弄得莫问安抚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莫问摸着额头，无比心累。一个人还好，两个一碰头便跟俩三岁稚童般，最后还得充当老父亲的角色，这钱是真不好赚。多次莫问都想撂挑子不干，深思熟虑良久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怪只怪大柱国给的太多了。
鱼幼薇看着幼稚争斗的二人，再瞥一眼生无可恋的莫问，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
“格局，要有格局。”
莫问苦心积虑安抚着仍气得不行的徐凤年，暗中摸了一把额头的汗。
徐凤年越想越气，咕噜咕噜往嘴里灌了一壶水才冷静下来，不知何时开始，姜泥总能挑动他的心绪。
一道马蹄声自后方由远及近，到了莫问二人近前，来人翻身下马，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参见世子殿下。”北凉四牙之一的宁峨眉抱拳立在马旁。
徐凤年和煦笑道:“宁将军不必多礼，一路上多有麻烦，凤年在此谢过了。”
宁峨眉不卑不亢，“世子殿下客气，此乃末将本分，必当护卫世子殿下周全。”
莫问此刻方有时间认真打量一下这北凉盛名的年轻将军，虎目凛凛，身躯挺拔，真英勇神武。靠在战马旁的古朴长戟约莫百八十斤，非能人不能舞动。不过这位宁峨眉言行虽礼全，眼神却无恭敬，看来徐凤年在北凉军中的风评着实不咋地。
宁峨眉见莫问打量，冷厉的眼神也掠过莫问上下，片刻收回，并无波动。宁峨眉长期驻扎军营，莫问在王府的行事他并不知晓，怕是把莫问当成了徐凤年熟识的哪位公子哥，自然不予重视。倒是其腰间的细剑看去非凡品，真当是暴殄天物了。
徐凤年不知二人暗中相互探查，仍带着笑意道:“不知宁将军赶来所为何事？”
自从出城进入官道，徐凤年便下令让一百铁骑与马车相隔五里，不知是想引出些胆大的飞蛾，还是单纯想自在些。
宁峨眉重新拿起长戟，娓娓道:“殿下令铁骑相隔五里，是否有些不妥，不利于殿下安全。”
徐凤年还以为什么事，原来如此。无所谓笑道:“宁将军不必多虑，五里对凤字营不过瞬息之事，按原定不动继续赶路吧。”
宁峨眉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徐凤年送客的眼神还是停住，抱拳上马回到后方。
莫问视线盯着远去的宁峨眉，冲徐凤年有些玩味道:“看来你这纨绔世子的形象很成功啊，以前没兴趣，现在倒有些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支持你坐上那张椅子了。”
徐凤年苦笑道:“莫哥就别打趣我了。”说着幽幽叹口气，“北凉军虽对徐骁言听计从，可其中派系林立，若徐骁不在了，我真不知接不接得过这面王旗。”
话音刚落，前方烟尘四起，轰隆响声震得地面摇晃。
莫问眼睛微眯，望着冲天而起的飞灰，意味深长说了句:“这不就来了...”
一道数量众多的黑色洪流奔涌而来，在马车一丈处缓缓停下。烟尘散去，竟是北凉军中仅次于徐骁亲领大雪龙骑军的“铁浮屠”！当年征战，一黑一白摧枯拉朽，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没想到此刻竟然出现在这里，有心或无意？有趣有趣。
徐凤年凤眼微眯，在北凉敢光明正大拦他这个世子殿下路的，除了徐骁和那一位估计再无人，加上近在咫尺不怒自威的“铁浮屠”，徐凤年大概猜到是谁如此大胆，口中喃喃道:
“小人屠...”
黑云欲摧，风雨欲来。